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佛祖東來(九)

賈光南見持寶道人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撒謊,隻得道:“他既不在,道長為何沒有跟了去?”

持寶道人道:“原本是要去的,但是他說過不了多久便會回來,還要來尋掌教真人的晦氣,上次隻是放火燒了幾間屋子,下一次要親自抓住掌教真人,在他的臉上寫上兩個字,左臉上寫一個‘君’字,右臉上寫一個‘子’字,連起來便是君子二字。 ”

賈光南怒道:“是這下子不敢見我掌教師兄,又不是掌教師兄不敢見他,但他說在臉上寫字,這又是什麽意思。”

持寶道人道:“我也問這方仲為何要在嶽掌教的臉上寫上君子二字呢,他說掌教真人為人虛偽,貌似君子,實則小人,演戲演得辛苦,不如在臉上直接寫上君子二字,讓人人一瞧,便知掌教真人是個偽君子,就不用演了,省得繼續有人上當受騙。這方仲胡言亂語,貧道斷然是不相信的,掌教真人又豈能是這種人。”

賈光南臉皮鐵青道:“這方仲當真該死,還是道長明白事理,知道這事是斷然不可信的。我華陽門能有今天的成就,乃是仁義素著,天下歸心,這才被眾多道門捧為魁首。這小子如此汙蔑我掌教師兄和華陽門,當真死有餘辜。既然他去了蜀地未回,當他回來時,道長定要迅速告之於我華陽門,此一回斷然不能放過了他。”

持寶道人連忙點頭哈腰道:“那是自然,隻要方仲一去,貧道這茅山掌門之位才有指望。”

賈光南目中閃過一絲鄙夷之色,這持寶畏畏縮縮的樣子,居然也想成為洞天福地的一介掌門,日後若在華陽門的大殿之中匯聚洞天福地的掌門教主等,隻憑持寶道人這幅樣子,就足以讓這洞天福地大跌水準。雖然看不起持寶,但現在是用人之時,等將來用不著時,當然照樣可以把他給換了。賈光南道:“你明白最好,寧做有前途之事,莫為無前程之行。道長好好做事,掌教師兄自然不會虧待你。本尊另有要事處理,就不逗留了,道長請自便吧。”

持寶道人恭恭敬敬一揖到地,等他再站起身來時,那賈光南已消失不見。持寶輕輕喊了幾聲,見無人應聲,便知這賈光南已然離去,這才自嘲一笑道:“貧道又非三歲孩兒,跟著你們這種人才真是做無前程之事。”甩甩袖子返回天元殿去了。

持寶道人雖然早已不信華陽門和嶽光祖,但他剛才的話也沒有說謊,方仲真的不在山上,而是去了蜀地。

方仲知道嶽光祖會來報複,回茅山隻能是引火燒身,倒不如留在外麵,故而他在一把火燒了華陽門的仙壇宮之後,送持寶和賴皮張回茅山,就帶著鷂鷹王與司空諒回返天師道,隻把莫雩和羽音留了下來。莫雩和羽音是從天師道來到茅山的,一時也不想回去,就繼續待在這裏,反正山清水秀的地方,平時彈琴和指揮那些道人修建道舍,也不覺得寂寞。

原本方仲離開天師道乃是受了定觀所托,去尋回持寶,帶著他一起來天師道避難的,如今不但把持寶找到,又連帶著把淪落為太乙教分院的茅山扶持成了洞天福地之一,更是把普玄和定觀、賴皮張都接了過去,這一來二去的時間便已頗長了。方仲如今趕回天師道,也主要是想看一看豐都神宮有沒有什麽閃失。故而方仲雖然回了蜀地,卻沒去鶴鳴山,而是直接來了北鬥治。

北鬥治作為天師道三十六治所之中的大治所,平時鎮守在此處的弟子便很多,等方仲和馬武說起過這豐都神宮內的事後,馬武又派了許多人來,可以說如今的北鬥治守衛之嚴,已不下於鶴鳴山。

北鬥治對方仲而言已不陌生,剛一入林中,便被天師道的弟子發覺,許多天師道的弟子早已認識方仲,見是他來了,即刻稟告這裏的主事之人。不久後王長離著一群鬼將、鬼吏等有具體職務的天師道弟子迎了出來。王長年長,做事也比較老成,但和方仲隻限於熟悉,不如與趙升的關係來得融洽,說話有些拘謹。

王長道:“方公子,你怎麽來北鬥治了?”

方仲道:“王兄,在下應定觀道長之邀而去了茅山,如今事情辦妥,便想來看一看留在北鬥治的薑伯父與薑伯母。不知他們如今可安好?”

王長道:“薑道兄和離夫人雖在北鬥治,但二人所住之處卻在豐都神宮旁邊,在那裏另外搭了兩間屋子。”

方仲道:“若得方便,在下想去看一看。”

“方公子要去自然不難,如今我受大祭酒所托,仔細守護豐都神宮,防止外人前來滋擾,這外人當然是不包括方公子的。”王長領著方仲進北鬥治,治所內木樓林立,許多天師道弟子駐紮在此地。

方仲道:“大祭酒在鶴鳴山嗎?”

王長搖頭道:“不在,大祭酒和趙師弟去了蜀山。”

方仲一怔,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問道:“大祭酒親自去蜀山了,還帶了趙兄去,這是為何?”

王長麵現猶豫之色,他看了看兩旁擁立之人,終於還是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非是在下不肯說,乃大祭酒臨走時吩咐,消息不得外傳。”

站在方仲身後的司空諒道:“難道方公子也聽不得?”

方仲數次相助天師道,對天師道有恩,那王長是個老實本分之人,被司空諒一問,更感尷尬,連忙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此事最好別讓太多人知曉。

司空諒道:“這個容易,我家公子要去豐都神宮,不如王兄就陪著我等去豐都神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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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道:“諸位遠來,理應先坐一坐,喝一杯茶,然後我再領著諸位去豐都一觀。”

方仲麵露一絲不渝之色,他以前倒不覺得王長囉嗦,如今卻有些不耐,冷哼一聲道:“不必了,王兄願去則去,不願去也不勉強,該知道的事我自然會知道,反正在下也會去蜀山一趟,到時自己問卜夷前輩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