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下麵如何

“表弟,我有心想要給柳二郎說門親事。可巧了,你正好也與他交好。這麽看來,這大媒就非你莫屬了。”賈璉作出一副喜滋滋的樣子,高興的一拍了巴掌,心裏去有些惴惴的。

前些日子還在路上時,賈璉就趁著氣氛好向柳湘璉提了親事。當時那柳湘蓮明明就是喜出望外,一口答應了下來。因路上不便,那冷二郎還說了等回來後就在詳談。隻是回來後這冷二郎就變卦了,非但沒有尋自己,連自己上門去說,都是一番推托,說是要細細想想,容後再說。要不是已經對二姐兒姐妹倆誇下海口,他還真不耐煩再折騰這個事情。

這不,想著林靖跟柳湘蓮交好,賈璉才轉彎抹角的提出這個事情,想著那柳湘蓮本就是應的,在加上這好友做大媒,一定就成事了。

林靖看著賈璉那副自導自演的樣子,心中冷笑,看來往日是對人太客氣了,這一個個的都來表演一番,麵上卻微微詫異,問道:“這不是還有國孝嗎?璉二爺這事情不夠妥當啊。”

“哎喲,這哪有什麽不夠妥當的,又不是說今天就放定,明兒個就成親了。都是自家親戚,先說合一下,相互交換一下庚帖,豈不容易?等明年除了孝,就可以大定了。我觀那柳二郎也不小了,何必蹉跎呢。”

“自家親戚?”林靖低頭掩飾了下,沒比這個詞更惡心的了,這都是些什麽親戚?

“可不是!啊,忘了跟你說明白了,那女方,就是東府裏珍大嫂子後來的妹妹,行三的那位。這品貌啊,可沒得說的。”賈璉還在忽悠。

“珍大哥的小姨啊?那他怎麽不來說,倒讓你來說這個事情。我看著,你倒是比珍大哥還起勁,莫非是你比珍大哥,還更親些?”林靖嘴角挑著絲冷笑。

這話可不好聽,隻是賈璉卻被戳中了軟肋,隻能嘿嘿的笑了兩聲,這才忙分辯道:“這不是我才想起這個來嗎,也就順嘴一說。這可是積功德的事情,我想著,表弟你一定不會拒絕的。”

林靖搖了搖頭。“這不妥。就算要跟我開這個口,也得是珍大哥夫妻才對。”

林靖直接拒絕了,她可不認為賈珍有這個臉麵來跟自己說這個事情。看了看賈璉兀自還要說些什麽,更是冷笑,這人平時看著精明,怎麽一犯到女色,就這麽蠢了?自己個兒蠢還不說,還要來惡心人!這口氣,得出!

賈璉心中也是沒好氣。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這身份不在這個禮數?隻是賈珍不肯出頭罷了。

他自認為請林靖當大媒這法子不錯,先頭就跟賈珍提了。沒想到賈珍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隻說是個好主意,然後就推托說自己跟林靖交好。讓自己來說。自己也跟賈珍分辯,自己雖然跟林靖交好,可明麵上自己不占身份,現在這尤二姐還是偷偷娶的。哪想到賈珍隻是不肯。隻說他跟林靖太生疏了,可不了這個口。明明前一段時候這賈珍還日日去林府。

哪知那賈珍就差哭訴,說是在一件小事上得罪了林靖。這天天過來賠禮的。還說這可是自己許下的話,可不能讓美人失望。

見賈珍如此憊賴,賈璉也沒法子,隻能想法子。因身份實在是不占理,所以才作出恍然想起的樣子,可林靖偏又較真兒。哎,要是賈珍肯來,何須自己費老大功夫?

林靖可不管賈璉如何想的,忽然對那屋子外頭的罄兒說到,“你跑快點兒,傳句話給王姨娘,就說我前兒個帶回了的那幾匹料子中,拿兩匹竹影紗來。快去。”

罄兒一楞,可見大爺那樣子,就應了聲一溜煙的跑了。賈璉有些茫然,這怎麽忽然說到這個了?

卻見林靖轉頭,對著賈璉笑道:“這個大媒,我是不成的。倒叫二爺辛苦了。我才剛得了些新鮮玩意兒,就拿來給璉二爺玩玩,就是不喜歡做成衣裳,作頂帽子戴戴也好。”

賈璉才要推托,可忽然動作一頓,臉色就難看了起來,這會兒看著林靖,隻覺得那笑都帶著不是好意,再也坐不住了,忙起身告辭。

林靖冷冷的看著賈璉有些倉皇的樣子,冷哼了一聲,這才道哪兒啊,等著!

讓人找來林家福,吩咐了幾句,林靖才回正院。

碧草早早的迎了過來,見了林靖忙道:“才剛大爺使罄兒來傳話,可我真想不起來咱們家有個什麽竹影紗的。大爺想是記錯了?”

林靖笑了,“還真是記錯了。這東西還不知道有沒有呢。”看著碧草狐疑的樣子,林靖一笑,故意留著這事不說了。這竹子,可不就是綠色的嗎?

要說,這段時候,榮國府可真不太平。前段時候那叫做寶玉的事情才過去,這兩天,這榮國府就又鬧出了件荒唐事情,這回,可是換成了大房了,不過,連那寧國府也牽連進去了。還聽說,有人還要告到順天府去呢。

說是起頭吧,這榮國府的璉二奶奶不知打哪兒聽說了,那位璉二爺偷偷在外頭置了個宅子,養了個良家女子在裏頭。據說這璉二奶奶可是有名的醋缸子,還潑辣得很。這就帶人打上去了。

說到這兒,忙有人說這話不對。那璉二奶奶雖說潑辣些,可還算是有見識,這做男人的在外頭鬧出這個事情,還是在國孝裏頭,這還了得?那璉二爺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那璉二奶奶就算是心裏難受得要死,可還是親自去花枝巷接人了。還說怠慢了妹妹,怎麽能讓人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外頭呢。一力就要把那外室接回去,瞧瞧,這才是賢妻良母的儀態。比起來,那個外室,還說什麽良家,真叫人呸了一個。

那又有人說了,真個兒的是良家,說是寧國府珍大爺的小姨子,珍大奶奶的二妹子。

這個就與不信了,說好好兒的小姨子,怎麽能上趕著做人家的外室,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勾當?說著,那些人就露出些會心的嬉笑。

就有人說到,別打岔,聽人說全。於是,開頭那人就說了,那璉二奶奶還是有些氣度的,上外宅接人了,還說現在時候不對,就先不辦禮了,隻給長輩們先見上一見,說是不拘哪裏的親戚進去住著,也先不改口,等來年再說。看看,人家這正室做的,真叫個沒說的。

卻又有人抬杠,這什麽都不說,等進了府,還不是讓那璉二奶奶拿捏?這大宅裏頭陰私多著呢,沒準就丟了小命兒了。這正室真正是好算計。且還不如就就在外頭住著,做個上頭沒人的奶奶,多快活。

這先頭說的就賭氣不說了。於是那些等著聽的忙又說好說歹的勸了,那人才接著說道,這才商量好了讓人幫著外室收拾了,出門正要上車,就來了個年輕小夥子,指著那榮國府的下人大罵主子,說什麽“國孝之中,背旨瞞親,仗財依勢,強逼退親,停妻再娶”等語,又轉頭罵那外室,說什麽“**/賤/之人,先是爬上姐夫的床,又與姐夫的堂弟無媒勾合,不守婦道,合該沉塘”等語。

吵鬧間,那小夥兒讓大家都評評理,說是那外室原是寧國府珍大奶奶的妹子,自由於他訂婚,他原本早就想娶了,隻是趕上國孝,以規矩為先,就先聽了。哪想到前兩日這寧國府使個奴才去他家,硬逼著他老子退婚。這婚姻大事,豈能如此,他是不允的。可沒想到,前些日子聽說,這不守婦道的就偷偷跟人住在一起了,還打聽到原在寧國府這小姨子姐夫就滾一堆了。

說著說著,這小夥兒對這璉二奶奶道:“這些事情,上上下下,連你們兩家奴仆都知道,你家相公可成了出了名的王八了。”又轉頭對大夥說道,這樣的女子,他是萬萬不敢要的了,隻是萬事得有個說法。又說這樣的事情,實在是玷汙了道德二字,合該請青天大老爺那個決斷。正鬧著,又有人起哄說是讓那小夥子去衙門申冤,還有那讀書人說著世風日下,願為保者一片清明世界給那小夥子寫狀子,不要錢。

那說八卦的人,說的是搖頭晃腦唾沫橫飛,那聽的人有些已經不是聽第一遍了,可還是一驚一乍,呼應連連,就又有人問下麵。

那說的人道,正好有那九門提督巡檢的,就要把人拿去,可又趕上京兆伊的衙役過來,正熱鬧著呢。

那心急的忙著要聽結果,又急著問下麵。那說的人冷笑一下,下麵?那就該去問那宮中黃門。

一開始大家都回不過味兒來,正愣著呢,半天,總算是有人嚷道,可不是下麵沒有了嗎?於是,一陣哄堂大笑,這下,這段趣事,跟著那笑話就傳得越加廣了,這京中,倒成了處處有人說這個了。

外頭是熱鬧了,可現在那榮寧二府則緊閉著府門。實在是太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