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 人

錢文義見此人一身破舊道裝,兩鬢斑白,年歲已是不小,喝道:“來者何人?敢出藐視我昆侖之言。”那人道:“你問我是誰?嘿嘿,我都不記得了。”錢文義心中奇怪,天下哪有不記得自己名姓的,觀此人麵貌,顯然不是傻子一類人。錢文義道:“你既然不敢直言相告,半夜裏鬼鬼祟祟,必是在我昆侖做什麽歹事。老實交待,你所為何來?”那人冷笑道:“你半夜裏鬼鬼祟祟,必是在此地做什麽歹事。你快說,你所為何來?”錢文義氣極反笑,道:“此地乃是昆侖所屬,在下是昆侖弟子,理應是我來問你,豈有你來問我?”那人仰頭上下打量錢文義,搖頭道:“怎麽是個男的?天玄宮也收男弟子了麽?不會的不會的。”錢文義見他也知道天玄宮,也許與昆侖有些淵源,既然他長我幼,不如先通姓名,拱手道:“在下乃是錢文義,在玉虛宮司職小事,家師便是盧公禮,不知前輩認不認識?”“盧公禮?那小壞蛋還留下了徒弟?豈有此理,這麽說,你是劍道弟子羅?”那人惡狠狠盯著錢文義說道。錢文義暗道不妙,聽此人說話似乎與昆侖有仇,回道:“不錯!隻是劍符之分早已不為人提,我也算不得什麽劍道弟子,凡是我輩,都是昆侖弟子。”那人大怒,罵道:“呸!你也算得昆侖弟子?我隻道劍道弟子早就死光死絕了,豈知還有你一個!我殺了你!”突然縱身出手,往站在樹上的錢文義抓來。

錢文義不想沒來由動手,隻得後退避讓,跳到另外一根枝上。那怪人落在錢文義站立之處後,腳尖一點又緊隨而來,喝道:“不要走!讓爺爺好好折磨你。”錢文義冷笑道:“尊駕欺人太甚,我要還手了。”把劍一擺,橫在胸前。那人冷笑道:“動手便是,讓我看看劍道弟子有何過人之處,直到現在不亡。”身子前衝,視錢文義手中劍如無物,錢文義聽他口氣,似乎對劍道弟子成見很深,雖然不明原因,也揣測得出乃是上輩的恩怨糾結,既然話已說破,隻有動手。

那人手爪將到錢文義胸前,錢文義喝道:“得罪了!”寶劍往上一削,那人要麽縮手,要麽手腕被削。隻聽嗤的一聲,劍光已撩在了那人手腕之上。那人渾然無事,已然一把抓住錢文義胸前衣襟,往下狠狠一撂,錢文義立足不穩,啊的一聲從樹上落下。那人沙啞著道:“一把破劍削豆腐也嫌鈍,豈能削得了我。看看到底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骨頭硬?”往下一跳,比錢文義掉落都快,竟然雙腳踩在他身上,連帶著二人一起加速往下掉落。錢文義伸劍上刺,被他伸二指捏住劍尖,嘿嘿冷笑,瞬間一股電流湧來,錢文義酸麻難當,有本事也不能使出,被踩著直直的掉落在大樹之下,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那人仰天笑道:“哈哈哈,終於我也打死一個,劍道從此已絕,真是痛快人心。”接著卻又麵露悲痛的哭道:“嗚嗚嗚,隻剩得我一個,沒有人與我分享快樂,真是難過……。”忽笑忽悲,似瘋癲了一般。密林之中傳來一聲驚呼,雖然輕微,但還是被那怪人聽到了。那人霍然轉身,雙目如炬,喝道:“是誰?”並未聽見有人回答。那人側耳傾聽了一會,冷笑道:“難得出來走動,沒想到世上已經這般人多,隨便到哪裏都有閑人礙事。”把手一張,掌心一道真氣迅捷化為氣符,衝著暗處打去,一篷烈火瞬間耀亮了密林,也使藏身於彼的二人無所遁形。

一截樹幹被烈焰所烤,劈劈啪啪的燃燒。藏身樹後的巴文吉與梅玉茹隻得走了出來。

“你二人是誰?偷偷摸摸在這裏做什麽?”“對了對了,剛才那人大呼小叫,便是尋你們兩個。咦!?你們豈不也是昆侖弟子。”那人看看梅玉茹又看看巴文吉,突然怒道:“怎麽又是一個男的?你……你也是劍道弟子?”身形一晃,已到了二人跟前。巴文吉拉著梅玉茹往後退了一步,沉聲道:“前輩與昆侖有仇麽?為什麽昆侖就不能有男弟子,真個奇哉怪也。”那人道:“玉虛宮早已滅亡,隻有天玄宮弟子還在昆侖,哪來的男弟子?你一定是冒充的!”巴文吉道:“誰說玉虛宮早已滅亡,現今掌教懸天真人把昆侖治理的井井有條,門戶更勝當年,豈能滅亡。”那人大怒,搖頭道:“你胡說八道,我不信!劍道弟子早已死光,難道她會騙我。”對著梅玉茹厲聲道:“你說,你是不是天玄宮弟子,玉虛宮有沒有滅亡,你快告訴我!”那人凶形惡狀,不住的催問。梅玉茹驚得躲在巴文吉身後不敢出聲。巴文吉道:“前輩不信,為何不上山去看,豈不是勝過了問別人。”那人一怔,愕然道:“上山去看?這個……”麵露難色。巴文吉道:“從這裏上山轉眼之事,以前輩本領又有何難。”

那人沉思半晌,猶豫不決。身後有一人喘息道:“如今不用他上山去看,自然有人下來看他。”隻聽一聲呼嘯,一道劍光耀眼奪目,穿破低穀迷霧,飛射升空。正是錢文義把手中劍以獨特手法祭出報訊,劍不離人人不離劍,不惜以手中劍作為求救訊息,可知形勢已是危急萬分,亟需救援。那人怒道:“你還不死?”回過身,對著艱難挺立的錢文義便是一掌。錢文義隻能閉目等死。巴文吉喝道:“你不能傷他!”對著那人背後就是一拳,迫他自救。那人往旁一閃,怒視巴文吉道:“你們是一夥的。”巴文吉冷笑道:“他是我師弟,你說是不是一夥的。方才我便想出手,隻是太過匆忙,你現在要殺他,需先問我答不答應。”那人既驚又怒,罵道:“劍道弟子不是早已死光了麽,怎麽還有兩個?豈有此理,今日我要見一個殺一個,殺光你們這些人。”雙手一揚,來抓巴文吉。巴文吉縮肩踢腿,掃他下盤。那人縱身躍起,反掌一拍,一道淩厲狂風迎麵撲來。巴文吉與梅玉茹同時一窒,齊齊往後倒退。那人厲聲道:“看我的五雷正法,讓你們魂消魄散。”雙手接連畫出數道符文,以掌催逼,便要發作。忽聽頭頂有人喝道:“下邊是那位弟子示警?”風聲響動,穿破雲霧,飛來兩位巡山弟子,傲然淩空問話。錢文義嘶聲叫道:“在下錢文義,突遭……二位小心了!”那怪人喝道:“先殺你們兩個!”把本來襲向巴文吉的符法打向那二位巡山弟子。

耀眼霹靂一閃,驚雷震耳欲聾,“――轟隆!”那兩個巡山弟子根本不曾防備,被這道驚雷打得皮焦肉爛,從空中落下。

那人哈哈大笑,“痛快啊痛快!難道這次也不死。哈哈……”錢文義目瞪口呆,沒想到此人這麽厲害,舉手之間,已然把那兩個巡山弟子殺了。巴文吉悄悄對梅玉茹道:“你快走。”梅玉茹搖頭道:“我不走,要走也要一起走。你若是去死,我也陪著你。”巴文吉急道:“你怎麽這麽傻。”那人笑了一會,重新看向巴文吉,冷笑道:“你們怕麽?若是怕我便跪下磕頭,磕得我滿意了,說不定會放過你。”巴文吉淡淡一笑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巴文吉豈是這般沒有骨氣之人。你盡管動手便是。”那人眼中精光爆亮,罵道:“豈有此理,你為什麽不磕頭?我要你磕頭,你給我磕頭!”大吼一聲,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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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堂偏處一地,離著主峰頗遠,卻與崖下較近。此時飯席未散,忽聽一聲悶雷遙遙傳來。一名三清殿弟子道:“怎麽這會功夫還打雷?”起身看門外,卻是星月朗朗,唯有天邊似流星一閃,又緩緩落下,正是兩峰崖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