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不明飛行人 第40章 彈盡糧絕

碧碧那輛車不見了。

我以為誰移動過它,趕緊四下尋找,除了那幾輛廢棄的車,根本不見它的影子!

我們的物資,我們的食物,我們的水,我們的汽油,統統裝在那輛車上!

我發現,白沙的帳篷也不見了!

我一下明白了,這家夥半夜的時候收起了帳篷,然後開著我們的車,逃跑了。

他切斷了我們所有的活路。

我在沙漠上呆呆地坐下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聽見季風和漿汁兒在帳篷裏“嘁嘁喳喳”地說起話來。

她們醒了。

她們尚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我又恐懼又悲傷又後悔。

白沙和宮本忍是我招來的,是我害了她們……

我不知道該怎麽對她們說。

兩個女孩一直聊,過了半個多鍾頭,她們才穿好衣服走出來。漿汁兒說:“周老大,今天早晨,你是吃餅幹呢?還是吃餅幹呢?還是吃餅幹呢?”

我沒看她,也沒說話。

她走到了我跟前,季風也過來了,她們發現了我的表情有些異常,季風問:“怎麽了,這麽嚴肅?”

我說:“車沒了。”

兩個女孩同時朝碧碧那輛車的位置看去,都不說話了。

季風說:“白沙?”

我說:“是他。”

漿汁兒突然罵了起來:“這屌絲怎麽這麽王八蛋啊!”

我說:“季風,你去看看那袋金首飾還在嗎?”

季風木木地說:“現在找它們還有什麽用……”

我說:“你去看看。”

季風說:“他不可能找到的。”

然後,她就朝湖邊的蘆葦叢走過去了。

漿汁兒小聲問我:“車鑰匙在你手裏嗎?”

我說:“在啊。”

漿汁兒說:“他會不會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拆開點火開關,用兩根電線打火?”

我說:“那是過去的車。現在的車不可能,車門、方向盤、發動機,全部由車載電腦控製,插進鑰匙才能啟動電腦,接線是沒用的。”

漿汁兒說:“那他是怎麽開走的啊!”

我說:“鬼知道。”

漿汁兒又問我:“其他車裏還有油嗎?”

我說:“我們差不多都帶走了。”

季風快步走回來,她遠遠地說:“那些金首飾也被他挖走了!”

我沒有說什麽。

我知道,我真的小看白沙這個人了。我沒想到,他的手法這麽高,他的心思這麽狠。他把我們的車偷走了,連同金子,連同毒品……

季風走過來,說:“怎麽辦?”

我說:“隻剩下一個指望了,那就是調整時間,看看能不能和那些營救人員會和……”

說完,我站起來,朝那幾輛廢棄的車走過去。

漿汁兒說:“你去幹什麽?”

我說:“看看有沒有油。”

季風和漿汁兒都跟我過來了。

我檢查了所有車輛,每個油箱裏都剩了一點油,不過並不多。我意外地發現,在三菱帕傑羅的駕駛室裏,堆放著很多食物和礦泉水。

毫無疑問,這是白沙留給我們的。

季風說:“他帶走的並不多,大概五分之一。”

我們總共5個人。

漿汁兒說:“還算他有點良心。”

我沒說話。

實際上,白沙把碧碧的車開走了,這是最要命的。

哪裏還有汽油?

那個坍塌的太陽墓。

我們在那兒總共扔了6輛車,有一些汽油。可是,把這些廢棄車輛裏的汽油加起來,估計都跑不到那裏……

我們吃了點餅幹和罐頭,趕緊來到沙漠上,停在我畫的那個標記前,繼續尋找營救人員的蹤影。

他們始終沒在手機畫麵中出現。

天氣熱起來之後,我們退回了帳篷。

漿汁兒的手機發出了電量警示音,“嘟嘟……嘟嘟……嘟嘟……”

她嘀咕了一句:“真他媽不給力。”

我說:“關了吧。”

漿汁兒就把手機關了,節省最後一點電量。

我對季風說:“下午用你的。”

季風說:“嗯。”

漿汁兒說:“都沒電了怎麽辦?”

我說:“充啊。”

漿汁兒說:“怎麽充?”

我說:“那不是還有幾輛車嗎?”

漿汁兒說:“你有車鑰匙嗎?”

我摸了摸口袋,沮喪地說:“我自己的車鑰匙都扔掉了……”

漿汁兒說:“那完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現在我承認了,身陷絕境,作家是最沒用的。要是有個電腦工程師或者修車工就好了……”

午睡醒了之後,熬到太陽偏西,我們再次來到沙漠上,尋找營救人員。

茫茫黃沙,那些人無影無蹤。

沒過多少時間,季風的手機也響起了電量警報聲。

我說:“你昨天夜裏沒關機?”

季風說:“抱歉,我忘了。”

我喊起來:“這地方又沒有信號,你開著機幹什麽!”

漿汁兒打圓場:“凶什麽凶!昨天晚上我用她的手機聽歌了,我又不知道白沙會開跑我們的車!”

現在,隻剩下安春紅那個手機了。

我說:“走吧,回去。我去叫安春紅。”

三個人慢慢走回營地,季風和漿汁兒回了她們那個帳篷,我去找安春紅了。

沙子被曬熟了,踩在上麵,“刷刷”地響。

安春紅聽到了我的腳步聲,我走進她那個帳篷的時候,她正往口袋裏裝著什麽。我懷疑剛才她又在吹紙條。

我靠在帳篷門口,問她:“你的手機還剩多少電?”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說:“一點點了。”

我說:“昨天早上不是滿的嗎?”

她說:“是啊,昨天早上是滿的。”

我說:“走吧,趁著天沒黑,我們去沙漠上找找他們。”

安春紅說:“好。”

我帶著安春紅來到我畫的那個標記前,她打開了手機。這次我帶上了望遠鏡。

我朝天上看了看,西邊橫著幾塊火燒雲。不見可疑飛行物。

我又舉起望遠鏡看了看四麵八方,天邊略有起伏,那是沙坡和溝坎,不見一個人影。地平線之上,天空是白色的,再往上,越來越藍……

現在,我有點不信任手機裏的那個畫麵了,甚至感覺它還不如望遠鏡靠譜。

放下望遠鏡,我說:“安春紅,你結婚了嗎?”

她說:“結過,他死了。”

我說:“抱歉。”

她笑了笑,說:“用老話說,我就是個寡婦。”

寡婦,我很不喜歡這個名字。

記得在《魔獸世界》裏有一個任務,叫“軍情七處報告:敵對土著”——

我來到一個孤獨的房子前,門口立著很多小孩的青玉雕像,栩栩如生。接著,從房子裏走出一個女人,她主動與我聊天,聲音黯啞地說:再近點,寶貝。你是來祭掃我丈夫神龕的嗎?你喜歡我的雕像嗎?隻有最精良的作品,才能留下來陪伴和保護我的丈夫……

聊著聊著,她突然凶相畢露,接著我就不能動了,也被她變成了雕像……

原來,這個NPC是個老妖婆,名叫寡婦綠爪,本來,她丈夫是個英雄,他們很恩愛,但是沒有小孩。後來她丈夫不幸死了,這個女人變得瘋狂,喜歡誘拐小孩,然後用魔法把他們變成雕像,放在丈夫的雕像四周陪伴他……

安春紅說:“你結婚了嗎?”

我說:“離了。”

安春紅說:“漿汁兒是你現在的女朋友?”

我說:“為什麽這麽說?”

安春紅說:“直覺。”

我說:“我是來羅布泊才認識她的。”

安春紅說:“哦。”

她一點點走進了我畫的那個方框內。

我說:“說不定,你正踩著他們的肚子呢。”

安春紅好像不怎麽會開玩笑,她說:“他們明明在這兒,我們也明明在這兒,怎麽就相互看不見呢!奇怪……”

我也走進了那個方框,坐下來。

我可能坐在他們某個人的腦袋上。

過了會兒,我說:“安春紅,你來到我們這個營地之後,從來沒有失憶過嗎?”

她直起腰來想了想,說:“從來沒有。”

我突然問:“吹紙條的時候,你是你嗎?”

她愣了愣,說:“是我啊。很無聊是嗎?”

我說:“不,很有創意。”

她說:“你無聊的時候喜歡幹什麽?”

我想了想,說:“思考。”

她說:“思考?多累啊,我最不喜歡思考了。”

我說:“思考著怎麽才能變得不無聊。”

她說:“嗯,很精彩。”

這時候,她的手機也響起了電量警報聲,“嘟嘟……”接著就不客氣地關機了。

她說:“我的手機沒電了。你們的呢?”

我的心裏一陣黑暗,說:“都沒電了……”

她說:“那怎麽辦?”

我笑了,竟然笑得很輕鬆,真的像切斷了身上所有的繩子,我說:“現在,我們隻剩下一件事兒了。”

她說:“嗯?”

我說:“等著你失憶。”

她說:“為什麽!”

我說:“你一失憶,就說明那個東西出現了,那時候,一切該了斷的都了斷了。”

她也在沙漠上坐下來,望著遠處,一言不發了。

荒漠如此寂靜,就像回到了史前。

我慢慢轉動腦袋,四下看了看,也許,我該選個地方了。我不可能躺在沙漠上,那會被曬成幹屍,多年之後,有人進入羅布泊,看到我,會嚇著他們。

那麽,隻剩下那個湖了。

我喜歡水。

沉入水底,就像鑽進了女人的懷中。

可是,我會浮上來吧?腫脹的屍體會破壞了這裏的景致。

也許,跳湖之前,我該在身上係上一塊石頭。這是個好主意。

死前,是不是該在沙漠上留點遺言呢?

也許,那些營救人員會看到它,並把它傳達給愛我的人以及我愛的人。說點什麽?想了半天我終於想起了這麽一句——你們玩兒,我先睡了。

太矯情了,寫點有用的吧,告訴那些營救人員——我們走了,你們離開吧!

安春紅突然說:“什麽聲音!”

我四下看了看,說:“你聽見什麽了?”

她說:“車聲!”

我骨碌一下爬起來,抓起望遠鏡朝遠方眺望,荒漠,荒漠,荒漠……

突然,我看到了一道高高的沙塵,下麵是一輛白色越野車,像個蝸牛一樣正朝我們爬過來。

我認出來了,那是碧碧的車!

白沙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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