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似真是假

說起來,林靖對這個謝鯨根本不熟,也談不上於對方品行的了解,所以也吃不準一旦撕破臉後對方會如何。.若是萬一發生什麽肢體上的碰撞,那可是林靖最不願意的。

因而,現在林靖哪怕是很反感,也沒有立刻表現出來,隻是看了看謝鯨,故作不解,“謝大人跟薛公子是朋友吧?”

看你們這麽熟,是朋友吧?可,既然是朋友,怎麽會這樣待朋友呢?——這話,林靖當然沒說,可在這一向是說半句的年代,謝鯨怎麽會聽不明白呢?

謝鯨一噎,卻馬上又說道:“隻是跟他多見過幾次。說起來,在我看來,咱們才更親近些。”說著,還瞟了林靖一眼。

林靖卻是低著頭,不去看這些,省得惡心了。

見林靖低頭不吭聲,謝鯨也識趣的不再說這個事情,兜兜轉轉的繼續閑聊起來。林靖不太說話,隻是聽著。慢慢的,她也聽出了這位的話風,聽那意思,好像跟高奘底下的一幹侍衛挺熟的,就是高奘那兒,好像也能說上些話。

這些,林靖沒什麽意外,當初可是因為嚴立才跟他們認識的。隻是林靖聽著聽著,倒是聽出個別的意思來,這人,是在點自己,自己能越過別人輪到這接庫的差事,是他的功勞。

在那件事情上頭,林靖雖然一直表現出不聞不問也不管的樣子,可說實在的,怎麽會不想知道這裏頭的內幕?隻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有點兒異動。不然。就是引火燒身,而說什麽置身事外,就會成了一句空話。

可眼前,卻有人對自己暗示著,對自己表著功,林靖能信?

可林靖還就是信了!

林靖抬頭,麵上帶著些疑惑,像是掙紮了一下。才道:“謝大人,在下有個事,想請大人給解個惑,若有唐突,還請大人原諒則個。”

謝鯨說了半天了,林靖才有著些個反映,正是巴不得林靖問呢。忙笑著說。“林大人也真是太客氣了,有事盡管問,有什麽唐突不唐突的?若是能幫著林大人解惑,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林靖故意又是猶豫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張口,“這幾日,在下接了個差事。論資曆。這差事絕輪不到在下,實讓在下有些個惶恐。如今,不知,是不是在下想的那樣,謝大人辛苦了?”

謝鯨就等著這一刻呢,當下哈哈大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哈哈!”

這話。像是給了林靖一個信號,林靖立即站了起來,臉上脹得通紅,用力哼了一聲,抬腳就往外頭走。

這謝鯨才剛笑得開心,哪想到這樣的變故,這一個哈還卡在脖子裏,就這麽愣住了。也來不及反應,更不要說攔著人了。

那林靖怒衝衝的拔腳離開,一口氣衝到了樓梯口,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又大踏步地走了回去。隻是這回,她並沒有踏進包間,而是在門口就停住了。

隔著門簾,林靖衝著裏頭一拱手,大聲道:“林靖在此謝過謝鯨謝大人對在下的厚愛,給在下弄了此次接庫的差事,在下銘記在心。先行謝過。”嘴上說著感謝,麵上卻是憤憤地,然後也不管來往的人看著,一抬腿,急衝衝到了樓梯口,蹬蹬蹬的下了樓,揚長而去。連她那個長隨也不明所以心急慌忙的在後頭攆著。

而那包間裏頭,半天,這謝鯨才回過味來,猛一擊桌子,引得杯盤亂響,遮住此人脫口而出的髒話。又半天,才又自言自語道:“如此不識抬舉,假作清高,我就偏要試試!”話音才落,這醉糊塗的薛蟠也搖搖晃晃地被人扶進來了。謝鯨厭惡的看了一眼,就想把這人丟在這兒,可還是按捺住了脾氣,讓人送他回去,自己卻想著,改日還要去拜訪一下高奘高大人。

林靖就頂著這樣怒氣衝中的臉,也不往別的地方去了,一路衝回了家。這下連門房上的都小心翼翼起來。

隻是等林靖回了府,沒走幾步,這滿臉的怒色,就收了起來,一點兒痕跡都看不見了,就如同做戲一般。

其實,林靖也確實在做戲。

林靖不認為此次布局的人會迫不及待的跳到自己跟前承認了,所以,謝鯨,大概可能會跟那幕後人有些個幹係,但卻並不會是那人。

而謝鯨說的那些,林靖是真的相信。那人無非是想賣個好給自己,所以該是做了些什麽,卻不知道那裏頭已經是一灘泥沼了,然後再跳到自己跟前醜表功,希望自己能因此對他發生些什麽不可言喻的想頭,進而弄出些什麽事情來。

此人動機不純,林靖當然就不介意的利用一下了。

剛剛那番做戲,無非是林靖使的障眼法兒,好讓那幕後之人心存想頭,認為林靖疑心上了謝鯨。不管那幕後的人有幾分被迷惑了,總是給林靖一些騰挪的空間了。

隻是林靖卻沒有料到,自己這麽怒衝衝的來上一回,確實驚動了不少人。

先且不論這個,且說當日晚上,就有從莊乾府上過來的心腹。這人,林靖知道,是莊乾的師爺。

林靖正等這呢,當然也沒有擺架子,聽門房上稟報,就在偏廳見了此人。

這師爺倒是個識趣的,見了林靖就是躬身一個大禮,口稱多謝林大人,托林大人福了。林靖也沒客氣地受了這禮,確實托她的福啊。

分賓主坐下,上了茶,這師爺把姿態放得低低的,沒口子說著林大人能力卓越,辦差認真等等。林靖也不打斷,就看著這人能說到什麽時候。

林靖這樣,那人倒是收住了,從懷裏摸出個信封放在案幾上,推到了林靖跟前,“這回,讓林大人受驚了,鄙上一點兒的心意,還望林大人笑納。”

林靖低頭看了眼,就把那信封拿了起來,打開一看,裏頭一張銀票,伍千兩。林靖輕輕一笑,抽出那銀票,又把那信封推了回去,“如此,就謝謝莊大人的壓驚費。”

林靖知道,若是不收,這莊乾心裏也懸著。所以,收了,隻是,隻說壓驚,不提別的。連那隻信封都退回去,表示多餘的一點兒也沒有。

那師爺也是個明白人,哈哈一笑,就把那信封給揣在懷裏了。然後起身告辭。

林靖讓林來康送客。那師爺客氣一下,就跟在林來康身後,隻是一路上也閑閑聊了兩句。那師爺就說著林大人脾氣好,給這樣的主子當差有福這類的,這林來康也笑嘻嘻的應了。隻等幾句話後,那師爺問道:“不過,聽說今兒個林大人生著氣回府的?”

林來康看了那人一眼,照實說著,說是主子回來就不生氣了。那師爺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樣子,接下來也就一路無語,直到府門前告辭。

轉頭,林來康就來回稟林靖,說是按著主子的吩咐,如實答了那師爺的話。林靖點點頭讓人退了。對於莊乾這樣要查探真相的人,林靖怎麽忍心隱瞞呢?

第二天,林靖照舊當差,這日倒是順順當當的,隻是送貨的卻不是了常遠。不過,林靖也沒打聽。

其間接庫的種種不再贅說,反正這回東西也對數量也對,總是林靖就是順利完成了這回的差事。

回稟了嚴立,交接了差事,林靖也沒管那嚴立複雜的眼神,回到了自己的辦事間。這回,她是等到了下衙才回去的。

隻是一回府,就聽見人報說,薛家大姑娘來了。林靖挑了挑眉,昨日才見了薛蟠,今日怎麽這寶釵就來了。

一直等到黛玉送了客,來見過林靖,林靖才從黛玉口中得知,今日這回,是寶釵來賠罪的。說是不知道昨日她哥哥如何得罪了林大爺,她哥哥有時候做事有點兒不周到,隻是一定不是存心要開罪林大爺的,還請林大爺見諒雲雲。

林靖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隻告訴黛玉,與薛家大爺無關,讓寶姑娘不必牽記。看著黛玉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林靖搖了搖頭,說是沒事,隻是見到了個不太想見的人而已。

卻見黛玉吸了口氣,對林靖道:“我觀哥哥以往對薛家不冷不熱,可不如現在這樣。哥哥,這是?”

林靖沒想到黛玉會如此敏感,不過這樣,也總比木模愣愣的好,笑著道:“也沒什麽要緊的。薛家,那大爺不著調,讓人生厭,隻這個寶姑娘還算有些個見識,可也真是這樣,不免讓人嗟呼。”

那料到這黛玉聽了,更是擰住了眉頭,半晌,忽然問道:“哥哥,想娶什麽樣的嫂嫂?”這話才出口,這黛玉的臉上就脹得通紅的了。

林靖一時沒回過味來,回道:“我還不曾有這樣的想頭。日後再說吧。”

黛玉雖還不滿意,到底還是放下了些心,隻是現在這話實在是本不應該她提起,所以再三張了張口,還是說了句哥哥自己得想清楚,就紅著臉告退了。

林靖就覺得黛玉這樣子有些個奇怪,隻是一時也說不好在那裏。可接二連三來了兩撥人,讓林靖丟開了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