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交到的朋友會影響將來的人際圈

大學和高中有一個決定性的區別。那就是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對的完全的沒有任何的障礙的“自由”。也就是說,我上了大學之後變成了一個無人問津的人。如陶淵明先生撰寫的桃源仙境一般,在人們的意識中似乎是有這麽個存在時不時地會在意識中晃過一下,隨即又被忘掉。桃源鄉,聽起來簡直美好極了,但對於置身於仙境之外的人們來說,那隻是一個傳說,一個幻影,有了也就那麽回事兒,即使沒有也無傷大雅。雖說我將我自己和桃源鄉並列起來比較顯得自命清高,但既然那是我腦海中的image,我想應該也無所謂吧。

高中時代的我還是個天真浪漫的孩子,每天隻要和身邊的朋友們一起打打鬧鬧嘻嘻哈哈便心滿意足。在畢業典禮的時候即使聽著領導們的陳辭濫調也能夠讓自己的雙眼噙滿淚水,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長達三個小時的連續性演說裏一直放著催人淚下的音樂的緣故,但這都已經是無需深究的問題。我清楚地記得高中校友的每一張臉,聲音,氣息,然而上了大學之後我的記性隨著年齡增長而退步了許多。在課堂上,社團中認識的人士的麵容,我隻是依稀記得,具體的五官排列早就如奶酪般化得難以辨認。父母配備的漂亮的手機和座機的效果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擺著做裝飾的。4年以來我的手機裏能夠打的電話號碼除掉110和120之外就隻有3,4個。

我本抱著要交上五十幾個個人生知己——如果順利的話在多贏一個人生的伴侶的天真想法步入了美麗的校園,但事實證明了那是我悲哀的妄想。在擠滿了人的廣大的校園裏,咋地一看似乎各個都能夠成為會話的對象,可實際上要想與一個素未平生的現代人開始一段心靈對話比同時把薯條和變質的麵包咽進肚子裏一樣困難。我意識到了大學和高中的教育體係的差別時已經過晚,沒有“班級”這個框架,同學便成了普通的群眾,群眾的單位不知要比班級打上多少萬倍,在一個被限定的範圍內比較容易鎖定目標,而當這個範圍無限擴大到銀河係的時候可鎖定目標便分散到了黑洞附近,零零散散地不好瞄準。

“我們一會兒去碗麵吃午飯怎麽樣?”

“好啊,我都快餓死了。”

這樣充滿了學生氣息的對話四年以來我隻有聽的份。我對自身的描述似乎過分的悲慘,但其實要想完全認識不到人比交到100個朋友還要難。校園之大無奇不有,總是有那麽些好事的人會找上我這隻沉默的羔羊。

我和量易是同一屆的同學。她隸屬數學係,盡管數學是她學的最爛的科目之一,但這個人格分裂的人非要堅持留在她憎惡的數學係裏。她是我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差勁的人,沒有之一,她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其色彩搭配令世界頂級的服裝設計師都感覺匪夷所思;卑鄙無恥,喜歡看別人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表情,以糟踐他人的幸福為第一人生目標及理想,並且充分貫徹到實際行動中。挑撥離間,讓人們露出最原始最黑暗的一麵之後開始相互排斥算計,其本人則是退到一邊悠哉地坐山觀虎鬥,品嚐著一場又一場的基督山伯爵恩仇錄,愈演愈烈。此人一向挑食,微波食品和泡麵是她的獨愛,這種讓我吃了一次就再也不想碰的食物這個女人能吃上個一年,而且還津津有味。這就解釋了她為什麽長得像新生物鍾,頭重腳輕,且天生一副不討喜的焦慮相。如果我沒有遇見量易,我相信我的心靈應該會是更加的純潔美好。

我和她是在偶然的一次社團活動中認識的。那時的我為了拓展人際圈,一時衝動在填寫了三十多個社團的注冊表,當我寫的頭暈眼花手指抽筋正想要放棄的時候,身邊突然襲來的寒風使我立刻恢複了理智。

這個女人有什麽地方讓我覺得不對勁。我無意中多看了她幾眼,她賣弄似地撩開了擋在臉上的頭發,本以為她的素相會讓我驚豔一把,但畢竟不是隨便一個什麽東西的真麵目都像廬山那麽美的。這女人是不是常年生活在地下室才會長成這個樣子的呢。

“我叫量易,數學係的。”她說話輕輕地,我感到有些愧疚。但很快,我的感情就被她無比精湛的人格所磨滅掉了。大學一年級的我如同一張白紙,潔淨明亮,但我這張紙在遇到這個女人的下一個瞬間就變的又髒又皺。

要我說,這個女人是魔鬼,如假包換的魔鬼。

她在大學四年中的一年半裏對我的心靈造成的汙染難以勘測,如果世界上存在著“心靈汙染指示器”這樣的東西,那麽它將永遠不會列入我的購物清單裏,我實在不忍淬讀它所要呈現出來的計算結果。

“喂~~?啊哈,我在和朋友吃飯來著,哦哦,是女生哦,女·生!”

“又是和你一起上課的那個?”

“就是啊,真煩啊,總是給我打電話。”

這樣的對話到底重複了多少次,我懶得去記,但是我肯定量易是口是心非並且樂在其中。這位女子的神奇之處之一在於她平凡到驚為天人的容貌和惡劣到淋漓盡致的個性招致了許多的好色之徒,有無數登徒子級別的男子通過多媒體,進攻金銀珠寶,甚至是衝鋒上陣這般極端的戰術以獲得這枚女子的芳心。可怕的是量易將這些臭蟲們投向自己的充滿愛意的病菌當做人生的戰利品,並給自己冠上了清秀佳人的稱號。我無意反駁她的論點,也無力反駁,我不停滴告誡自己不要因為人家的生活豐富多姿而產生羨妒之情,過好自己的人生不就好了麽?

然而現實總是將我的座右銘搓的一塌糊塗。如果量易是稱霸西方的黑暗巫婆,那麽掌控著東方將是又一個阻擋我的人生時間軸順利滾動的大惡霸。

梁晨比我和量易一屆,率屬社會係的學妹。她的長相讓我想起了考古課放的錄影帶中看到的homo

sapiens,一句話總結就是很原始,哦不,應該是土著。當然這麽挫傷他人心靈的話語我自然是不會說出口,汙蔑性的想法也隻是在我腦海中給停留了一下下,我相信我強大的心靈還是可以對抗住種種黑色物質的侵入的。

此女的特征在於她的聲線的頻繁變換,時而聽起來像中年大媽的嘮叨聲,時而又像變聲期前後的童音,雖然無論是哪一個音色都具有足以穿透三堵水泥牆的力量,但我還是為了自己的耳朵的健康決定給她小小地消一下音。

此女的駕到立刻讓我聯想到了那個邪惡地諂笑的量易,梁晨和量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她們似乎都十分沉醉於自己的世界裏,自我肯定值達到之高,此點位二人共同share的“工”,“異”在於量易唯有在“自己人”麵前才會展現出她無與倫比的自戀情結,而梁晨則不分時間地點人物,無時無刻不綻放著narcissist的光彩。

比起孤苦伶仃一個人,剛進入大學不到一年第一次交到的“朋友”居然比衝出亞馬遜的難度係數還要高的兩位人。我感覺到劇烈的頭疼的同時也漸漸地預想到了即將麵臨的種種苦難,於是我忍無可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雖說我很想扯著嗓子呐喊但世俗的我考慮到了周圍人的眼光於是硬是把它壓了下去。

但我還是接受了現實,然後在心裏摸摸底祈禱磨難不會很難,也最好不要有八十一個那麽多,阿彌陀佛。

我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在“東西方奮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