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紅樓的倒掉
林靖一轉頭,孫承梓正衝著她笑呢。.再往後幾步,莊乾屋子的門開著,門裏半步,莊乾背著手站著,微微抬著下巴正衝這兒看著。許是看見林靖看過來了,莊乾就一轉身,踱著步子往屋裏深處去了。
孫承梓幾步趕至林靖身邊,當先行了個禮說了句新年的吉祥話兒,等林靖回拜了,才笑眯眯的道:“看來我今年運氣不錯。這不,才剛莊大人讓我去傳您,這一回身,您就在眼前了,倒是讓我少跑了趟腿。”說著,還深怕林靖不太明白,又道:“林大人,快請,莊大人正等著呢。”
林靖心中卻暗道,今兒個自己的運氣卻不大好,才讓高奘單獨拉出來見了還不說,還有另一位院卿又來召見,且不說同僚們怎麽想,就是高奘,又會怎麽想?
隻是,大人的召見,林靖怎麽能不從?心中再怎麽不願意,林靖臉上還是帶著笑,對這孫承梓點頭謝了,這才往莊乾那兒去了。
在門口大聲通報,得了允許,林靖才踏入進去,剛進門就停主了腳步,低頭行禮,口稱拜見。
莊乾並沒有擺什麽架子,忙免了禮,召林靖近前賜座說話。林靖沒有客套,先謝了座,然後端正的落座後,兩眼隻看著莊乾,賓不說話,就這麽等著。
莊乾原來還想著客套幾句,雲遮霧繞的兜個兩圈,可不知怎麽,看見了林靖這個樣子,再一想到這小子的種種作為,忽然就沒有了這樣的興致。
莊乾用手指輕點著桌麵,想了想,開口就道:“想來,林侍衛要升職了吧?”
林靖心中有些驚訝,這侍衛的事情,歸高奘管,怎麽莊乾忽然有興趣了?高奘才找自己談過,這莊乾就來探問,什麽個意思?
隻是,莊乾也沒有等林靖回答的意思,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林侍衛才當差半年,就能脫穎於一幹人之前,得高大人看重,果然是能幹啊。”
林靖聽莊乾這說話與語氣,怎麽就覺得有點兒意思呢?一轉念,心中就起了個主意,微微皺了皺眉,清歎一聲,“哎,不敢當莊大人如此之話。”
莊乾看著林靖這樣子,忽然笑了,“林侍衛怎麽這般模樣,難道,升職了,不是件好事嗎?”
林靖臉色一端,正經道:“能得兩位院卿大人看重,實乃林靖之幸。隻是,正如莊大人所說,林靖當差才半年。這時日淺段,林靖還在跟各位同僚學的時候,怕是擔不起啊。”
莊乾仔細的看著林靖,林靖很坦然的讓他看,幾息間,這莊乾道:“依我看,既然高大人看重你,你就不該推辭。”
要說,先前,林靖雖知道高奘那樣“抬舉”,她要是不受就難為了,可剛才出了高奘的屋子時,她還有些猶豫的。隻是,被莊乾傳喚,林靖就知道,若還想在這兒待著,她就沒有退路了,隻能接受這樣的抬舉。可,若不在這兒待著,她又能如何?換個地兒?換哪兒,這由得了她?再說了,在哪兒,都是人!
林靖在踏進莊乾的屋子前,已經做下了決定。隻是,聽得莊乾提起這個事情,免不了還想要試探一下。可她沒想到這莊乾會這樣直接了當的給自己一個答案,他想幹什麽呢?
電光火石之間,林靖忽然想明白了,莊乾把自己叫過來,根本就是要讓自己答應那個升職。他也知道,他這麽一叫,林靖根本就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隻是,為什麽?
為什麽,林靖沒有問,隻是臉上卻濃濃的帶了出來,看著莊乾。
莊乾這會兒卻沒有看林靖,忽然另起了個話頭,“三品院卿,雖然隻是個武備院,卻是許多人一身都爬不到的位置。林靖,你能幾年?”
林靖被這忽東忽西的說話弄得摸不到邊,可莊乾忽然又笑著說道:“才剛跟你說笑了。哎,人人想當京官,可這京裏,擠啊!”
莊乾說了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後,像是又換了個人,臉放了下來,也不看林靖了,道:“你下去吧。”
林靖雖然滿腹疑問,隻得遵命,躬身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莊乾等林靖退了出去,這才看了看這個還是少年的侍衛,心道,不管如何,他算是把林靖的人情給還上了,想來,過些日子,這小子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日後,他總要這京裏的人幫襯的。他倒是還沒那麽重視林靖這一個小侍衛,可是,他看得出,那金錚看著這小子,眼中好似長出了鉤子!哼,高奘!
林靖第一天就被搞得一頭霧水,心帶著一竄竄的問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一路上,遇見的人都很客氣,隻是林靖還是敏感的覺出了,先頭那種熱鬧,已經淡了。
勉強坐了一天,才剛到點兒,林靖就迫不及待的下班了,她需要找林睿療傷去。睿哥兒的療傷技能實在是三十二個點讚都不嫌多。
林靖回府,還沒進自己的院門,就聽見裏頭的笑鬧,還有那一疊聲地“小心小心”、“哥兒可別抓”、“仔細哥兒別跌倒了”、“仔細哥兒別被撓了”……
林靖皺了皺眉,還沒說什麽,邊上那守門的婆子馬上過來行禮,機靈的回稟道:“也不知道打哪兒竄來個貓子,後頭跟著兩隻小貓子,被院子裏人驚著了,那老貓子叼起隻小貓子就逃了,留下另一隻小貓子被丫鬟看著好玩就抓了。正巧兒,就讓睿哥兒看見了,這不,非鬧著要玩呢。”
貓?林靖眉頭一皺,忽然想起當年白姨娘那隻白貓。說起來,林府再也沒有養過毛貓狗狗。而林靖也心驚著呢,這年代可沒有什麽狂犬病疫苗。
林靖三步兩步就急忙趕進去,正好看見,一團虎皮色的小毛團被兩個丫鬟存心擋著,睿哥兒在後頭被奶娘牽著一隻手在趕著。
眾人看見大爺回來了,忙行著禮。可這樣一行禮,那隻小貓就被人放開了,睿哥兒在後頭急了,指著那團滾動著的小虎皮大喊,“抓,抓!”說著,還往前猛撲著,帶著奶娘都往前猛衝了一步。奶娘生怕拉傷了睿哥兒的胳膊,隻能把他抱了起來。
睿哥兒可不幹了,兩隻小腿猛踢著,不死心的看著那團毛團團,嘴裏叫著:“狗兒,狗兒!”
“撲哧”林靖才剛的心急,就這麽散了,可不是嗎,她倒是忘了,凡是四隻腳的,都是狗兒。
林靖示意丫鬟們去把那小虎皮逮過來,自己過去把睿哥兒接過來,一起跟睿哥兒看著。睿哥兒眼睛睜著溜圓,滿臉驚奇的看著那小貓揮動著一隻前爪。林靖覺著,要是睿哥兒這會兒能說話的話,準會叫道:‘啊呀總算看到活的了。’
林靖由著睿哥兒看著,一邊試圖糾正著:“睿哥兒,這是貓兒,不是狗兒,來,跟爹爹說,貓。”
睿哥兒轉頭看了林靖一眼,馬上又掉頭看著那小虎皮,嘴上卻叫到:“狗兒。”
林靖一窘,話說,她剛剛怎麽覺著,那是睿哥兒在鄙視她,鄙視她連狗兒都不認識?可是,這,真是一隻貓啊。不是四條腿兒的都是狗!難道說,古有指鹿為馬,她林靖的兒子,就變成了指貓為狗了?
林靖深深地憂傷了。
可正在這個時候,那小虎皮“喵”的弱弱地叫了一聲。
睿哥兒整個兒的呆住了,死死的盯著那小貓咪。誰說一周歲的孩子的眼神沒有威懾力?反正,那隻小貓咪是連聲“喵喵”地叫了起來。
睿哥兒死死的瞪著那小虎皮不轉眼,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自己林靖,“貓。”
林靖知道,睿哥兒其實是想學那小虎皮叫呢,可他那口齒,還發不出那高端的“喵”來。隻是,林靖怎麽覺著,睿哥兒也深深地憂傷了呢?
看著憂傷的兒子,這做“爹爹”的憂傷,就這麽飛了,然後還無比歡快的哈哈哈起來。
隻是笑歸笑,該警惕的還是要警惕。林靖吩咐那抓住小貓的丫鬟把那小貓帶下去,弄點兒奶/子或者小魚兒給它吃,再收拾幹淨了,不能有什麽貓虱子,再找個婆子去外頭問問有沒有獸醫看看,這貓有沒有病,特別是什麽恐水症瘋貓啊什麽的,若一時找不到獸醫,也一定要找個懂貓狗的人問問明白。
睿哥兒還聽不懂這一大竄,隻一句帶下去是明白的,忙拉著林靖爹爹爹爹的急叫。林靖忙哄著,說是貓兒肚子餓了,得帶下去吃飯。
睿哥兒是聽明白了,轉頭看著那隻小貓,那小貓兒還在喵喵的掙紮著。睿哥兒半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然後用力拉著林靖的手,道:“睿睿,吃!”
這樣的簡省話,林靖是聽明白的,那意識就是,睿哥兒的東西,給它吃,別帶下去。
這下,林靖又有心要逗他,“睿哥兒的,給貓兒,還是給爹爹?”前兩日還跟自己宣判主權呢!
睿哥兒一個格楞都不打,看了林靖一眼,道“睿睿,爹爹,貓,吃!”
一個都不拉,都有得吃!
林靖忽然覺得,自己的智商,又被兒子給鄙視了:難道有人說過,東西隻能給一個人(貓)吃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