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空冥訣

不同於彪悍的劉峰和精通人情世故的林薇,褚茗來到洛陽後所受的待遇明顯要差上不少。

幾乎跑遍整個洛陽,最後在繁星都掛滿天空的時候,才找到那麽一間有“空房”的客棧。

然而,當一臉猥瑣的小二帶著褚茗來到那所謂的空房,小女孩徹底崩潰。

陳舊的四方桌,桌麵上坑坑窪窪布滿黴跡,桌腿隻剩下三條,就那麽歪斜著倚靠在“灰牆”上。

床鋪——如果說一塊平躺在地的“門板”也算床的話,上麵那塊烏漆抹黑的破布怕是比乞兒的鋪蓋也強不了多少。

其他?其他沒有了,空****的屋子就那麽唯一兩件陳設,有桌無椅,有床沒被。

抬頭看了看四周牆角掛著的蛛絲,憑借武者超卓的眼力甚至還能看到上麵粘著的惡心蠅蟲,褚茗再也忍不住了。

“小二!”淒厲的怒吼中,小女孩才愕然發現那猥瑣小二早就跑得沒影了、

淚奔,原來這就是五兩銀子一天的“上房”。。。

褚茗怒氣衝衝提劍衝到櫃台,朝著那比小二更加猥瑣的掌櫃喝罵道:“好你個奸商,膽敢欺負到本女俠頭上,速速將我要的上房換來,否則今日便砍了你的狗頭!”

誰知那掌櫃倒也硬氣,冷言冷語道:“這位客官,小店就那麽一間‘上房’,你若不想住,我這便把錢退給你,外麵有的是人排隊。”

說完直接側過臉去,脖子一挺,抬手示意要砍便砍,隻是那眸子裏閃動的狡黠,哪有半點“義士”的摸樣。

褚茗愣住了,沒想到“作惡”也能這般理直氣壯,雖然說練了兩年功夫,死人也不是沒見過,可本性到底停留在和平年代,如何當真做的來這等草菅人命之事。況且外麵還有一排排明晃晃的利刃,那些潛藏在黑暗中的軍隊就等著某些“刺頭”鬧事呢。

最終,小女孩也隻能垂頭喪氣回到“陋室”,好吧,配上她那一副萌到讓人隻想疼惜的外貌,加之手中到底提著銳利的寶劍,掌櫃最終還是“違心”的多給了一張椅子。

回到屋內,心情煩悶的褚茗打開窗戶,想要呼吸一下清新空氣,順便將屋內那股若有若無的“臭味”驅散,誰知。。。

一股濁氣撲麵而來,嗆得她差點沒直接昏死,放眼望去,才發現外麵好大一堆垃圾。

趕緊將窗戶閉住,褚茗已經欲哭無淚,呆呆的坐在屋子中央,開始懷念起純陽的生活。

心中喟然長歎:“原來這就是江湖。”

那麽一路跟著褚茗的於睿又去哪裏了?

俗話說的好“有異性沒人性。”這位“好好師傅”在剛進洛陽城見到那副森嚴的排場時,就知道大師兄果然遭難了。自然,這個“尚有自保之力”的小弟子就被扔到一旁,救濟自己那位“群敵環伺”的大師兄去了。

許飛覺得自己快要掛了,餓了整整三天,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甚至剛剛還產生了“幻聽”,似乎身邊那間廢棄倉庫中傳出一陣“女妖之嚎”。

狠狠咬了咬已經麻木的舌尖,許飛知道絕對不能睡過去,七八天都撐過來了,難道還要在最後關頭放棄?

也許在別人看來許飛自從拿到那張《空冥訣》就開始了一段悲劇,可他自己從來不那麽認為,他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也曾考過功名,奈何無錢打點最後名落孫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許飛覺得這是上天給了他一次天大的機遇,是對於他這些年來即便混跡市井也沒有放下手中聖賢書的回報。外麵鬧得場麵越大,就越是證明這塊帛書上記載的東西非同小可,絕對能讓自己一飛衝天!

就這樣,心中默念著“孔孟口號”,這位“文化流氓”沉沉的睡去。

平地裏一陣夜風襲來,吹涼了那還剩一絲餘熱的身體,卷走了右手上握著的“帛書”。

。。。。。。

褚茗正呆呆的坐在屋裏走神,忽然聽到外麵狂風呼嘯,吹的窗戶“吱呀吱呀”直響,被這瘮人的聲音激了一個激靈,“人生地不熟”的小女孩立刻警惕的持劍看向窗外。

“哐、哐、哐!”一道黑影不停撞擊著那搖搖欲碎的紙窗,從裏麵看起來就像是什麽飄飛著的布塊!

褚茗打了個冷戰,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前世某些恐怖電影中的場景。。。

耳邊聽著外麵北風肆虐呼嘯,眼睛直愣愣的盯著窗外那團黑影。

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不怕不怕,我現在也是“女俠”了,開窗看看究竟是什麽“鬼東西”。可最終“女俠的覺悟”也沒能戰勝對“未知”的恐懼。

好在風雖然依然刮個不停,那“鬼東西”倒是飛走了。

心中一定,“勝利”的“女俠”繼續坐回小板凳發呆。

楊寧坐在府衙內堂,處理著各路探子送來的厚厚一疊情報,聽著外麵呼呼的風聲,不禁心煩意亂。

“這鳥天氣,好好的三伏天起什麽北風。”

“這幫探子也不知道幹什麽吃的,盡送些垃圾過來,這些瑣碎消息有個屁用。”

惱怒的“北武將軍”豁然站起,砰地一聲將窗戶關上,那上好的紅木窗都差點被他摔的散架。

終於,隔絕了外麵那惱人的風聲,楊寧覺得心情舒爽了不少,再次一頭埋進那成堆的文件中。

丈高的圍牆攔不住“夜行客”,同樣也擋不住無所不在的北風,牆外飄來一塊紫色絲帛,四四方方,看著就覺得不凡,依稀可以看到上麵似乎繡著不少蠅頭小字,當先三個稍大的,正是——《空冥訣》。

帛書飛到楊寧窗前,碰碰撞起了那堅實的紅木窗,可是全心投入到工作中的“北武將軍”又豈會像小女孩一樣為外物所擾。

北風依舊肆虐,而那卷帛書也隨風起舞。

飛著飛著,似乎已經離地有十幾丈高,漫天繁星映照下,那塊寬不過尺的布帛是如此平凡。

街道上,謝雲流依舊在濫殺無辜,隻是對象從“偷兒”變成了“流氓”,特別是那些看起來長的比較斯文的流氓。

真不明白,以這廝的智慧是如何當得呂洞賓“純陽二代第一人”的評價。

也許,直到某天《空冥訣》落入當今天子手中,謝雲流才有機會重新得到這套武學寶典,至少,不用再海中撈月。

狂風呼嘯,星鬥蓋月,這,果然是殺人的好日子。

謝雲流抬起頭來,看著黑壓壓的天空,眼中布滿血絲。

又是一陣涼風席卷,掃起地上一些沙塵,“劍魔”眯起眼睛,回想著一些往事。

愣神隻是一瞬間,然而這一瞬間硬是被周圍埋伏已久的“天策十八鷹”捕捉到了。

十八條雄壯的身影自暗中撲出,手中長槍放射著點點寒芒,而被人突襲包圍的謝雲流,臉上隻有譏笑。

殺戮盛宴再次開啟,有幸觀賞到這場劇幕的,除了掩在一旁的於睿,應該還要算上那卷自天空飛過的帛書。

人那,很多時候總是這樣,一味的爭搶,找尋,卻不知那想要的,早已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