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所謂見慣不怪,對於名為石成玉的奇葩一隻,高二三班的同學們已經能很淡定的對待了,這其中就包括鬱采同學,石成玉安靜蒼白的就像一抹厚重的剪影,如果不是他的父親,鬱采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像之前被她無視的無數高二三班同學。

所以這天在熟悉的旋律響起時,鬱采條件反射的往後麵何其同學的位置看去,根本無視身邊的石成玉同學。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鬱采後知後覺的發現鈴聲竟是從石成玉的抽屜裏傳出,而某罪魁禍首竟一點反應也沒有,仍是如常認真對著黑板發呆,苦命的鬱采同學隻好手忙腳亂的摸出他的手機關掉鈴聲,硬著頭皮對似笑非笑的花老師笑了笑。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可親可敬的花老師仍是一貫笑嘻嘻的樣子,“石成玉同學很喜歡這首詩?”

眼見某奇葩一點反應也沒有,某不忍自己最喜歡的老師尷尬的苦命人再度上場,“老師,這首歌是我幫他下的,喜歡的是我”。

“哦?鬱采——”花老師施施然到了跟前,拿起鬱采桌上鋪的書,“真是難得,今天鬱采同學竟然在認認真真聽課”。

鬱采哀怨了,老師您不是一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麽,這時候挑我的刺是什麽意思?

班上同學吭吭哧哧笑了起來,其中以何其同學笑的最是暢快,鬱采白淨的臉蛋開始泛紅。

“不過,現在竟還有流行歌曲唱君生我未生的,也算是稀奇了,來,從頭到尾放一遍讓我聽聽”。

鬱采努力鎮定的開始翻石成玉的手機,誰知翻了半天也沒翻到,而罪魁禍首竟然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正在怨念間,何其同學挺身而出,“鬱采,我手機裏也有,我來放吧”。

一曲放完,花老師笑的有點意味不明,“這首歌從來沒聽電視上放過,我們班竟然有一半人都會唱?”

一個女生嚷道,“老師,這是《未央離歌》的主打歌曲,是兩個高一的男生唱的,老師到書店看看,到處都是”。

“高一男生?”

“是啊,寫《未央離歌》的左采也是高一的,才十五歲”。

由於竊竊私語的人太多,花老師沒聽清楚,重複了一遍,“做菜?”

眾人哄堂大笑,其中以何其同學笑的最歡,鬱采腸子都悔青了,她怎麽就一不小心選了個跟做菜諧音的筆名?

“是左采!”一個女生憤然大喊,“是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的左采!”

花老師揮揮手,班上漸漸安靜下來,“什麽《花季雨季》《三重門》我倒是聽說過,這個《未央離歌》——”

好吧,鬱采同學要撞牆了。

“來,跟我說說,你們為什麽喜歡這首歌?別一起說,派個代表發言”。

這麽一說就有了提問的性質,剛剛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何其不斷目視鬱采,結果發現後者無動於衷,遂站了起來,“老師,我覺得這首歌雖然隻是業餘歌手唱的,但不論歌詞還是唱功都非常到位,這首歌還有配套的動畫,做的很好,老師您有時間一定要看看”。

好吧,何其同學應該改稱王婆。

花老師挑眉,“就這樣?我敢肯定作者譜寫這首歌的時候肯定有更深刻的含義”。

何其撓撓頭,“這個問鬱采”。

“鬱采”。

苦命的鬱采同學隻好站了起來,心中將何某人唾棄了一百遍,“我覺得這首歌不論是歌詞還是唱功都嫌稚嫩青澀,可貴之處是其中蘊含的感情,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唱的是一種無可奈何,人的力量太過渺小,不如意之事常**,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是一種無可奈何,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是一種無可奈何,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是一種無可奈何,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是一種無可奈何,在麵對這些無可奈何時,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是任由所謂的命運所謂的人生打倒我們,還是堅持不懈勇敢抗拒,《未央離歌》歌頌的是一種堅持,同時也歌頌了一種放棄,取舍之間盡顯君子坦**胸懷,盡顯丈夫俠骨柔情”。

花老師怔了怔,然後緩緩鼓起掌來,這麽一來,全班人都跟著鼓了起來。

掌聲平息之後,花老師含笑開口,“所謂舌燦蓮花不過如此,我回去一定找本《未央離歌》好好看看”。

一個女生積極道,“老師,我這裏就有,您不用找了,這本書真的很好……”

鬱采拍拍因一場闊論而隱隱發燙的臉頰,剛低下頭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冷冷看著自己,訝異抬頭,竟是一個月來都神遊物外的奇葩石成玉。

“解下來”。

呃,什麽狀況?

“解下來”。

“解什麽?”

石成玉同學不耐煩了,右手伸到鬱采腦後,鬱采下意識閃躲,卻被他另一隻手捏住肩膀,頭皮一陣刺痛過後,頭發上束的絲帶已經到了石成玉手中,然後某奇葩手一揚,絲帶飄飄從窗口落下。

鬱采徹底怒了,“你什麽意思?”

石成玉又恢複了平日的麵癱樣子,目光呆滯的看著黑板,臉色蒼白,似乎風一吹,也能如剛剛飛落窗外的絲帶般飄飄****墜落,於是鬱采剩下的話全都塞在嗓子眼吐不出口,恨恨理了理頭發,認真聽課不提。

鬱采二人的這番小動作,別人沒發現,有意無意注意鬱采的何其卻看了個清清楚楚,勉強忍到下課,一見老師出了門便迫不及待衝到二人身邊,“石成玉,我警告你,不準欺負鬱采!”

石成玉還是沒反應,這落在何其眼中那是徹底的蔑視加無視,於是何其同學徹底怒了,“你出來,我們練練!”

鬱采看前後已經有同學探頭探腦的看,起身推了推何其,“算了,陪我去撿發帶,表叔送的,丟了就不好了”。

何其被鬱采推著出了教室,卻還是氣不順,氣哼哼道,“那個石成玉傲個什麽勁?班主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讓你做他的同桌!我回去讓我媽跟班主任打個招呼,讓他給你換個位子”。

鬱采本欲阻止,轉念一想,又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你不知道跟個帥哥坐一起壓力多大,原本下課我還能睡睡覺抄抄筆記什麽的,現在光用來應付那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生了”。

何其更加不屑,“那小子也能叫帥哥?哪天把阿釋叫到我們班,讓那群沒見過世麵的好好欣賞欣賞!”

鬱采失笑,“那我就等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讓阿釋來被人欣賞!”

何其極度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幫誰?”

“好了,我的事你可別忘了,不過千萬別驚動我表叔,還有,不能說是我慫恿你求你媽的”。

何其又不滿了,“喂,我何其看起來像是那麽笨的人嗎?”

鬱采有求於人隻好做小伏低,“好啦,這事辦成了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請三頓”。

“好,”鬱采答應的幹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