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事實證明心理陰影之所以會稱為陰影不是沒有道理的,第二天鬱采下樓吃早飯時眼睛比昨天腫的還厲害。

祈書凡心疼問道,“小采,昨晚又沒睡好?”

“還好,寫東西寫的遲了一點,”當然實際情況是膽子比米粒還小的鬱大小姐半夜又驚醒了,又怕擾了祈釋之睡覺,遂打開電腦碼字,沒想到竟然思如泉湧,好吧,人在恐懼中果然是會爆發出無盡的潛力滴。

“一會再去睡會”。

鬱采點頭,“祈奶奶還沒起床?”

“一大早走了”。

“呃——”鬱采頓了頓,明智的決定保持沉默。

“叫韻韻來陪你?”

“呃,不用了,有阿釋”。

“那我打電話讓她別來了”

鬱采看了看祈釋之,“呃,隨便她吧”。

祈書凡好笑的拍拍她的頭發,“沒事,人多了嘈雜,好好休息幾天”。

鑒於祈釋之同學的水平早就達到了拿駕照的水平,鑒於祈書凡同誌稍微走了一點後門,祈釋之也就去報了個名,然後就在家等著去考試,鬱采想起自己每天五點起床趕場子去學車,生怕被教練罵偷懶的不堪日子,開始後悔自己的積極踴躍。

在祈釋之去考樁考的時候,石成玉同學登門拜訪,石成玉同學顯然是臨時起意,一大清早打電話問她在不在家,得到肯定答案後,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祈家,手裏仍舊捧著一束鈴蘭,見了鬱采將花遞了過去,牽了牽嘴角,“鬱采,我昨晚才聽簡尋說你跟祈釋之的事,耽誤到現在才來看你,請見諒”。

鬱采笑,“哪裏,你能來我很高興,快進來”。

兩人坐下後,石成玉仔細打量了一下鬱采,關切道,“你臉色不太好,嚇到了?”

“唔,有點,時間長了慢慢就好了”。

石成玉點頭,“好好休息,對了,祈釋之呢?”

“他今天考樁考,估計要到中午才能回來”。

“不好意思,我來之前應該問清楚的”。

“石成玉,我們也算是挺熟的朋友了,你就別客氣了,再客氣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招待你了”。

石成玉笑了,“是我的錯,聽簡尋說的很驚險,就想著來看看你,一急也就沒顧到別的”。

鬱采訝了訝,她跟他沒那麽大的交情吧,不過已經修煉成精的鬱采很是巧妙的掩蓋了自己的驚訝,“也沒什麽驚險,我連塊皮都沒破,簡尋他們動作很快”。

“那也是你們臨危不懼,簡尋佩服的不行,說你們像經過專業訓練的,他在場也做不到更好”。

“哪有他說的那麽好,誇張了吧?”

“怎會,張叔叔前些天還在抱怨你們太能幹,一個表現的機會都不給他,害他升不了職”

鬱采失笑,“張叔叔?我看他好像很不苟言笑的樣子,會說那樣的話?”

“豈止?簡尋也在抱怨,他那天槍都上膛了,就等著立個二等功,結果光負責收尾了”。

鬱采格格笑了起來,“他還好意思說,拿著個筆錄本子跟我說他是實習督查,當我好騙,他是誰給封的督查?”

石成玉比之前開朗了很多,舌頭說熱乎了竟也頗為健談,兩人言笑不斷,很是融洽,十一點時,祈釋之還未回來,石成玉站了起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鬱采真誠道,“吃過飯再走吧”。

石成玉猶豫了一下,“還是不了,下次再說吧”。

鬱采見他堅決也就不再挽留,“那就下次有機會再說,反正離的近”。

“對了,你這個暑假有沒有寫東西?”

“寫了一點,這段時間事情又多,就擱下了”。

“寫好了別忘了寄兩本親筆簽名書給我,玨兒一直在盼望你的新書”。

“好,承蒙石小妹看得起我一定加把勁!”

石成玉眸中泛起淡淡的笑意,“那我先走了,再見”。

十九號,北上打工的莫非途徑省城,鬱采去車站陪他等了兩個小時的火車,目送這個懶散不羈的少年踏上他人生的新旅程。

跟莫非同來的還有何其同學,何其一等莫非走了就開始抱怨鬱采太不夠意思,那樣的事也不跟他說,要不是夏韻韻偶爾提到了,他到死都不知道,不過何其的抱怨在看到鬱采打開一輛嶄新的大眾時全部消失不見,待問明是祈釋之的,於是又化作了對自家娘親的種種不滿。

晚上,祈書凡回來時,鬱采正坐在一堆彩線間,手裏拿著針有模有樣的縫著什麽,嘴角含著笑容,不時抬頭瞅瞅電視,祈書凡一陣恍惚,仿佛很久之前,他每次推開家門見到的也是這麽一副靜謐柔美的畫麵……

鬱采聽見動靜放下針線,起身到門口接過祈書凡手中的包,“回來了,我去給你倒杯水”

祈書凡模糊記得在哪本書上看過,所謂幸福就是在你勞累一天回家後,有一張含笑的臉和一聲輕輕的問候,“回來了?”

鬱采倒水出來,發現祈書凡怔怔站在門口,笑道,“發什麽呆呢,站在門口想當門神?”

祈書凡回過神來,換了鞋接過水喝了兩口,朝鬱采笑笑,上樓洗澡去了。

等他再下樓時,鬱采仍維持著他剛進門的狀態,不過這次是抬頭看著他笑,“何其來了,阿釋陪他跟夏韻韻出去玩了,說了要晚點回來”。

祈書凡點點頭,到她對麵坐下,“在做什麽?”

“阿釋一個室友說他們那邊現在流行送十字繡,他們幾個都有,就給阿釋繡一個”。

祈書凡心中一暖,“釋之的室友?怎麽認識的?”

“想認識自然就認識了”。

祈書凡心中更暖,“怎麽沒跟他們一起出去玩?”

“我開始是在寫東西的,剛剛又卡住了,就繡兩針,其實我這個都繡了快三個月了,還沒完工”。

祈書凡看她將一列剛繡好的又拆了,“這不繡的好好的,又拆了做什麽?”

鬱采撇嘴,“好難看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夏韻韻很會繡,可是阿釋實在太難伺候,我也不敢叫她代勞”。

祈書凡笑了起來,“你的書寫的怎麽樣了?”

“快收尾了,結局還在猶豫,之前寫的基本都是圓滿團圓,這次想換一下,可又實在下不了手”。

祈書凡拍拍她的頭,“寫書這種事情,我雖不懂,也知道要隨心而至,遵從本心就是”

鬱采點頭,“說的也是,我再看看”。

“你什麽時候回學校?”

“我已經買好票了,二十六號”。

“今天十九了——釋之什麽時候走?”

“跟我一起,正好兩輛車隻隔一個小時”。

祈書凡歎了口氣,“時間過的太快,你們又要走了”。

鬱采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小采,明年暑假再過來好嗎?”

鬱采遲疑,“我會勸阿釋回來,我怕自己到時有安排”。

“省城雖比不上廈門,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應該都還是有的,你就當陪陪我們不好嗎?”

鬱采頓了頓,“好久沒見喬阿姨了”。

“嗯?”

“其實——你可以嚐試著讓阿釋接受她”。

祈書凡皺眉,“小采,這些事你不要管”。

“其實,也許阿釋並不會介意,您,需要——”

祈書凡揉揉她的頭發,打斷她,“過兩天我有空,你們想去哪玩?”

鬱采垂下頭,“看阿釋他們吧,何其到時也不一定會走,我無所謂的”。

“你是不是更想說,我寧願待在家裏繡花?”

“更願留在家裏那是一定的,不過繡花就不一定了,其實我現在已經很後悔當初的抽風,半途而廢又太可惜,我已經開始在想要偷偷請個人代勞,讓阿釋一輩子也發覺不了”。

祈書凡朗聲笑了起來,“對了,我去訂製了一對跟上次一模一樣的頭花,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