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朔事定

由於顧流芳來了,又是整天嚷嚷著要出去玩的,一刻都不消停的下去。而大祭司又是個基本上無條件寵著的人,自然是事事順著,顧西決也不忍心逆著自家阿娘,也是順著。至於傅曉,她早就拜倒在顧流芳的頓頓大餐的攻勢之下,說什麽都應。

於是,在盛都的街頭,時不時就可以看見一堆的俊男美女出沒。男的相貌英俊,出塵的不可言語,女的就美得不可方物。走在大街上簡直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不少年輕的世家貴子貴女們躍躍欲試,都想上去結識這樣的人物。可是,在他們好不容易出了個人上前說話的時候,就被其中一個冷酷的女人擋了回來,殺氣四溢,愣是被硬生生的下了回來。這下,誰都知道,這些人是不能招惹的了。

“誒,西決,最近怎麽不見妹媳了?”傅曉跟在顧流芳和大祭司的後麵,左看看右瞅瞅的,街上的東西就是一點都引不起她的興趣,見顧西決有些憂鬱的樣子,問道。

她這不是想起已經有好些天沒有看見君淺熙了,這處在熱戀中的人可是不能分開太久的。這時間一長啊,就會想得慌。她看顧西決這個樣子也是沒差了。

顧西決一愣,不知道為什麽竟是有些煩躁。她甩了甩頭,想要把這一絲煩躁的感覺甩開。“子悅她最近應該是有事情吧。”

離朔的事情她不是沒有了解,大祭司也告訴過她一些情況,知道這裏麵的水跟聖樞一比也是深的很,子悅身在其中也有自己的難處,她很能體諒。

隻是,心裏憂慮和思念卻是一刻都沒有停下來。

不久前,她曾經同子悅說過,自己會在將來愛上子悅,將心完完全全的交付於子悅。這是她可以肯定的,麵對那麽深情、令人心動的子悅,她怎麽會舍得抽身出來。所以,那一刻,她十分肯定,才會對子悅說出那番話來。

隻是,她沒有想到,她會淪陷的那麽快,甚至是毫無預兆和知覺的。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為子悅牽腸掛肚至此,一念深情,不知其所起,更不知其所深。

她想,她應該是中了一味名叫“子悅”的毒,沉湎其中,不願抽身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被思念的藤蔓緊緊地纏繞著,絲絲入骨。

“這倒也是。在來之前的時候我可是打聽了,這離朔的水深的很,□□和三皇子黨爭得可凶了。修道界中人大多是不會管這些朝廷紛爭的,一是沒有世俗立場,二是忌憚著離朔宗族的勢力。”傅曉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末了她湊近了說了一句,“不過,我看妹媳也不是個能讓自己吃虧的,你就不必擔心了。”

傅曉好歹也是在大陸上混了多年,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她早就看出來這個君淺熙不是個好相與的,藏得極深,怕是多智近妖的一類人物,這修為恐怕也是高深的厲害。若不是因為顧西決的緣故,估計自己是不會跟她有什麽接觸的。

不過,她也是覺得神奇了。顧西決這樣看似超脫凡俗其實內心良善的人,怎麽會和君淺熙那樣心智如妖一樣的人物在一塊,緣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傅曉百忙之中抽出自己的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深沉的樣子。她現在手上都是顧流芳出遊之後的戰利品,滿滿當當的掛滿了,成為了一個行走的儲物袋。

反觀顧西決,身上也是掛著跟自己才不多的東西,但是怎麽就跟自己的狼狽不一樣呢?行走之間依舊瀟灑如風,風姿玉樹,絲毫不減。

怎麽她就走不出來這個效果呢?

顧西決聽了傅曉的勸慰,沉默著不發一語。她怎麽會不知道子悅的本事,隻是抑製不住還是擔憂,牽腸掛肚的感覺,就是如此吧。

“你們兩個,快些跟上來。”一路玩的不亦樂乎的顧流芳難得發現後麵的兩個小跟班沒有跟上來,靠著大祭司喊了一句。

顧西決和傅曉不再想其他的,趕緊跟上去,才發現原來是那位又看中了什麽東西,手裏拿著,招呼著她們過來。顧西決負責給錢,傅曉則是負責拿著。

“阿娘,東西太多了,要不別買了?”顧西決看著她和傅曉兩人身上已經成了小山狀的東西,有些糾結的眉毛擰著,猶豫著最後開口。畢竟阿娘現在興致這麽高,她這麽說豈不是會掃興,隻是現在確實不能在買下去。

果然,顧流芳就老大不高興了,委屈著一張小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控訴道:“西決長大了就不是阿娘的貼心小棉襖了。”

“不是,阿娘。”顧西決解釋道,“今天實在是拿不了了。”她示意顧流芳看看她們身上掛的滿當當的東西,要不是兩個人都是修士,普通人都要被壓垮了。

顧流芳看了看自家女兒還看得見的臉,還有傅曉已經快看不見的臉,總算是鬆了口。“那隻能這樣,也不能累壞了我的乖女兒。”

說罷,顧流芳頗為不舍得看了周圍,最後大手一揮,“我們回去吧。”

傅曉一聽簡直是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點頭,就怕顧流芳又反悔了。

誰知道她這樣子落到了顧流芳的眼中,就成了不上進,她大步走到傅曉的跟前,其實頗為嚇人,讓傅曉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訥訥道:“伯母,怎麽了?”

顧娘親這麽個舉動簡直就是嚇死了人。倒不是她嚇人,而是那個極其護短的黑衣女人嚇人,傅曉看得出來,若是顧娘親受到了什麽委屈,那讓她受到委屈的人下場一定會很慘。這不是,那黑衣女人因著顧娘親的動作,一直冷冷的盯著她。

“你這樣是找不到妻子的。”顧流芳說道。

“什麽?”傅曉是徹底的愣了,這是什麽緣由?

“想要找到妻子就不能懶成這個樣子,連個逛街都走不動的人,誰會看上你?”末了,顧流芳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不明就裏的傅曉一臉懵狀,緩了好久才明白顧流芳的意思,她覺得這句話不對,“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喜歡這樣的吧?”

這樣的行為,估計隻有顧娘親會做得出來。

“那就等著瞧好了。”顧流芳露出一個有些意味不明的笑。

“對了,以後不要稱呼我伯母了,叫阿姨吧。伯母聽著顯老,明明我是那麽的風華正茂。”

聽著顧娘親如此自戀的話,傅曉真是想反駁都覺得十分的無力。因為確實如此,走在大街上,最有殺傷力當屬顧娘親了。

“我們走吧。”旁觀了一切一直不說話的顧西決最後抿著唇說道。雖然自己阿娘時常不著調了許多,但是很多話看似賭氣說出來的,最後都會應驗。

所以,她該不該提醒傅曉呢?算了,感情的事,還是自己摸索的好。

另一邊,由於皇帝的愈加嚴重,□□和三皇子黨爭愈發嚴重,君淺熙為了及早的脫離離朔的渾水,開始了自己計劃的最後一步。

“皇姐,我們這麽做真的好嗎?”十一皇子欲言又止的看著君淺熙,他們後麵是五千人的軍隊,此時出現在皇宮裏,這直接就宣告了他們此行的目的——逼宮。

對於這個冷漠的姐姐,他是始終存在著敬畏之心的,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十一皇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君淺熙的表情變化,企圖能夠從中發現什麽,可是遺憾的是,君淺熙臉上始終保持著冰冷而鎮靜的神情,他並不能窺探到什麽。

“你說錯了,不是我們,而是你。”君淺熙淡聲道。

十一皇子立馬就變了臉色,臉色有些蒼白,“皇姐,我們……”

君淺熙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怎麽,你不敢?若是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就當是這些年我白教了你。”她這些年選擇扶持十一皇子,就是因為他本性仁厚,將來會成為一個仁君。這也算是對宗族裏那些人的一個交代。

“不,皇姐。”十一皇子猶疑了片刻,下定了決心。他抬頭看向君淺熙,眼中滿滿的都是信任,隻要有皇姐在,他們一定會成功的。

太子和三皇子被她使計絆在了皇宮外,隻要能夠得到皇帝的遺詔,就算最後他們帶兵衝進來也無濟於事了。在皇帝的心目中,恐怕太子還是正統,三皇子再怎麽折騰還是給太子做嫁衣。其實,皇帝在某種程度上偏心的很。

“嘭”皇帝寢宮的門突然被打開了,驚醒了昏昏欲睡的皇帝。

“誰?”皇帝的聲音十分的沙啞,因為這些天臥病在床,湯藥不斷,臉色已經是呈現一種死白,萎靡慘淡的顏色,昭示了他的命不久矣。

君淺熙逆著光走進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皇帝的床頭,不發一語。

皇帝看清了來人之後,警戒心放了下來,“原來是阿九,你來看父皇了。”

“是。”君淺熙打量著床榻上苟延殘喘的皇帝,從以往的意氣風發到今日的任人宰割,她的心裏無悲無喜,這麽多年過去了,恨到極致就是不恨了。

這個時候,她才能坦然麵對皇帝。

十一皇子跟在君淺熙的後麵,皇帝到這時才發現後麵還有一個人,是他的第十一個孩子。對於這個孩子,他是沒有什麽印象的依稀隻記得小時候這個孩子畏畏縮縮地縮在小角落裏,這個樣子令他尤為不喜,便對這個兒子沒有多少的關注。

可能是重病纏身,心境變了,竟然對十一皇子產生了慈愛。

“十一,過來,讓父皇好好看看你,一眨眼都已經長這麽大了。”皇帝招手讓十一皇子走到跟前,頗有些感慨地說道,隻是動作有些大,忍不住又咳起來。

十一皇子上前為皇帝撫了兩下,讓他好受些。

“父皇覺得十一怎樣?”君淺熙笑了,問皇帝。

“嗯?”皇帝沒有明白君淺熙說這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