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孤墳野鬼話淒涼(下)

綠袍人越發滿意,他威逼利誘孔璋也是不得已,若在平時,一隻手指就能撚死的人哪會看在眼裏。現下卻是想靠孔璋這等人物來過關,他適才與人鬥法,身上法器損失得七七八八,連身軀都被斬為了兩截,雖然仗著舍了件護身法器桃花彩雲瘴才脫了身,但也元氣大傷,而且還得提防對頭不肯相信自己身死回來撞個正著,必須立刻找地方隱藏起來。偏偏他半截身子不見了,身體內的竅脈循環大受影響,真元氣機在不斷流失,但為了日後續接竅脈複體,他一時又不敢立刻將所有竅脈閉死。那樣的話,雖然能保證真元不再流失,但以後續接時將會大費周章。這等狀態自是無法作長久禦空飛行,隻好威逼孔璋替他找尋一個藏身之所,再想辦法歸元複體。

孔璋聽明白了這綠袍人要他找一個藏身之所的意思後,不由暗暗叫苦,他隻是想敷衍他,如果依了他的話,豈不是以後甩都甩不掉。麵前這家夥休說絕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說不定替他辦完了事就會沒命,就算真是會依諾給自己天大好處,但看他一副狼狽樣,就知道他的對頭更加厲害,自己未必有小命等到那一刻。

綠袍人見孔璋麵帶猶豫,冷冷一笑,指尖彈出一縷五彩般的輕煙,一下鑽入孔璋身體之內。孔璋大驚,綠袍人笑道:“你也不要驚謊,剛才這縷五蘊仙氣固然是用來鉗製你的,但若肯聽我使喚,不但不會有危險,我還會傳你口訣,助你吸化此氣,對你那是有莫大好處的。”

“什,什麽好處?”雖是才被人在體內不知道下了什麽禁製,但是一聽到好處,孔璋不由膽子大了三分問道。

綠袍人一麵示意孔璋俯身負上自己前行,一麵傲然道:“這五蘊仙氣是本派大歡喜道法修成後方能修習的一門神通,能潛伏在人體內隨施法者心意而動,侵精蝕脈。不過若你辦事讓我滿意,我可以傳你小歡喜法訣,讓你慢慢吸化了這縷五蘊氣,反倒對你修習大小歡喜法有事半功倍之效。”

“啊,多謝真人。”孔璋負起這半身綠袍人在黑夜裏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道路前行,聽到綠袍人如此說不免有些失望,這什麽五蘊氣是綠袍人打入他體內的,按他所說得到的好處不過是化解這股氣勁,那算什麽好處?說什麽對修煉有好處,那也得這家夥肯傳授才行。

想是看出了孔璋的失望,綠袍人也有想利用他的地方,需得他真心肯使喚才有利,於是又道:“你休要失望。大歡喜法不去說了,那是本派大*法之一,非正式入門不得傳授。倒是小歡喜法不禁傳於外人,內中有奇術多門,不乏常人朝思暮想之術,禦女之術可以保你百戰不疲,從**之中抽取女子陰氣補益己身;如果你對你那*話*兒不滿意,想換一個,也並非不可能。”

孔璋聽得一滯,背上這老鬼說的倒真是讓他心中微微一動,不過現下他最需要的卻不是這些,這輩子他最大的兩個願望就是出人頭地和把姐姐贖出金風玉露樓。這綠袍人許的諾若是讓常人聽了,比如那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鄭大官人,不知道歡喜什麽樣了,但換成孔璋,他現下正是年輕,便不學什麽小歡喜法不也把綠娘殺得個丟盔卸甲求饒不止了。

綠袍人在孔璋背上,看不到他臉色,隻感覺他行走中的身子僵了一下,以為是他心動了,心道威逼利誘一起用上,應該能徹底收伏這小子了,眼下自己身子不便,後麵的事還須得暫時利用孔璋,比如先得尋覓好一處藏身之所,再遣他回適才的亂葬崗中找尋自己的另半截身子。

孔璋剛想說話,忽然聽到背上的綠袍人驚道:“不好,她們回來了,小子快走。”

隻見黑夜之中遠方有一道紅芒電射般飛來,而背上的綠袍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收斂了氣息,一下子輕了許多,就像背了一截枯木似的,半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了,想來剛才也是憑借此法逃過追殺的。

孔璋眼皮一跳,連忙伏低身子一動不動,頭上那紅芒飛馳而過,在亂葬崗上空盤旋了一陣才又向遠處飛去。

待得那紅芒遠去,身上的綠袍人聲音恨恨響起:“這陰魂不散的妖婦和丫頭,老夫虎落平陽被犬欺,等老夫歸元複體了,定要尋個機會擒下她們,變成老夫的練功爐鼎,讓她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消心頭之恨。”

“真人,不知我們現在逃到哪裏去為好?”孔璋硬著頭皮問道,說實話他是不想和背上這老怪物呆在一起太久,隻希望他肯說話算話,自己幫他找個藏身之地就可以活著離開。

那綠袍人環視四周,嘴唇微動,尋思了一會兒道:“得找個她們找不到的地方。平時裏隨便找個僻靜的山穀一藏,再施展老夫的枯木藏春大*法或是借物布下隱匿身形之陣便可逃過此劫;但眼下卻是不行,老夫被金烏劍斬為兩截,身上竅穴循環已破,真元凝聚比平時困難許多,支持不了一直施展大*法。為今之計隻有你背著我逃入城去,我便躲在你們居所中,如此眾多氣息混雜,便是不借大*法也混亂不堪,那臭丫頭想找出我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進城?”孔璋傻眼了,他原以為把這老鬼背到某個僻靜的山穀讓他養傷,自己就算完成了,結果對方卻提出要隨他進城,以後豈不是要日日受他鉗製?

“怎麽?你不願意?”綠袍人在背上斜睨了孔璋一眼,陰測測的問道。

孔璋隻覺心頭一寒,感覺對方已經動了殺機,隻要自己說個不字,隻怕立時會遭到毒手,連忙道:“小人當然願意,能幫助真人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份,隻是我身份地位低下,怕怠慢了真人,不知道真人如何稱呼,既然要進城,須得有個稱呼比較好。”

背上的殺機斂去,綠袍人微微點頭道:“小子倒也乖巧,我乃桃花真人。你且放心,我隻是借你地方暫居養傷,好避過剛才的對頭,期間或許會再遣你為我作點小事,但是並不需你如何刻意奉承侍候,便是地方簡陋也無妨,我也並不會去引起麻煩,免得你為難,若是你遇上麻煩,本真人說不定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更不用說本真人還答應傳你小歡喜法訣和其中的禦女之術。這等好事,若不是你福份高,如何遇得上?”

孔璋心中已經用所知的汙言垢語把這桃花真人罵了個遍,但麵上卻是恭敬異常的道:“多謝真人大德,小人必為真人效犬馬之勞。”

兩人各懷鬼胎,孔璋卻是勢弱一方,性命操於人手,沒辦法,隻好背著個半截身子,趁著城門還沒關,又跑步回城。幸好這綠袍人雖被斬為兩截,但畢竟是活人,稍加掩飾裝作雙腿已殘,加之又是夜晚,進城之時倒也沒有引起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