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不做白工

賈珍也不是傻子,雖忌憚林靖,卻還是盡量掙紮,賠笑道:“什麽法子,要不,林兄弟稍微透露一二?”

“不傷天害理,合情合理的法子。說不定,珍大哥還能賺上些許。”林靖看了眼賈珍,再加上一點分量,“你我之間前事了結後,說不得,我也有功夫顧念大哥現在的煩心事兒了,四妹妹那兒,當然會盡些心意的,雖不能說打什麽保票,總也有幾分把握的。”

說著,林靖就用左手背擋著,打了個哈欠,哪還有剛剛端方冷豔的樣子,可雖失禮卻又讓人說不出什麽來,隻覺得好看,讓人親近。

就是賈珍也愣了愣,卻又聽林靖道:“唉,這一天下來,可真是累了。珍大哥如何決斷?當然,你也可以當今兒個你沒來過。”擺明了態度,竟然是一步不退。

賈珍一步步被誘逼至此,總覺得越陷越深,明明開始隻是一點點小算計,怎麽就越搞越大,最後竟然好似把身家性命給套了上去,待要細想,林靖卻又不給時間,竟然擺出個送客的樣子。隻是,真能這樣走嗎?今兒個他可見識到了林靖的狠勁兒,一點點小事情,就能被這林靖折騰成這樣,若今天自己說了回去再想想,不知道下回來又會被坑成什麽樣子。

一個林靖還罷了,聽蓉小子說,林靖跟西寧郡王世子殿下並非泛泛之交,那可是交情非淺的。那殿下,可是更橫的,當初連皇子殿下也不給臉的,不管是上皇,還是當今皇上,都護得緊呢。

隻是這三十萬兩?要是說能從林靖這兒攀上西寧世子,倒也勉強,況且。現在自己一時也駁不得不是?而且,才剛那話頭,自己也算品出味兒來了,這林靖,擺明拿捏著自己跟榮國府找賬。聽他那意思,若聽了他的驅使,說不得還得些許好處。

這樣,罷!

“既如此,就按林兄弟說的吧。”說了這話,賈珍如被抽了骨頭。三十萬兩,三十萬兩啊!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惶恐,個中滋味,真是恨不得找個人來撕咬著生吃了,偏又不敢拿林靖怎麽樣。

林靖努力壓著嘴角,這會兒倒不能像才剛那樣笑了,揚聲道,“來人!”等罄兒等進來,林靖吩咐那筆墨來伺候。

不一會兒。東西齊全,林靖就讓賈珍給打欠條,兩張五萬兩張十萬,共三十萬銀兩的欠條字據。雖說分這麽多張有些奇怪。可賈珍這會兒已經是沒功夫搭理這些了。

等看著林靖驗看了下手中的字據而後收起來之後,賈珍忙問道:“好兄弟,這下可以說了吧?”

“不急,”自然是不急。三十萬兩的欠條林靖都到手了,還急什麽?“等回頭珍大哥拿了五萬兩現銀先換回去一張五萬的,我再跟珍大哥好好說說。放心。不會坑珍大哥的。”林靖真是一步不肯饒。

林靖剛才唬賈珍的話其實是相當牽強的,隻是賈珍身在局中,一時被唬住了。而現在已經打了這些欠條,也就有了一重保障。而林靖,也並非要那麽些銀子,隻等那五萬銀子到手,林靖自然是會說清楚的。那時,這種眼看著能有失而複得的機會,賈珍一定會抓得牢牢的。

林靖笑著送客,好心情的轉回了院子。嗬嗬,總算是前進了一步。

林靖沒想到,賈珍就那麽急,當日晚上就又上門了。彼時,林靖剛剛用完飯,正散步到黛玉處消食呢。

聽得賈珍來了,林靖點點頭,又囑咐了黛玉幾句話,這才往前頭去了,心中還想著先前已經托付了出去的黛玉親事,雖然上頭有國孝壓著,可尋看人家倒也無礙。

等到了前頭,以一張五萬兩的借據換了現銀,林靖又開始和和氣氣起來。賈珍也是鬆了口氣,老實說,就是現在,他那個頭,還是蒙蒙的,心中那種不上不下的飄忽勁兒,真讓他惶恐不安,又有花錢消劫的想法,又覺得自己被人耍得團團裝,可偏偏又抓瞎得很。這會兒看著林靖和氣的樣子,就開始試探道:“林兄弟,你先前說的法子?”

這會兒,林靖也不推托了,衝著賈珍一樂,道:“先前珍大哥為什麽會痛快答應了這三十萬兩呢?就因為,”林靖指了指西邊,又比了比個二十,“對吧?可珍大哥,若沒有這個呢?”

若沒這個,還有林靖那些個對比嚇唬人的話,賈珍怎麽會認賠那許多?被以為五萬兩已經是頂天了的事情了。可這話,要怎麽說呢,不就是被林靖訛了嗎,現在還反過來說這個,賈珍隻覺得心肝都疼。

林靖看賈珍這模樣,心裏就高興,雖然她並不是要訛賈珍那麽些銀子,隻是一步步作餌,可在自己放話之前先讓賈珍難受難受,她還是很樂意的。

欣賞了下賈珍故作大方的臉,林靖才道:“那些錢,原本是造省親別院的,可現在那還是省親別院嗎?若不是,這院子怎麽算,珍大哥出的銀子,又怎麽算?若是,怎麽沒有請旨?”

林靖這話,如當頭一棒,讓賈珍忽然看清一件事情。招啊,當初自己是為了造省親別院,才有出銀子又出地兒的。現在,那還是省親別院嗎?那院子,隻不過因當初這樣叫著,就叫順了下來,可其視,就根本不是個省親別院了。而且,當初西府老太太爺說了,再不提省親之事。既這樣,那院子還有裏頭那些鋪成,就該好好論說一番了。

林靖見賈珍慢慢明白過來的樣子,就看似好心其實捅刀的又說了一句,“其實,珍大哥若抽回了那二十萬兩,也就沒有這三十萬兩的事情了。”

一時間,賈珍麵孔扭曲,自己怎麽就沒想到這個,現在還得聽人說這樣的風涼話?

隻是就這樣,賈珍還得扭著個臉,點頭讚同,擼巴擼巴氣地扭曲了的肺管子,賈珍內心盤算著這事情要怎麽做。

不過,這一盤算,就想到個事情,不由道:“即便不是省親別園了,可真要論說,兩位叔伯跟前要怎麽說,又會不會傷及娘娘的體麵?”

林靖聽明白他其視是怕因此得罪了西府。

林靖笑了,“娘娘的體麵?要說有這麽個說不明白的別院,才傷了娘娘的體麵呢。”大張旗鼓的造園子,然後又天火燒,引發的那些嚼舌話雖然被皇上給壓下去了,可不代表人心裏不惦記,所以那院子的存在,就如個汙點,時時提醒著娘娘當年的羞恥,而且造了院子卻沒省成親,也是反難堪吧?

林靖的這些提點,讓賈珍恍然大悟,這,這,自己怎麽早就沒想到呢?這林小子真是妖孽,這事情都給他想到了。可惜啊,沒成了自己妹夫。

賈珍點頭讚了一回,可惜了一回,又想到,自己這樣一提,不光是政老爺,就是老太太,宮裏的娘娘都要感激自己吧?也是,這兩年,連娘娘自己都沒想到,可不得感激嗎?所以,這樣說來,收回點兒錢財,還真是有門!

賈珍想著,就有些發笑,不過還是低頭極力忍了。

林靖也不管賈珍這個,繼續說道:“如此,珍大哥還不明白怎麽跟老太太並兩位老婆說嗎?”

賈珍忙沒口子感謝著,林靖卻搖搖手,道:“大哥可曾想過,雖做不成省親別院,可西府裏也不會容它落在別人之手。可既然不是省親別院了,那二十萬兩和那些地,就得還給珍大哥了,這樣一來,珍大哥可就有錢回來了,可是樁好買賣?”

“隻是,這事情,老太太和政老爺二太太,甚至是宮中的娘娘,都要念著珍大哥的好,可有人卻不一定多在乎這些麵子什麽的。”

這話一出,賈珍就明白林靖說的是誰,不就是西府大房嘛?

“若大老爺死命不同意,還跟著活攪蠻纏的,這事情就難說了。”

賈珍連連點頭,林靖這話一點兒也沒說錯,賈赦並不多在乎娘娘的體麵,可這人貪財著呢,到手的銀子,怎麽舍得還出去?這一頭想,賈珍就又歎氣了,人都怏怏了。忽然轉而想到,林靖刻意在自己麵前說這個,定是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賈珍一抹臉,對著林靖一作揖道:“還請林兄弟教我!”

林靖也歎了聲氣,“這事情,我倒真是有些個想法,隻是,我卻不想說。要不然,非得讓赦老爺埋怨上我。”

說著,林靖還真就閉上了嘴。

賈珍忙上來作揖打千,務必想要從林靖嘴裏挖出點兒東西。

林靖斜眼看了看賈珍,道:“我說了,銀子又不是我得的,還得留在這兒受赦老爺的不待哦,與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我何必說這些呢?”

賈珍可不管這些,就是一個勁兒的求著,林靖好似被纏得更不耐煩了,終於妥協道:“好吧好吧,我就對你說了吧。不過,”聲音輕了點兒,“我可不是白做的,你還需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