298 折價幾何

林靖麵上嗤笑著,心裏卻有些歎息,看賈珍被自己嚇成那樣,可其實,自己還真隻是嚇唬他。哼,若不然,自己還會跟他囉嗦?

莫說林靖要顧念著衛若蘭等人,可即便不說這個,林靖也不能把事情真正鬧大,道理,就如當年榮國府鬧的那回一樣。

林靖自始自終最擔心的,也不過是這時代的帝王,不想自己成為被犧牲的棋子。而如今,這局勢甚至比那時更微妙些了,上皇愈加篤念舊情,這舊情有當年的太子,也有以往的舊臣,更有著兩種的交集。而太妃薨了,夏選停了,真是有人動手?那皇帝會如何?可不管皇帝背後如何動作,表麵上一定會更優容上皇的那些舊情吧?

那林靖,又何必自己急吼吼跳出來給人當點心?

可林靖顧忌的這些東西,賈珍是不會知道的。

所以,好好看著賈珍驚急的樣子,林靖麵上越是裝得高端,嗤笑一聲,道:“紅口白牙,這一張嘴,就要讓我揭過去?”

“這,這,”賈珍靈光一現,馬上抓住了林靖話中的意思,“林兄弟,好兄弟,你待如何,隻要你看口,你珍大哥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哦?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真是這樣?”林靖還是端著範兒,臉上帶著輕笑。

“是,是,一定的一定的。”賈珍連連點頭,心卻揪了起來,眼前這個明明就是個煞神,自己往日怎麽會看錯的,卻不知這煞神會劃下什麽道道來。

“珍大哥是這麽想,可我卻不能不念親戚情分不是?哪能真讓你赴湯蹈火呀。”

賈珍忙道謝,心裏卻更擔心了,真不知道林靖下一句會說什麽。隻是剛剛還言辭犀利的少年,這會兒卻不再出聲。隻是淡淡地看著他,好似剛剛那些話已經把他今天一天說話的份額都用完了。

屋子內回歸安靜,賈珍眨巴著眼睛,頂著林靖淡淡的眼神好一會兒,忽然間的領悟突破了瞬前還占據著他的不知所措,忙道:“是是,林兄弟大度,隻是也得容我作出些補償才好。”

“多少補償,才抵得上赴湯蹈火啊?”

賈珍又是嚇一跳,才剛認出這是個煞神。接著這人又讓人覺著莫測,這會兒竟然就這麽赤/裸/裸的說賠償?再偷眼一看,林靖臉上神情還是淡淡的,也沒有沒有任何忸怩,把那話兒說得光明正大!

賈珍咽了咽唾沫,把心一橫,挑了京郊幾處上佳的莊園,說是林兄弟來京日淺,對京都置業還不趁手。定要笑納雲雲,回頭他還有幾件賞玩之物供兄弟把玩。

林靖搖了搖頭,“哪需這樣麻煩,折銀子吧。”

賈珍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林靖不是讀書人嗎?再看看林靖,還是那麽個磊落的樣子,說那折銀子的話,就像是說起那本書。又談到哪首詩詞一樣。

賈珍抹了一把臉,呼了口氣,道:“是。這樣也好,還是林兄弟爽氣,我這就讓人給林兄弟送五萬兩銀子吧。”心中對林靖的感覺越加忌憚,一個能不作清高的讀書人,一個讓人摸不準心性的煞神,怎麽能不讓他忌憚,往日,他真是瞎了眼睛了。不過,雖如此,心中也稍微透了口氣,不管日後如何,如今這塊能以銀子解決,那是再好不過的,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隻是有有些可惜,自己家妹妹是個沒本事的,不然,這樣的人成了自己的妹婿,多好的事情!

林靖這會兒看了賈珍一眼,這人荒/**/無/恥,可比起西府賈赦賈政乃至賈璉,就憑這個能取舍,就強多了。話說回來,也是啊,西府要造園子,他二話不說就出大把銀子,這眼界就比隻盯著錢的賈赦強,說是賈政是個五品堂官,可這交遊人脈,哪比得上這人?

五萬兩,可真是筆巨款了。二十兩就夠五口之家一年小康還有餘了,就是書中,賈璉置了外宅養著尤二姐,上上下下吃用家事並奴仆下人加上養著尤老娘和三姐兒,也不過一月給五兩銀子,想來尤二姐使著還有多。而寧國府那七八個莊子一年下來,莊頭烏進孝交上來的也不過兩千五百兩。所以說,這賈珍,也夠舍得!

隻是林靖忽然笑了,“原來珍大哥府上那塊匾額,隻值五萬兩?上皇並皇上多少年的恩眷,原來在珍大哥眼中,就這麽點兒銀子?”

賈珍一口血就悶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這話怎麽說的,天家眷顧,能用銀子說話?而且就是算,也不能這麽算啊。可有心分辯,也知道林靖其實是個什麽意思。再說了,現在可是他求著林靖,分辯,又能如何,擺明了,更讓林靖不痛快。可不分辯,若哪日說出去,又說自己那天家恩眷折銀子,還隻折了五萬兩。

賈珍一臉苦相,“好兄弟,這話可不能這麽說,天家恩威,冒犯不得。你若是嫌棄你珍大哥賠輕了,那你說個數看看。”總算還有腦子,賈珍說了個洞洞話。

林靖跟賈珍玩到現在,也有些厭了,當下也決定快些,於是並不理會賈珍那些小心思,直接說道:“那你拿三十萬兩過來,我再不提那些事情了。”

賈珍腳下一晃,隻覺得耳朵大概是不好使了,三十萬兩?真當自己肥羊?有心摔臉,可對上林靖那雙漆黑的眼睛,又是心顫。口中又苦又幹,賈珍用力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道:“好兄弟,這,這也太多了吧,你這是要逼死你珍大哥啊?”

“可不敢當珍大哥這樣說,傳出去,還說是我林靖訛詐呢。既如此,那珍大哥就請回吧。原當我沒說過。”林靖說這就要站起來。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這話怎麽說來著。是我不小心對林兄弟不住,心甘情願來賠禮的。哪裏有什麽這樣那樣的話,再說,咱們這些話,怎麽能傳出去,就是透露一二,也是我賈珍吃掛落。”賈珍忙求饒道,見林靖麵上稍緩,不再起身,才鬆了口氣,可這三十萬兩,怎麽能得!

“可,好兄弟,這也太多了,我實在是拿不出啊。好兄弟,你鬆鬆口,六萬,不,八萬,八萬,好不好,你珍大哥真沒那麽多銀子,就這八萬,我還得回去好好湊湊,想著變賣些產業呢。”

“珍大哥莫不是說笑話吧?我聽聞,當初造個省親園子,珍大哥你二話沒說,就掏了二十萬,可是我聽錯了?哦,原來,為天子後/宮一位娘娘的坐那麽一兩個時辰的別院,就舍得花二十萬兩,輪到上皇、皇上恩眷這一塊兒,就隻有五萬兩銀子了?”

“啊喲,這可坑殺我了!”賈珍聽了這話,就知道再無善了,感情,這位煞神,除了要跟自己算賬,原來還有榮國府的事情!心中之恨不得來來回回甩自己多少個巴掌,怎麽自己以往就這麽不開眼呢。

“哦?誰,怎麽坑殺珍大哥了,說與兄弟我聽聽,也給大哥你出出主意。”林靖累了,也不再如剛剛那麽端著了,瀉了勁,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連看都不看賈珍一眼。

“呃,沒,沒有,是我胡言亂語了。啊,不對,不對,有,有,是,林兄弟,你說是誰就是誰,一定要給我出出主意!”

“撲哧”林靖笑了,“珍大哥你還真會說笑話,你的事情,我怎麽知道呢?我隻說咱們的事情吧。哎,我知道,一下子讓珍大哥拿出三十萬兩來,珍大哥也有些難處,是不是?”

“啊?哦!對對,求好兄弟你多多體諒。”賈珍現在已經不去討價還價三十萬兩太多了這樣的事情了。聽聽那明晃晃的帽子,後妃的別院,二十萬,兩位帝皇的恩顧,哪怕二百萬都是少的!雖說這賬不是這麽算的,可讓人聽了,就是這麽個意思。自己要是再說三十萬太多,什麽五萬八萬的話,自己死幾次都是不夠的,連帶家族,也不夠填的。

怎麽就落了這樣的套兒呢?現在,單看著煞神如何放自己出來吧。

“是啊,珍大哥你那麽看重顧念我,我怎麽能不體諒你呢。”林靖輕敲著案幾,像是在替賈珍盤算著,而後才說到:“不如這樣吧,你先拿你先前說的五萬兩現銀,剩下的二十五萬兩,就打欠條吧。”

“啊?”賈珍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答,勾著頭看著林靖,等著下文。

“這下,珍大哥錢了我那麽些個錢,我也總要教大哥個來錢的法兒,這樣才能快些把這賬給還上不是?放心,不是讓你去打家劫舍,幹那些冒犯天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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