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陪伴與你

王夫人的一句話,把人的眼光都引了過來。

見眾人眼神都在身上,王夫人一笑,滿麵慈祥的說道:“有些事情,原本該是姑太太教你,可惜,唉!你雖隻叫我舅母的,我卻把你當自己姑娘疼,說不得,也就倚老賣老一回。做姑娘時,就該多認識些長輩老人,多交幾個手帕交。這日後啊,也好常常走動,有個幫襯。你是個聰明孩子,這裏頭的道理,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這麽回事?”

黛玉有些個詫異,沒想到,二太太這回說了個正理。隻是,這二太太為什麽要幫她?

王夫人招手,讓黛玉走過來,拉著黛玉的手,繼續說道:“你哥哥的那位朱先生,向有聲名的。此番這花朝郊遊雅宴,想來也是你哥哥花了心思求來的。你也別膽小露怯,倒是真該去。我知道你不耐煩應酬人,可是好姑娘,還是得忍忍。”

什麽膽小不耐煩,黛玉隻是哭笑不得,隻是,如今這王夫人一番慈愛,黛玉倒是不好說什麽,隻能笑笑不說話了。

可沒想到王夫人忽然想起什麽來似的說道:“這樣吧,我讓你三妹妹跟你一塊兒去,又好給你作個伴給你壯膽,有事姐妹倆也可以商量一二。就這麽定了,你別擔心煩勞你三妹妹了。你們往日那麽要好,這回陪你一次,又是多大個事兒?”

黛玉真沒想到王夫人會這樣的自說自話,而且還像是自己占了天大的好處那般。正想著說,那是朱師母帶自己出去,自己不好隨便做主再帶什麽人呢,隻是話還沒說出口,沒成想胳膊上就一沉。

探春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挽住了黛玉的胳膊,對著王夫人道:“太太。我可不依,我哪有那麽憊懶?我倒是有心去給林姐姐作個伴呢,隻怕林姐姐嫌我口舌笨拙,帶出去丟人呢。”說著,兩眼閃閃的看著黛玉

這話一出,黛玉要再推脫,就坐實了嫌棄探春的意思了。

黛玉心中煩悶,轉過頭,下意識地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王夫人的心思了。那朱先生,確實是個有名的。在那些清流當中也是有些名望的。既如此,他的夫人帶著黛玉出去所交的自然不是泛泛之流。一樣是相看,也讓三丫頭讓人相看相看。榮國府還真沒有跟清流之間的往來渠道,雖然有個李氏,卻又是個寡婦。如此,可算是正好。

這是其一。再者,有三姑娘伴著,也算是看住黛玉,就算有些什麽人家要對黛玉起心思。三姑娘稍微說漏些什麽,想來就能讓人家息了心思。

這老二家的,也不算是全然糊塗啊。

想到這兒,對上黛玉看向自己的眼睛。老太太笑了,道:“這三丫頭,自己想出去玩,偏又怕你林姐姐不帶你。說出這些話來。看著這可憐樣兒。好了,玉兒,看著你三妹妹這麽可憐的分上。就帶著她去吧。若實在嫌她蠢笨,就讓她扮作你粗使丫頭,替你抱衣裳包袱去!”

這下,黛玉還有什麽好說的,隻能低頭冷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而這邊探春已經是拉著她的手,跟她約定,說是二月十二日一早就去林府雲雲。

屋子複又嘰嘰喳喳起來,才剛那會兒的靜默已經早就被驅散,黛玉離開了王夫人的跟前,但也沒有再回到老太太的榻子上,隻在迎春邊上落了座。

迎春從頭到現在沒說過什麽,這會兒照樣沒說話,隻是衝著黛玉安撫的笑著,轉身讓人給林姑娘送茶過來。

黛玉卻不想再笑了,隻是點點頭。邊上紫鵑看著心裏難受,悄悄湊到姑娘耳邊問到,是不是先回去了?

老實說,黛玉再也沒有留著的心思了,可若就此告辭,卻又怕落了話柄。那時,又逃不過要帶著探春出去,又要讓人說小氣什麽的,才更冤呢。隻是她也懶得應付人,這才在話少的二姑娘身邊坐下。

這日,林靖下衙回府,聽得下人來報,說是姑娘早已經從榮國府回來了,隻是有些累了,回來就歇著了。

林靖皺了皺眉,讓人去問問仔細,怎麽累著了,可有哪裏不舒服?不一會兒,人就回來了,說是姑娘隻是有些累,躺躺就好,並沒有哪裏不舒服,請大爺不用擔心。

林靖皺了皺眉,話說,要是依她本意,就該請位大夫過來瞧瞧。可是,又擔心動不動的請大夫,對黛玉的名聲不太好。黛玉早年有過體弱多病的名聲,這一年間才給壓下去了,說是林姑娘身子已經調理好了。現在正是給黛玉說親的時候,若再因為請大夫,而把那舊日體弱的名頭翻出來,就不好了。

林靖想了想,就又讓人過去說話,一定要小心些,還關照紫鵑雪雁,若有什麽,一定要趁早來報。

這話說過去不久,就有瀟湘館的人來說,謹遵大爺命令。

第二日,黛玉果真起身了,也沒什麽事情。連著幾日,黛玉都不錯。

正當林靖以為沒什麽事情之後,這某一日,林靖才回府,就聽說黛玉病了。這下不想請大夫也隻能請大夫了,名聲,哪有身體重要。

於是,請了大夫,說是姑娘偶感風寒,並不是什麽大症。隻是,連吃了兩天的藥,也不見好。林靖隻能又把大夫請來。

這位大夫,還是有些名望的,黛玉的身體,一向是勞煩這位的。

而這一回,請了脈辨了症,這位大夫卻不開方子了,隻讓人對林大爺說,按上次的方子,好好吃藥就好了。還讓大爺好好開導開導妹妹,小姑娘家家的,心思不要太重了,要知道,心神耗用過巨,時日長了,可是個大症候。

林靖聽了這話,就知道不像,想了想,就把紫鵑給傳了過來。

紫鵑進了屋子,見到大爺沉著張臉,就一下子跪來下來。

林靖盯著紫鵑看了會兒,“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忠心卻不愚忠的,知道什麽是對你家姑娘好,知道什麽事情不能做,知道什麽事情不能瞞……”

林靖話還未說完,紫鵑就一個頭磕下去了,“大爺,是,是奴婢糊塗。姑娘,姑娘,未曾吃藥。”

不曾吃藥,這個,聽了大夫的話,林靖已經猜到了。隻是,好好的,為什麽不吃藥?還是說,連這個病,都是?

林靖也不接口,就這樣坐著等著。

紫鵑既然已經開了口,就不再隱瞞了,她原本就是想把這些事情告訴大爺的,可是姑娘攔著,說是,大爺在外頭已經夠忙夠累的了,她不能替哥哥分憂,已經很愧疚了,怎麽還能添麻煩呢?

姑娘如此說,紫鵑也隻有聽著了,現在,是大爺自個兒發現了什麽,來審問她的,那她也就不能再瞞著了。

“姑娘前些日在風中坐了會兒,多吹了會兒風,當日晚上,就覺得頭有些重。奴婢稟報大爺,才請來了大夫。隻是,這藥,姑娘隻用了一碗,後來就不肯用了。說是,這病,還真是剛剛好。”

說著,紫鵑偷看了大爺一眼,就把正月十八在榮國府裏的那事給說了,完了,繼續說道:“姑娘是推不過,可用不能真就這樣帶著三姑娘。說是,這是大爺您求著朱先生,花了了許多心思,怎麽能這樣讓您在朱先生和太太跟前失禮呢?正好,害了點兒風寒,若是不愈,也就不用跟著朱太太去雅宴了。就是榮國府,也不能說出什麽來。”

林靖直到現在方才知道那日的事情,一邊真是佩服王夫人等厚顏無恥至這樣,一邊又為榮國府那點兒自以為聰明搖頭,而對於黛玉,既感動於她,又忍不住想要責罵她。

林靖沉澱了下情緒,才嗬斥紫鵑,日後還得好好動動腦子,真正搞明白什麽才是位姑娘好。說著,等紫鵑磕頭說明白了,再也不敢了什麽的。林靖才讓紫鵑起來,一起去看黛玉了。

到了瀟湘館那兒,林靖細細打量著黛玉,發現黛玉雖然是病著,卻也沒有什麽黑灰相,才暗地鬆了口氣,可臉上,卻還是沉著臉。

黛玉本就有些個心虛,現在見哥哥板著臉看著自己,還不說話,就更心虛了,摸了臉,努力笑道:“哥哥怎麽這樣看人,難道是不認識妹妹了?

林靖打定主意,要給黛玉一個教訓,省得以後再拿身子做筏子,就冷哼了一聲:“還真不認識,不知道您這位妹妹還有這麽大才,想出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計謀的林大天才妹妹!”

“哥哥!”黛玉驚訝的看著哥哥,心中有些委屈。

“你可是委屈了?”林靖繼續追著紮針,“你的命,哪裏來的,你的身子血肉骨頭甚至於毛發,哪裏來的,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陪上這些,你對得起誰?還有臉委屈?”

“哥哥!”黛玉沒想到聽到這些,一下子呆住了,眼淚也刷的留下來了。

“怎麽,還有臉哭?”林靖的毒舌症徹底發作了,“我卻還要等大姑娘一句話,那藥,你到底是吃不吃,若不吃,也別讓人煎了,索性省事。”

“哥哥,”黛玉隻會叫哥哥了。

林靖不再說話,隻是這樣看著,像是在等著才剛的回答。

“我,我錯了,我吃。”

(今天來不及多更了,明天吧,明天一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