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凱旋而歸
晚上9點鍾，吃飽喝足的眾人逐漸散去，王營長、張宗君和那兩個戰士登上車。
“等一下”，楊芝喊了一聲，衝進臥室裏抱出一床被子，送進車裏，“夜裏冷。注意點”。說完不放心的又叮囑道：“路上小心點”。
說完不好意思的衝兩個司機笑笑：“麻煩你們兩位了。”
兩個大兵趕緊回話：“你就放心吧嫂子。”
夜裏，張嵐發現老媽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著，應該是擔心吧，張嵐想，也是，沒有可能不擔心的，借了幾千塊的貸款，蘋果的貨款還是賒著的，對一個沒有什麽見識的20多歲的農村女人來說，這一夜真的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擔心著人出安全問題，擔心水果賣不出個好價錢賠了，擔心所有應該擔心的和不該擔心的。張嵐理解這種心情。
早晨一大早，媽媽就頂著一雙可愛的熊貓眼起床了，張嵐沒敢惹自家老媽不開心，乖乖的爬起來繼續自己每天的晨練。
母子倆焦急的等到到下午4點——其實主要是張嵐的老媽著急，說實話張嵐並沒怎麽著急——終於看到張宗君搭乘著一輛北京212吉普回來了，下了車就把司機往屋裏拉，司機說什麽也不進來，兩人拉扯了一陣，司機趁著楊芝出來張宗君一分神的機會竄上車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張宗君那張幾乎掩飾的不住的笑得幾乎快要開花的笑臉，楊芝一顆怦怦跳了一天的心終於安穩下來，不用問，這次肯定賺了點。
夫妻倆來到屋裏，楊芝趕緊給張宗君倒了杯水，立馬又去做了一碗荷包蛋掛麵，老爺子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張嵐撇了撇嘴角：至於嘛，就出去這麽一趟賺了點小錢，尾巴就得意的翹到天上去了？那以後要是掙得多了尾巴要擱哪裏放？
看著老爺子狼吞虎咽的喝光了半鍋麵條，張嵐還真嚇了一跳，好家夥，看來是真的餓狠了，“爸爸，我看送你來的那車是王營長的吧，他怎麽就沒留你吃飯？”
咽下最後一口麵條，張宗君重重的放下碗，“怎麽沒留？我不是擔心你們娘倆在家裏擔心嗎，死活沒在那吃就趕回來了，還是今天早上吃了點東西，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呢，可把我餓壞了。”
嗯，看出來了，就你這三天沒吃過飯的惡狼樣，誰能看不出來？
“快說說，到底怎麽樣？”老媽終於憋不住了。
“猜猜看，掙了多少？”老爺子得意洋洋的賣關子，一臉猥瑣的笑容非常的欠揍，得瑟什麽，張嵐看著自家老爺子那滿臉的賤笑非常想上去踹兩腳，丟人啊。
“100？”楊芝十分配合。
“不對，再猜。”
“200？”楊芝的聲音有點發抖。
“你就不能多猜點麽？”張宗君覺得自己的努力受到了侮辱，有點惱怒。
“快說，到底掙了多少？”老媽有點受不了張宗君的賣關子，有點發飆的跡象。
老頭子立馬焉了：“除去貨款和租車的錢，淨掙1205塊”。這個，家裏夫綱有點不振啊。張嵐暗自感歎道。
“怎麽會這麽多？你快給我好好說說。”老媽有點犯傻。
這也不怪她，85年的時候工人的平均月收入也不過才27.5元，工資高一點的如醫生之類的也不過30塊多一點，農民的收入更是少得可憐，一年到頭忙下來也不會超過100塊錢，這還是在老天保佑，一大家子沒病沒災的情況下，要是有個病那就更麻煩。剛開始猜100已經是朝著多出猜了，至於上千？那壓根就沒敢想。
“昨晚我們走了後，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5點到的濟南。”張宗君老老實實的交待，說出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
早上張宗君一行人趕到堤口路水果批發地，想到臨上車之前自家的天才寶貝兒子交代的過的話，忙交代兩位解放軍同誌在一邊稍微等一會，自己下去問一下批發價格。車廂蒙著，韋爾奇是輛軍車，所以沒人認為這是一輛來批發水果的車子，也為自己省下了一點小麻煩，這也是張宗君後來才想到的。
幾步走到一堆人前，張宗君問一位大約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大哥，你是來批水果的吧？”
那人臉上微微帶了點敵意，打量了張宗君兩眼：“怎麽？你也是販水果的？”
“不是，我們單位要舉行個晚會，讓我來買點水果。”張宗君長了心眼，沒說實話。
“哦”，那人明顯鬆了口氣，語氣也熱情起來；“兄弟，你是什麽單位的？”
“武裝部的”，張宗君一時想不起來怎麽編，把自己最熟悉的一個單位報出來。
那人也沒有懷疑，張宗君一身綠軍裝，身上還帶點軍人的幹練，說是在武裝部的還真的不容易讓人起疑。“兄弟，你問我就對了。你運氣好，碰到我這個熱心人了，要是問別人他們可不一定告訴你。”中年人明顯熱情起來，“現在蘋果批發價1毛5，黃梨一毛四，桔子之類的南方水果你就直接買不到，有價無市啊。”
“這麽貴啊！”張宗君感歎到，沒行到在家裏沒人當好東西的玩意到這裏竟然可以賣到這麽高的價錢。
“貴什麽啊”，中年人接過去，大侃特侃，“在這裏批回去，轉手就能賣2毛，就這價，還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呢。一天就沒有多少貨，你說這麽大的省城，480多萬人口，加上軍隊上500萬，就這麽點東西，丟下去連個水花都起不來。”
“嗯嗯”，張宗君聽到中年人說的話，有點發呆，要是自己把鎮上的水果都運來，那不就發大財了？
“對了兄弟”，熱心中年人問道“你是在武裝部上班對吧？我家小子今年19了，我打算把他送部隊上去，咱們兄弟認識一場，到時候你可得幫幫我的忙啊。”
“好好”，張宗君有一些沒一下的應著，轉身向汽車走去。
“兄弟，到時候我兒子當兵的時候你可一定得幫忙啊。”中年人在後麵喊。
“知道了”。張宗君大聲應道，趕緊溜之大吉。
汽車開到人前，張宗君大喊一聲：“我這裏有蘋果，誰要？”
“哄”的一聲，人瞬間為了上來，“我出一毛二，給我一千斤。”這是看著張宗君眼生企圖沾點便宜的家夥，張宗君暗暗抹了一把冷汗，還是兒子聰明啊，要不先打探一下消息，說不定這個價就賣出去了，那不得虧大了？
“滾一邊去，都是一毛五，買不起的窮鬼上一邊去。大兄弟一毛五賣給我2000斤。”一位不肯讓別人占便宜的喊道。
“我要3000斤！”
“給我500斤！”
“給我……”
人群鬧騰的像開了水的鍋爐。
“咦？”中年人在一邊嘀咕，“這不是剛才向我打聽價格的那個人嗎？”想到這裏趕忙高聲喊道：“大兄弟，咱們這麽熟，你可得給我留2000斤啊！”
看到事情不妙，張宗君趕緊站到車頂大喊：“大家別著急，俺這次運來二萬四千斤，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隻要現錢不賒賬！”
看到老板發話了，眾人瞬間排好隊伍，動作迅速的讓軍人都要無地自容的撞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車貨在短短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內賣出去，比裝車時間少了整整一半。
捏著手裏厚厚的一疊人民幣，張宗君激動異常。喊著兩位解放軍同誌找了個地方花了5塊錢吃了頓飯，一行三人趕緊往回趕。
說道這裏，張宗君長長出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地心情，“真沒想到錢這麽好賺啊，一天就賺了10年也掙不了的錢，就是擱前天，那也是想都不敢想啊。”
這才哪到哪啊？張嵐對自己老爺子的樣子很不以為然。
“快把錢拿錢出來給我點點。”楊芝很激動，催促道。
張宗君費力的從衣服的最隱蔽處的兜裏賣出厚厚的一疊錢，萬分自豪的遞給楊芝，“給，好好點點。”
“十塊，二十……二百，二百一十……一千二……三千五百二。”楊芝顫抖著數完手上厚厚的一疊錢，依然不太敢相信這多錢是自己的。
“這些錢中有2320是貨款，剩下的1200才是咱們自己的。”老頭子說道。
楊芝抱著錢嗬嗬傻笑，有錢就是好啊。
“對了，你給王營長他們部隊送去水果了嗎？”張嵐問道。
“怎麽沒送？”張宗君笑著說道，“昨晚我們送王營長會駐地的時候，就給他們卸下來500斤，你們不知道，可把王營長和戰士們樂壞了，抓著我的手就不鬆了，那個熱情勁啊，嗬嗬，真讓人受不了。今天中午我們一到駐地，王營長和戰士們就非要留我喝酒，要不是我掛念著你們娘倆，一定要回來，說不定就要讓他們灌醉了。王營長沒辦法，讓我做他的車叫司機把我送回來。”
“那是，現在部隊上吃的穿的不缺，可這些水果之類的他們可真是沒有。”張嵐笑著說。“看吧，你的500斤蘋果起作用了吧，戰士們對你多熱情，以後再找他們辦事就更好說話了不是。”
張宗君嗬嗬傻笑，很為自己生了個天才兒子自豪。
“對了，爸爸，既然這麽好賣那咱們就要趕緊組織下一批貨了，明天你就要去和王營長談談咱們長期合作的事了。另外咱們家得趕緊把貨錢給鄉親們送去，別讓人家說出咱們什麽。”張嵐又補充道。
“嗯，對，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縣城和王營長商量這個事，下午去和李明江他們談下一批貨，順便把貨錢他們。”張宗君應道。
“錢你仔細收好了，你一會把錢給鄉親們送去，順便割兩斤豬肉回來。”張宗君大手一揮，大聲對楊芝說道。有錢了說話就是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