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亂世佳人
李建成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女子,她好似從夢境中走來,仿若不存於這個世間。
她的身段修長勻稱,纖儂合宜,似柳還嬌,儀態萬千。那對能勾魂攝魄的剪水雙瞳,雖然它清澈如泉淡如秋水,可是也遠勝別人地含情脈脈。沒有像別的歌舞美姬那種豔麗,卻有一種夜空明月之感,可是使人心神寂靜,洗去諸多的煩惱。
琴箏拂掃,箜篌飛揚。
清柔的大幅度的滑音如流水滑過眾人的心頭,偶有其它各種樂器的加入,更豐富得像大珠小珠落玉盤般若人。李建成此時才注意到一旁伴奏的樂班,在一些功力深厚的樂者,齊奏合奏的效果極佳,於那悠悠樂韻之內,恰如其分地將所場中的尚秀芳整個烘托襯現出來。
琵琶輕輕一輪,如西風激揚,馬嘶輕輕。
二胡一絲若斷,聽似無還有,欲別難離。
伴隨著樂曲,那素黃羅衣,淺綠披肩,兩條素白絲帶飄垂的尚秀芳,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自顧載歌載舞起來。
羅袖添香如馥,長裙飄灑蓋輪,絲帶旋舞飛天欲遠。
纖腰似柳扶風,紅鞋點點生蓮,暗香浮動降唇初開。
她的靈魂似乎融入音樂之中,融入了武道之中,化為了一體,不為任何人而跳,她隻為她自己而舞。
以魄作引,以魂為歌,以心為唱,以意為景,以身為步。
而此時歌聲響起,她聲音裏透出一種放任、慵懶而暗透淒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情味,聲音技巧均沒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幽怨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洞房深,空悄悄,虛抱身心生寂寥……待來時,須祈求,休戀枉花年少……淡勻妝,周旋少,隻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從君咬,恐犯千金買笑……”
隻是詞曲中,有著太多的幽怨,感覺到生命的漂泊,無依無靠,感到人生的渺茫,不可琢磨。、
珠玉般的歌聲,那一絲的傷情感懷,化為秋葉瀟瀟而下;那一絲的悲怨欲淚,仿如潮水漫過,難以抑製。
天籟無暇,大音若希,若渺,若清,若無,所有人心靈於一刹那,似由上及下,洗滌個通透,從此心神禁不住清淨如新,雜念盡無。
一曲既終,樂聲倏止。
兩者和合,恰巧相宜。
隔了好半晌後,眾人才如醉初醒,爆發出雷鳴般掌聲,而且個個口中不自覺的紛致頌讚歡辭。
隻有李建成還是平靜著,心神沉浸在傷感中,隱約之間,想到了李師師,陳圓圓、秦淮八豔,想到了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想到了花蕊夫人,想到了那一個個傷感的故事,心中不由的淒然。
李師師一生很悲劇,悲劇不在於死了,而是與宋徽宗這個窩囊廢結交;
陳圓圓很悲劇,隻因為最後給大漢奸吳三貴,做了小妾;
秦淮八豔很悲劇,隻因為柳如是嫁給了漢奸錢謙益;而李香君,嫁給了侯方域,可侯方域當了貳臣,入了清朝為官;而顧橫波嫁給了龔鼎孳,龔鼎孳在明亡後,可以用“闖來則降闖,滿來則降滿”,沒有氣節可言,正所謂是三姓家奴。卞玉京喜歡的男人,吳梅村當了貳臣……
想想都是悲劇,美女愛才子,本沒有錯,錯就錯在所托非人,不是負心人,就是貳臣,就是窩囊廢。
陳圓圓、李師師、秦淮八豔等,美則美矣,但是與他們同級別的,大有人在,隻因為她們生在亂世,她們一生命運悲催,而她們的節操甚至超過了那些才子,於是她們出名了。喜劇,讓人歡喜;悲劇,卻讓人記憶尤新。
能名揚千古者,皆是悲劇!
收斂心思,李建成終於從神遊千裏,收回了心思。隻見尚秀芳走上前道:“公子,覺得小女子歌舞如何?”
“不錯!”李建成點著頭道,“原來,這就是第三局!”
李密道:“這便是第三局了,賢惠侄棋奕高超,武藝更是驚人,隻能是文比了!”
“文比!”李建成道:“尚大家出題吧,對聯,詩詞隨意挑選?”
尚秀芳道:“那公子,便以小女子的歌舞為題,作詩一首?”
李建成點點頭,開始思考了起來,片刻後道:“佳句杯中遊,歌舞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尚秀芳的眼睛,立時明亮起來。前倆句,說得是杯酒之中誕生佳句,下一句說得是歌舞在**十足,風采迷人。後兩句,話題一轉,一下子點出豪門在盡情的歌舞,在盡情的歡笑,隻是酒肉發臭,因為在門外有無數人吃不飽肚子,易子而食,有很多人活活被餓死。
這首詩在,最妙的莫過於一個臭字。
酒肉,本來應該是甜美無雙,根本不應該與臭掛鉤,隻是因為心境變化,想著蒼生的疾苦,停杯投箸不能食,故而酒肉顯得發臭。
“公子大才!”尚秀芳讚賞道,“公子不愧是文武雙全,一代俊傑!”
見著李建成,受到尚秀芳的青眼,立時一些人顯出了妒忌之色。李天凡率先開口道:“誰知是不是平時寫下,此刻搬到了台上!”
而一旁的沈落雁卻道:“以我看,十九八九是抄襲他人的!”
李建成聽後也沒有反駁,點點頭道:“兩位說對了,就是抄襲。天下文章一大抄,隻是會抄不會抄的問題!”
不要跟穿越者比試詩句,比試對聯,那是找自虐。
這首詩,的確是抄襲,而且一抄就是兩個人,一個是唐朝的杜甫,一個是明朝的柳如是。
李建成坦然的承認是抄襲,落在一些人耳中,卻好似諷刺,意思是在說你也找一個搶手,也去抄襲一把。隻是這樣的詩句,想要抄襲,也是難以找到。李天凡聽後,氣得發哆嗦,喝道:“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正好抄襲下佳句而已!”
“凡兒,不得無禮!”李密笑道:“賢侄大才!”
輸了不要緊,就怕輸不起,這樣不僅丟了麵子,更是丟了裏子。既然已經輸了,那就豁達的承認,若是像李天凡那樣,死不承認,反倒是汙蔑他人照搬,或是抄襲,反倒是丟人至極!
沈落雁道:“想要證明不是抄襲的,也好說,那就是再作一首不遜色的詩?”
“沈軍師,不得無禮,這樣的詩能做出一首,已經是運氣至極,想要一天之內,做出兩首詩,豈是那樣容易!”李密說道。好的詩,除了要有較高的文學素養之外,還需要運氣,可能靈感來了,就會一揮而作,寫下好詩;可若是靈感耗盡,即便是有著謝靈運之才,也未必能作出。
這有些強人所難!
李建成卻笑道:“沈軍師喜歡,那我就送給沈軍師一首詩?”
“勸君莫惜金縷衣!”李建成一字一頓,念出了第一句。
“一般般!”沈落雁評價道,這一句的確是一般般,說不上優秀,也說不上精彩。
“勸君惜取少年時!”李建成又念出了第二句。
沈落雁點點頭道:“還是一般般!”
這兩句合起來,意思是說,要珍惜時間,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金縷衣不及時間珍貴。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李建成笑眯眯的,念出了最後兩句。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沈落雁仔細品味著,忽然變得憤怒起來,喝道:“登徒子,你找死!”
說著,拔出頭上的發簪,化為一點寒星刺殺向了李建成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