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無心栽柳

林靖一直認為,賈政其實就是一個天然黑。看看,他隻要表現得聽老娘的話,表現得孝順板正,就不用做什麽了,然後,就有了個老子臨死前替他求來的官位,有老娘讓他住著榮國府正堂,有了名門老婆,兒子還聰明能幹,老娘也偏疼他。隻要他繼續如此聽老娘的話,估計還會順當下去。

隻是他官位是有了,可惜沒什麽大本事繼續往上爬,老婆是名門,可惜反而有時候拖他後腿,兒子是聰敏,可惜隻把這個聰明勁兒用在女子身上。

不過,這會兒,這位迂腐古板的政老爺,難得的主動了一回:“林外甥啊,這事情,我也才聽說。老太太原是好心,不忍讓那些個小丫頭子再輾轉人手,才留了她們,隻是做一般雜掃,並未讓她們接近姑娘家。可恨那刁奴傳話不清,才攪出這些個事情來。唉,府裏人多,難免良莠不齊啊。不過,不管怎麽說,外甥你受委屈了。”

賈政這話描補的相當可以,一下子先摘出了自己,挑明了是老太太幹的事情,嗯,就算有些個不妥,他隻是個兒子,要孝順懂不?然後又把老太太給摘了出來,從做事不講規矩變成了慈悲為懷,於是,也不過是下人糊塗,說錯話了。

按著通常的劇本,做外甥的該說沒事沒事,老太太善心,舅父您公務繁忙,為國為民,再加上百事孝為先,也是應當的。然後做舅舅的在感慨兩句。最後,這事情就算過了。

可這會兒,林靖隻是恭敬的站著應了聲是,然後就不吱聲了。這下,讓這位政老爺一時不知怎麽往下接了。

還是賈赦這會兒聰明了一回,當然,也不排除他存心想要惡心賈政一下。這會兒就對林靖道:“林外甥啊,你放心,你二舅父是個嚴謹的,一定會給你個說法,嚴懲那刁奴的。哎說錯話了是她糊塗,辦不成差本就不對,我可聽說她還仗著長輩房裏出來的,很是驕縱。哎,咱們府上的名聲,總不能就這樣被個奴才給毀了。”

賈政這臉上都快掛不住了。偏偏這時,賈赦還一轉頭,對賈政道:“老二,你說是不是?”

林靖看著那賈政的臉快抽痙了,半天才憋出個是來。可接著賈赦又馬上說道:“就這樣的奴才,就該一家子都打死!”

林靖算是看出來了,此時她已經被動切換到看戲模式了。

賈政當然是不會同意的,可賈赦拿著府上的名聲說話,頗有點兒不依不饒的架勢。態度比林靖這個上門“請罪”的都急切。林靖再一品,噢,賈赦才是將軍,這榮國府名義上的當家人。這府上若有事,首當其衝的就是他了。怪不得阿。

賈政眉頭皺得死緊,今日這大哥怎麽這樣難纏,說起來。其實是老太太偶有錯漏,自己拿妻子的陪房頂缸,大哥不幫著自己。反倒扯著後腿,真是豈有此理!

然後他又看著林靖,隻要這小子開口說句話,自己也就有了話柄了。可不管賈政怎麽看林靖,林靖都沒張嘴。而賈政一直看一直看,林靖忽然疑惑地對上賈政的雙眼,一幅很不明白舅舅為什麽這樣看著我的樣子,隻讓賈政差點兒氣外過去。

這時候,賈赦還不罷休,忽然道:“看林外甥就知道是個好的,知道是個敬重長輩的。得罪弟妹身邊的奴才,還過來賠禮了。隻是啊……”賈赦忽然搖了搖頭,道:

“咱們都說要敬著長輩,因心中敬著長輩,才會對長輩身邊的乃至一個小物件,也會愛惜,因為,當晚輩不在跟前服侍的時候,是這個小物件替代晚輩陪在長輩身邊,給予長輩愉悅,也就是說替晚輩在長輩跟前敬孝了,是也不是?”

“可咱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得體諒體諒晚輩。就真能因為晚輩這樣的孝心,由著身邊的奴才,甚至什麽貓啊狗啊的,爬到他們頭上去不成?那不是說,奴才們都比孩子們金貴了?這要是說起來,不成了個笑話了?難保就有人說做長輩的不慈!”

林靖真沒想到賈赦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微微低了個頭,眼睛眯了眯,看來,賈赦迫不及待借她這東風了。

賈赦特地加重那“不慈”二字,聽得賈政心中抖了抖,總算是明白今日他大哥意指何處了,心中一陣氣苦,自己在這兒抹事,這當大哥的卻要渾水摸魚!

果然,這賈赦就繼續說道:“我知道二弟也不是舍不得那樣眼睛裏沒有主子的東西,隻是那是弟妹身邊的人,難免有些顧忌。要我說,弟妹這些年辛苦是有的,可也不能讓她身邊的人把孩子們都欺負了去了。我也知道,弟妹定不知道這些下人的可惡,可當家當成這樣,被身邊的人蒙蔽,我看……”

賈赦還來不及發揮完,賈政早就反應過來了,忙搶著說道:“大哥說的很是,不能由著下人奴才敗壞府裏的名聲,隻是全都打死,也顯得咱們家太苛厲,不如就逐出府去吧。至於王氏,且讓她到老太太跟前賠罪去,讓老太太定奪。這種內院之事,大哥,咱們這些男人,還是不要多管的好,省得讓他人笑話。”賈政及時堵住了賈赦的話,他就不相信,這大哥真敢當著老太太麵說什麽不慈。

賈赦還沒把話說完,這會兒明顯愣住了。

林靖在一邊看著搖了搖頭,這賈赦還是太急躁了些,其實就該把自己弄到老太太那裏,一鼓作氣當著自己跟老太太的麵,說那些話,老太太心驚又要保住麵子,沒準還真能讓他成事。可現在,再而衰,林靖估計賈赦也沒那個勇氣當著老太太再說一遍,而且沒了她這個道具,老太太待會兒又聽到了風聲,這賈赦啊!

隻是林靖卻不管這些,她要的結果,早就有了,就是那一路上的效果。至於嚴懲那王興家的,不過是個添頭。而眼前這兄弟倆的這一出,更是個活劇,讓她看著舒心。同時,林靖在算計著,寶玉那屁/股,會不會比書上更慘?

也不管賈赦賈政倆兄弟再怎麽夾槍帶棒的說話了,林靖沒多久就告辭了。一路送人出去的賈璉心裏帶著疑問,什麽時候這位林兄弟這麽好打發了?

這事情之後一段日子,榮國府一帶的人還有在說這些呢,有的說是刁奴欺主,沒看那王興一家都給發賣了?有的說是欲蓋彌彰。其實,若再無後麵的事情,這事情也就漸漸淡下去了,在京裏可是少不了新鮮的談資。可偏偏就又出了個新鮮事情,讓人又把這事情給翻出來了。

這一日,有一隊人馬氣勢洶洶的來到了榮國府。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所以就有些路人好奇,也不敢上前,還有那見識廣的,悄聲指點,那些可是忠順親王府的人。一聽是那王府的人,好些個人都一縮脖子,不吭聲了。

那對人馬來到榮國府門前,那門子眼睛透亮,一人去報信,一人就顫抖著上前迎客,深恨那小子跑得快。沒錯兒,平時有了這樣的貴客,他們都巴不得往前湊,可如今,這來人明顯帶著煞氣啊。

還好府裏動作快,大開中門,把人迎了進去。好一會兒,政老爺賠著小心把那打頭的長史官給送了出來。那長史官還對著政老爺敷衍的一拱手,道,若此去尋到也罷了,若不然,定還來向令公子討教。

人都走了,就有些八卦的人在打聽,終有個人道,“前兩日聽說那忠順王府的琪官跑了,難道是應了這個事情?”

當下就有些人了然,怪不得啊,聽說那寶玉寶二爺跟那琪官交好,難道是他把人給拐了?然後又有人說著門風使然,這家子,就愛戲子啊。

這些好聽不好聽的就先不說了,轉而那長史官就又回來了,說是令公子想來記性不好,記錯了地方,那兒根本沒有人。想請令公子回王府住兩日,好好想想,沒準就記起來了。

這時的寶玉,其實已經趴在榻子上,出氣多入氣少了。

跟林靖算計的一樣,前些日子就因為戲子什麽的鬧了一通,榮國府麵上無光,到現在外頭還有流言,偏寶玉還招惹出了這樣的事情,所以,就算還沒有金釧兒的事情,賈政也忍不住了,這一通亂打,比書上還狠了許多。

老太太、太太得了消息忙來護著,直鬧個天翻地覆。可偏那忠順親王府上的長史館還不依不饒的。

這邊鬧騰得厲害時,林靖正在郊外莊子上,看著麵前的這個文弱並略帶著些女氣的人,心中直叫,什麽叫做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還有這樣一件事情。她隻是順手幫著眼前這人一把,沒想到卻能知道這樣一件事情。

那個稱心,好像有下落了。隻是這事情,聽起來,好像並沒有那麽簡單吧。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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