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迷霧即起
林靖是個多疑的人,是以,雖然黛玉親事上的那個說法,聽著是個偶然,但她卻要做出些打算。
等黛玉走了,林靖想了想,就讓人去把林來康叫過來,轉頭又問碧草道:“我依稀記得上回讓人從南邊家裏選了幾尊佛像過來?挑個較小的烏木佛像出來。”
碧草忙應著去辦了。
等林來康到了,林靖指著那尊佛像,讓他明兒個到那家議親的府裏跑一次,求見他們家老太太。
林來康一喜,“可是姑娘的事情成了?”
林靖哼了一聲,“黃了,人家不樂意了!”
林靖這話才落,碧草就先不幹了,“好好兒的怎麽就不樂意了?咱們家姑娘人品相貌才氣哪樣都出挑,難道還委屈了他們不成?”
林靖苦笑了下,把事情大概一說,林來康瞪大了眼睛手握得嘎吱嘎吱的,而碧草二話不說,抱起佛像就要走。
林靖忙道:“碧草你這是幹什麽?”
碧草哼了一聲,“這可是烏木的,上好的蘇工,比那白玉的都名貴,給那樣的人家,明天老天爺就得哭著下雨了。”
“胡說,快放下。”林靖這話是帶著笑說的,碧草這樣總算是娛樂了她一回,轉頭,林靖關照林來康道:“你就說,這尊佛像是請揚州高旻寺高僧開光的,那位高僧,曾修閉口禪。”
這話一說,林來康馬上聽懂了,忙點頭,“老奴明白了。”
“再一個,請教一下那位老太太,哪裏有比較鐵口的道長,小宅,有事要卜卦。”林靖繼續吩咐道。
這下。連碧草也明白過來了,歎了聲氣,“還是便宜他們了。”
林靖搖了搖手,不讓他們再說了,自己起身去了書房。
進門邊放了個小桌子,是她仿著上一世的做法,用於普通的書信收發。林靖瞟了眼,從幾封信中一眼挑出了一封。信封上是光膀子,可林靖心有所感。拆開抽出,熟悉的字跡躍然於眼前。林靖迫不及待地看下去。
兩張信紙,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細細看去,無非是分別後幾時到達,一路上平穩,卻總嫌路途遠長,莊子上靜逸,景色疏朗,他卻看出了滿滿的孤寂。茶飯如何,雖有妙手烹製,卻少了家常,等等等等。兩張紙。字裏行間,沒有一個想念的字,卻充斥著這個意思,看得林靖嘴角帶笑。心中又有些酸軟。
快步走到書桌前,來不及坐下,即便磨墨揮毫。隻眨眼工夫林靖就又放下了筆。一張紙上,隻有兩個字。
林靖是個謹慎仔細的人,隻是一旦下了決心,卻又是大膽進取的。
那封回信的兩個字,再直白不過:想你。
隔日,林靖回府時,林來康就在府門口迎著。
林靖交待的事情,林來康都辦妥帖了,隻是那個道士,卻有些犯難。他派人去卻沒找到,說是出去雲遊了。這一下子,不用大爺說,林來康就知道不妙了,遂細細尋訪起來,何時來的,與何人交往過,平時做些什麽,有什麽習慣等等。雖然才大半天的功夫不一定問得很仔細,隻是就目前問道的,就讓他有些個心驚,那個道士,像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然後又消失無蹤。
書房內,林來康心中焦急地把這些稟報給林靖,“大爺,您看這,可是有人要對付咱們?”
林靖原本隻是出於謹慎,現在已經不作他想,基本肯定了。隻是,到底是誰要來對付林家呢?
或許是默認延續模式,林靖首先想到的就是榮國府,壞了黛玉的名聲,讓黛玉另行親事無果,就好來個雙玉佳話,圓它一個木石前緣?
看著,是極有可能的。隻是,這行事手法上,卻又有點兒不像。若是那榮國府行事,大概是會以下仆口舌相傳,慢慢宣揚開來,這樣一來,未免有些個拖泥帶水的,認真尋起來,也就是有跡可尋,哪像這回,如羚羊掛角,幹淨利索卻又杳然無出。
隻是,若說不是,要對付林家,又何必拿個小女子說事?什麽命硬刑克,直接說林靖不是更好?比之黛玉,林靖生母誕子即亡了,不是比黛玉多克一個?
可林靖是個行走在外的“男兒”,用這種行克說法實在也沒什麽用。這樣想來,林靖也是無甚頭緒,隻能關照林來康加緊著打聽,而後又讓找了林家福來,分人去盯著那家什麽親戚,既然是這親戚對那家太太提議的,或許有些手尾也未可知。
作了這些,林靖心裏並不踏實,若是真有心壞黛玉姻緣,就不會隻壞這麽一家。林靖想到了,就馬上出府去先生家裏。
見著先生,林靖也有些羞赧,除了以往讀書的那段時日,林靖還真未走得這麽勤力過。
先生倒沒說什麽,對著林靖還是那樣嚴肅的樣子,說了幾句,就把她趕去後堂師母處。林靖誠心行了個大禮才退了出去。
師母看見林靖,還是很開心的樣子,隻是以林靖現在敏銳的眼光,看得出師母的一些疲憊和無奈。加上先前自己推斷出的,林靖已經有些個明白了,“師母,到底是學生連累您了!”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朱師母是個爽快的人,聽林靖挑破,也就不打算再藏著了。林姑娘的婚事不順,朱師母也十分懊惱,所以一點兒也沒耽擱,今兒個就開始從新張羅起來了。
隻是,才剛上其中一家,話都沒怎麽說,人家就開始拐彎抹角的說著什麽命硬不硬的話。若是旁時,也不過是家長裏短閑時瞎聊,可這會兒朱師母存了心思,幾句話稍稍往那兒女親事上一引,就聽人家極力的想岔開。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朱師母長歎了一聲,“我隻是不明白,原來都沒這麽個說法,怎麽這會兒就忽然計較起來了。要說,原先那家是請人卜算的,那這家,又是為何?”
朱師母說不明白,林靖可是明白著呢。想來,忽然一夜春風雨,黛玉命硬之說就開花了?
不過,因為朱師母與那家雙方顧忌著臉麵,倒沒有像先前那家一般把話說透細究其裏,隻是這樣,麵子上是好看了,可林靖卻無法追查了。
林靖還在想著這個,隻聽一聲悶響,原來是師母拍了一下桌子,隻聽她說到:“明兒,我上石家去!”
林靖聽明白了,心中十分愧疚,“師母,其實……”
“你別說了,”朱師母也不是沒想到什麽,可越是這樣,她心中越是不忿。這些年來,這個學生在自家進進出出,她也看得分明,這孩子或許不是外表那樣君子,或許有些個滑頭,但底子是正的,對自己跟相公,是十分心誠的,一聲聲的先生師母,讓自己夫妻早已把這個弟子當成了自家的孩子。所以,才會那麽爽快的幫著林姑娘,而這會兒,又怎麽會袖手呢?“我還就不信了!”
林靖張了張嘴,勸說的話打住了,眼眶,再一次發熱。
黛玉再次從榮國府回來後,人就不舒服了。
這回,她在榮國府待的時間並不長,出來後,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她記得,當她對著老太太說了,三姐姐的事情她求了哥哥。哥哥很是為難,思考再三,說是三姑娘的事情,他可以幫忙周旋一下,隻是,這義女的名頭,怕是還是要著落在榮國府上。
黛玉實在是說不出什麽不是三妹妹也是二妹妹的話,她隻希望,這回,是哥哥猜錯了。
老太太是個什麽說話呢?自然是悲痛的,說是不管哪個姑娘,都是她的心頭肉,怎麽舍得以此代彼。隻是,黛玉也說不出為什麽,總覺得這些悲痛也好,不舍也好,有些個怪怪的。
隻是黛玉還是再努力一把,斟酌著提了提宮裏的娘娘。
老太太這下像是更加難受了,說是娘娘那邊自然也是努力了。黛玉覺著,老太太那個難受是真的,隻是這個難受到底為誰,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黛玉身上不好,林靖打朱先生那兒回來後就去看了她。看著黛玉這樣子,林靖默念著不破不立,還是按著昨兒個定下的計劃,追著來了一下,“妹妹,老太太沒跟你說,二姑娘,其實已經算是定了親了?”
“什,什麽?”黛玉猛地一驚,等回過神了,徹底是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二姐姐有人家的,那老太太今兒個怎麽不說?
若不是存了舍棄二姐姐的心思,這話有什麽不好說的?
一樣的姐妹,一樣的孫女,為什麽他們舍不得三妹妹,卻能舍得用二姐姐替了三妹妹?
老太太不太喜歡二姐姐?這個,怕是有點兒,隻是,他們不會想不到,三妹妹比二姐姐性子上強了許多,若是那和親是三妹妹都陷不得的火坑,那二姐姐更是白填送死了!那,為什麽還?
所以,就是因為二姐姐性子和軟
黛玉心中一片冰涼,隻是卻如溺水之人抓著最後一根稻草,對著自己道,老太太並沒有應承!
(第一更送上
第二更大概在晚上八點左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