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6

她舉杯做了個cheers的動作,臉上半真半假笑得柔軟又刻意:“洛小姐今天能出席這個舞會,倒真在我意料之外呢。”

我說:“那樣有紀念價值的一套沙發沈小姐輕輕鬆鬆就丟了,也在我的意料之外呢。”

她微笑:“年代有些久了,染了些灰塵,我怕髒。怎麽,洛小姐很在意?”

我對上她含笑的雙目,沒有說話。

是的,我在意。不隻在意她差點弄丟了我的愛情,更在意她怎可一而再用這樣決絕的方式,隨心所欲地傷害彥辰。

三年前,她為了事業,離開彥辰遠走異國。三年後,她親自毀了彥辰自始至終不舍得丟棄的東西,隻因了一句:我怕髒。

她狀似無意地看了看我的裙子,“Missoni嫩黃色的連衣裙也隻有洛小姐能穿出她的味道,這是她們設計師今年的新款。可是依我看,還是缺了點名媛該有的沉穩,有些太活潑了不是。”

她搖搖頭,挑眉有些諷刺地笑:“我就不太有這樣的設計,因為我知道,彥辰的一切喜惡。他還是比較欣賞知性和獨立的那類女性,活潑和可愛也許隻是一時昏了頭罷了。”

這話隱含的火藥味太濃,我咬唇,有些生氣地低低回應道:“也許,口味已經改變了,正如那日你喝的咖啡一樣。”

沈之蔓警告性地看著我,可彥辰卻突然走了過來,看了我們一眼,將我往他身邊拉近了些,溫柔問道:“怎麽了?”

她臉上的笑容頓了頓,摘下麵具的眉間隱現一片清寂無力。我突然有些失悔,為剛剛失控的情緒。

正在這時,大廳裏響起了一道洪亮的聲音——有人高聲提議讓彥辰和沈之蔓為今晚的舞會跳一曲開場舞。

語音剛落,輕佻的口哨與低笑聲已經漸次傳開,一時間全場的目光悉數聚焦在我們三人這裏。我隻覺溫度陡增,在這樣寒冷的冬夜,我竟還會覺得絲絲炎熱。

沈之蔓優雅旋身放好高腳杯,戴上麵具,眾人又迸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喚:“彥辰之蔓!”

她臉上還是掛著柔軟的笑,驕傲地睇了我一眼,眸子裏有一閃而過的不屑和玩味,轉至彥辰身上,卻又化為一灘濃到化不開的眷念。

我往後退了一步,躲過了彥辰拉我的手。

背景音樂配合著放起“ScarboroughFair”,彥辰俊美的雙眼裏漸露不鬱,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將他手上的麵具穩穩拾起,示意他戴上。

他深深望我一眼,寥寥一字:“好。”然後轉過身牽起驕傲的之蔓,一並跨入了正中心的舞台。

我重重舒出了一口氣,隻是心田依舊有些沉沉的壓迫。目光忍不住想要追隨他們,不想錯過一個細節。

會所裏的燈光暗了下來,深沉如黑色的絲綢,其間綴滿一顆顆閃鑽無比的星光。

在那一大片奢靡華貴的燈火相應之中,他們舞姿輕靈,與音律完美融合,俊秀與清美、優雅與高貴,抬腳、落地間舞出的慢三就像是靈魂深處的契合,仿佛這世間隻有他們二人,連我在內所有的其他一切,都成了陪襯和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