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二天晚上鬱采風塵仆仆趕到鬱擷處時,祈書凡正在門外苦口婆心的叫鬱然之小朋友開門,見了鬱采有些愣,直到鬱采問他在做什麽才回過神來,“然之,我不知道,然之說再也不要看到我——”

鬱采神色有點冷,不再多說,伸手敲了敲門,“然之?阿擷?我回來了”。

“娘娘!”一聲歡呼響起,下一刻緊閉的大門開了,下一刻一顆肉丸子撲進鬱采懷中,“娘娘!娘娘!”

“然之——”鬱采忍了一路的淚水決堤而下,胡亂親著奶娃娃的頭發,“然之——”

奶娃娃委屈的狠了,哇地哭了出來,哭的聲嘶力竭悲慘無比,鬱采更是心痛難忍,淚水簌簌難停。

母子倆哭的高興,祈書凡看著自然不是滋味,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隻好默默看著,終於奶娃娃哭累了睡著了,鬱采雖仍是哽咽難停,卻抱著他緩緩站了起來往內室而去,祈書凡剛要跟上卻被鬱擷攔住。

“祈省長”。

“阿擷,我——”

鬱擷皺眉,“我不知道鬱采跟你怎麽回事,你們鬧啊吵的我也沒興趣知道,但現在已經不是你們兩個,還夾了個然之,希望你們都能為他想想”。

祈書凡一時無言,鬱擷眉頭皺的更緊,“你們都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我就不請您進來了”。

鬱擷說著就要關門,祈書凡下意識攔住,鬱擷不耐,伸手將他推開幾步,“我會勸鬱采把然之的撫養權給你,慢走不送”。

飯桌上,因為鬱然之小朋友的殷勤,氣氛很是融洽,鬱擷小朋友卻有些不痛快。晃著杯子不耐開口,“鬱采,你有什麽打算?”

鬱采低頭喝著粥裝作沒聽見,鬱然之看看自家娘親。小心開口,“娘娘,你什麽時候接我回北京?”

“然之,為什麽說不想再見到爹爹了?”

“爹爹說娘娘不來接然之是因為他做了對不起娘娘的事,娘娘不想再看到他”。

“別聽他胡說”。

奶娃娃固執開口,“娘娘不想再看到他,然之就不要再看到他”。

鬱采頓住動作,“然之?”

奶娃娃繃著包子臉,“娘娘,以前然之不知道。爹爹做了對不起娘娘的事,然之以後都不要再見他”。

“然之——”舌燦蓮花的鬱采同學突然發現自己原來也有言語不能的時候。

鬱擷哼了一聲,放下杯子,“鬱采,兒子可不是生出來就行了。你看著辦”。

鬱采扭頭看向窗外,窗外陽光正明媚。

“我上班去了”。

奶娃娃立即爬下椅子,“小舅舅,我給你拿鞋子”。

鬱擷摸摸他的頭,長歎一聲,走到門前換上鬱然之殷勤拿出來的鞋,伸手打開門。卻被門口守株待兔的人嚇了一跳,“祈省長?”

祈書凡狼狽站了起來,“我這就走”。

風光無兩的祈大省長何時這般狼狽過,鬱擷小同學不忍了,“你一晚上都在這?”

“噢,昨晚累了。就想在這坐一會,想不到就睡著了,我,我去上班了——”

“等等——”

女王發話,祈書凡瞬間僵硬。

鬱采擰了擰奶娃娃的臉。“鬱然之,爹爹是什麽人?”

“親人”。

“親人犯了錯,我們該怎麽辦?”

“要讓他知道自己錯了,讓他下定決心改正錯誤”。

“那然之為什麽說爹爹犯錯了,就再也不想見他了?”

“娘娘不想見他了”。

“哪,然之,我們討厭一個外人可以討厭到再也不想見他,但爹爹是我們的親人,我們最親的親人,就像然之犯錯,娘娘會打然之屁股,但卻絕不會討厭然之,爹爹是大人了,不能打屁股了,娘娘就用不見他來懲罰他,不是討厭他,更不是要再也不見他”。

奶娃娃恍然,“是這樣,然之忘了娘娘教的因材施教了”。

鬱擷同情的看了看被“因材施教”的祈大省長,好吧,小鬱老師的職業道德到哪都不能小看啊!

“那然之覺不覺得爹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後悔自己錯了?”

鬱然之小朋友肯定點頭,鬱采神色愈加柔和,“爹爹既然知錯了,然之該怎麽做?”

鬱然之小朋友努力想了想,然後鄭重走向仍處於僵硬中的祈書凡同學,伸手拉他的袖子,祈書凡順著他的拉扯矮下身子。

“爹爹,我和娘娘可以原諒你,但你必須保證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辯才無雙的祈書凡同學也言語無能了,傻乎乎的使勁點頭,鬱然之墊腳響亮親了他一口,“這是獎勵!”

祈書凡狠狠將某娃揉進懷中,“然之——”

“好了,你們都去上班,該遲到了”。

祈書凡抬起頭卻看見鬱采淡漠如水的眸色,心中一痛,“小采,你——”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祈書凡剩下的話被鬱采看向奶娃娃的眼神堵在嗓子眼,噎的差點滾下淚來。

你還愛他嗎?你們還能在一起嗎?鬱采不斷問著自己,卻隻讓自己糾結的心思更加煩躁。

“娘娘,我們不回北京了?”

鬱采看著奶娃娃與祈書凡日趨相似的臉,心頭無力感再度湧起,如果他們真的不能再在一起,她也許真的該將他交給祈書凡,否則天天看著他,她就永遠不可能完全走出過去——

“娘娘?”

鬱采伸手摸了摸奶娃娃的臉,“然之想回去了?”

奶娃娃鄭重點頭,“娘娘在這裏天天都不高興”。

鬱采勉強笑了笑,“怎麽可能?娘娘再不高興見了然之也就高興了”。

“騙人!”奶娃娃不滿了,“娘娘騙人!”

鬱采一用力將奶娃娃擁進懷裏,她到底要怎麽辦?

在鬱采糾結時,靈魂指引師鬱擷小朋友擦著頭發出來了,“然之,六點了,動畫片開始了”。

鬱然之小朋友小跑著進了房間,鬱擷看著他打開電視,長長一歎,關上房門,“鬱采,你要是舍不得,就趕緊結婚,要不然就把然之交給祈省長,自己也找個人趕緊嫁了,這樣拖著對誰都不好,特別是然之”。

鬱采垂頭不語,鬱擷又是一歎,“這些事你想的自然比我清楚,隻是,鬱采,我就直說了,祈省長年紀實在是大了點,爸媽多半不會同意,又加上然之——你也真能忍,這麽多年,家裏竟然半點風聲都沒聽到,爸媽一旦知道,不一定能受得了,我勸你還是將然之交給祈省長,自己回北京”。

鬱采依舊垂頭不語,他說的她自然知道,隻是,隻是……

鬱擷見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惱了,“鬱采,你夠了啊,要不你就去跟祈省長複合試試,不行再走,反正你還年輕,耗的起,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鬱采慢慢抬起頭,定定看向鬱擷,目光卻不知透過他看到了哪裏,“你說的對,我還年輕,不再試一次,我又怎麽甘心?”

鬱擷看了看自家姐姐,隻好自認倒黴,拿出手機撥通了祈大省長的電話。

鬱擷小朋友修煉多年,自然也非當年那個玩模型飛機玩的渾身起勁的小童鞋可比,一接通就擺出一副太上皇的姿態,“祈書凡,我要跟你談談”。

祈書凡愣了愣,“好,什麽時候?”

“就現在,鬱采和然之,你準備怎麽辦?”

祈書凡苦笑,“阿擷,不是我準備怎麽辦,而是鬱采準備怎麽辦?”

鬱擷冷哼,“別說的好聽,你們那些破事我不清楚,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四年前肯定是你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才會逼得鬱采懷著你的孩子遠走他鄉,她性子悶,瞞的密不透風,我家人竟沒一個知道,隻當她是出國深造了,她一個女生未婚生子,又沒半個人在身邊,辛苦不用我說,你現在的意思倒是怪她自找苦吃了?”

祈書凡隻好繼續苦笑,“阿擷,我絕對沒那個意思,當年,是我對不住她,我——”

鬱擷不耐打斷他,“你們那些破事我沒興趣聽,你記住是你欠鬱采的就好,現在,我看鬱采也還是舍不得你,又加上然之,我隻問你一句,你肯不肯跟她結婚?”

祈書凡激動了,“小采——小采,她?隻要她點頭,我們明天就去領證”。

鬱擷再度冷哼,“我不知道她肯不肯點頭,但她多少也要為然之想想,你過來一趟,她又心軟,怎麽勸得她點頭不用我教你了吧?”

其實祈書凡真的很想說一句,您老就教教我吧?可惜祈大省長還想留住這個不知為什麽倒向自己的小舅子,隻好改口,“好,她現在在不在你那?我一會過去”。

“在,”鬱擷又看了看鬱采,長長一歎,“我今晚去我同事那擠擠,你們好好談談,她,吃了不少苦頭,你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