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符 遁

渡危此時才明白,懸天真人看似淩厲的一掌不是對己而發,根本就是衝著自己坐騎而來。眼見符陣將破,還搭上愛獸一條性命,急得不住叫罵。

通悔大師覺著有違佛祖慈悲為懷之意,勸道:“真人手下留情。”

懸天真人暫時停手,回頭道:“若不殺此畜生,那符陣便不能破,本尊想手下留情亦不能夠。大師莫非另有妙法?”

通悔大師哪有什麽妙法,一時語塞,卻聽渡危的罵聲傳來:“懸天,有本事便衝著我來,這樣對付一個畜生,算是哪一門的掌教,哪一門的真人?老禿驢,人都道出家人忠厚老實,哪裏知道你內外不一,心懷奸詐,貌似忠誠,竟然誆騙我這老實人,堂堂高僧,沒一點羞恥之心。你們用計使詐,非是我技不如人,便是贏了我也不服。”在林中罵個不停。

通悔大師道:“施主,你把這符陣解了吧,我等不傷這畜生。你要是不肯,一殺此畜,一樣的破陣而出,又何必多添一道殺孽呢。”

渡危想了想道:“禿驢說得也對,那好吧,我解了符陣,你們不要殺它,不過你要先把它放出來。”

懸天真人喝道:“先解符陣再放畜生,不然我稍加掌力便結果了它性命,也用不著你。”

渡危知其不肯,不過討口舌便宜,冷笑道:“不錯,先解符陣再放畜生。這符陣不解,你又怎麽出來。”

這話在渡危嘴裏倒似把懸天真人比作畜生一般,懸天真人豈有聽不出來,隻是怒色一閃而過,隨即冷笑道:“還不快解?”心中暗想這渡危腦筋不甚靈光,既不曾要挾放過了他,亦不趁符陣未破棄獸而逃之夭夭,這符陣一解,還不是手到擒來。

渡危道:“我要進來了,可不許傷我。”

通悔大師奇道:“你進來作甚,在外解了就是了。”

渡危故作無奈的道:“那你把我的畜生放出來吧,我在外麵給你解。”

通悔大師搖頭道:“萬一你不解就走,豈非受你蒙騙。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畜生是不能放的。”

渡危笑道:“老禿驢倒也聰明,實跟你說,要解這符陣,還得靠這畜生,它前胸符印是陣畿所在,我需在它背後書一個解符,才能解此符陣。”他開口禿驢閉口禿驢,通悔大師也不以為忤。

“那你進來解吧,老衲擔保不傷你便是。”

在眾目睽睽之下,渡危忽的消失,瞬間又出現在眾人眼前,人已踏足陣內。眾人一陣聳動。通悔大師道:“施主法術跳出五行之中,真是妙法驚奇,令人讚歎。”渡危道:“我進來了,大師有言不得傷人,隻是我信不過反複無常的小人,請這位掌教真人和他的徒子徒孫退遠一些。”通悔大師點頭道:“當得,當得。”

懸天真人怒哼一聲,退了數步。渡危道:“不夠,不夠,還要遠些。”懸天真人隻得強忍怒火又退幾步。

渡危眼都不瞧彤霞大師,徑自走到怪獸跟前,見它遍體鱗傷,心中不忍,喃喃道:“可憐啊可憐”伸手撫摸。通悔大師好奇問道:“施主哪裏尋來這樣的坐騎,老衲觀其形貌,非猿非獸,隱有人形,定是頗有靈性。”渡危道:“數年之前是它自己渾渾噩噩撞上門來,我看它樣子古怪,就把它收服,平日裏朝夕相處,才變得通些人性,其實性子暴躁難馴,經常跑得我也不知在何處,幸好它隻是在

這昆侖群山之中轉悠,不愁它不回來。”那獸本已曲身,見渡危走進,倒也識主,一番撫慰下居然掙紮著再次站起。渡危轉到它身後,抓起一把塵土,捏了捏,就在它腰胯之上以土作符畫了起來。

在真氣催逼下,土符聚而不散。那符奇形怪狀,誰也不識。

一直不言的懸天真人突然喝道:“這是什麽解符!?奸詐小人,休想僥幸脫身。”迅捷無論欺近身來。

渡危驚道:“他要殺我,大師救命。”手中加緊施為。通悔大師一皺眉,不悅的道:“掌教真人何必操之過急,老衲既做擔保,豈能出爾反爾讓你傷他,快快住手。”閃身攔在懸天真人之前。

懸天真人往旁一晃,欲繞過通悔大師。通悔大師伸臂去攔,懸天真人一掌格去,通悔大師臂彎一沉,以手來托,絲毫不讓。懸天真人怒道:“大師恁個糊塗。”翻身欲躍過通悔大師頭頂。通悔大師索性一把抓住懸天真人腳跟,勸道:“老衲是為真人聲譽著想。”往下拽來。

二人正在糾纏之時,渡危符已作完,翻身便上了怪獸肩頭,哈哈大笑道:“恕我不陪了。”彎腰一掌拍在方才所畫的土符之上,土符瓦解冰消,符法呈現,呼的一聲,連人與獸消失無蹤,隻留灰塵散落。

通悔大師目瞪口呆,急忙舍了懸天真人,走到渡危消失之地察看。懸天真人氣噎胸膛,怒道:“都是你壞事。”通悔大師有口難辯,隻是道:“哪裏去了?哪裏去了?”

渡危在陣外林中笑道:“我已經出來了。大師言而有信,渡危十分感激,可是這懸天不待我把符畫完,便要殺人,這裏人人可見,非是我違約在先,實乃迫不得已的逃命之舉。這符陣我不解了。”

懸天真人怒道:“胡說八道,你畫此符時已是居心不良,存心逃走,非是我逼你在先,難道你不是用此符逃走的嗎?”

渡危一怔,道:“你怎知我畫此符是為了逃走?你是猜的還是本就知道?”此話一出,當然自承他不良之意在先。通悔大師又惱又愧,高聲道:“老衲一片赤誠待人,施主卻詭計於心,不自問慚愧麽。”懸天真人冷笑道:“他早就已無羞恥之心,又何來慚愧。”

渡危一陣冷笑,道:“其實這符陣亦會自解,你們也不需性急,隻要在這陣內活得夠久,待得百八十年以後,古樹枯死或天將雷火,毀了其中一個符印,這陣也就解了。今日圍住了這許多劍道弟子,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渡危不禁狂笑起來。

“哈哈哈,可笑可笑,雕蟲小技自以為寶!”懸天真人亦是一陣長笑。

渡危愕然道:“你笑什麽?”

懸天真人道:“昆侖絕學高深莫測,我笑你學法不精,流於皮毛。我來問你,地遁之術由遁入隱,以氣結符,化法於咒,催於無形,此是入遁,敢問出遁又是如何?”

渡危譏笑道:“我是符道弟子要你來考我,難道我不如你?出遁者心之為明,呼之便解,心口如一,便可出遁。這樣心法便告訴了你又有何用?”

懸天真人臉露笑容,緩緩道:“原本是無用的,隻是今日麽……”伸手袖中。

渡危忽覺有什麽不妥,可是實在想不出來錯在哪裏,隻聽懸天真人道:“渡危,你跑不了了!”呼的一聲,人影消去。旁觀眾人驚異莫名,不知掌教真人又用了什麽本事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