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色即是空(十八)

在幾株高大的鬆柏之下建有數間禪房,房外石桌石椅俱全,在禪房的後院還種著許多的花草,花香陣陣,數隻蝴蝶在綻放的紅花之上飛舞。

小月來到禪房外叫道:“何師姐,你在不在?”

連叫數聲,其中一間禪房內有人道:“小月?”聽聲音正是何盈在說話,接著房門一開,何盈那亭亭玉立的身形出現在門外。靜逸門下弟子不多,故而這裏的幾間禪房十分空曠,此刻居然隻有她一人在此。

何盈麵色如常,並無因為接任潮音之位的喜悅之色,見到小月來找自己,也隻是略微露出一絲笑容,她見小月走得氣喘籲籲,柔聲道:“有什麽事?”

小月轉頭後望,卻見方仲已不在身後跟著了,她長出一口氣道:“何師姐,我聽到你得了這潮音之位,不知替你多高興呢,可惜看不到你當時比試的樣子。”

結科仇科酷孫球接孤所學

何盈臉上閃過一絲紅暈,說道:“這沒有什麽好高興的,恰恰相反,我覺得齋主說得不錯,接此潮音之位擔負的東西便也越多,如果隻看到眼前之利,將來也定會給自己蒙羞。”

小月道:“何師姐一定不會的,本來我想去問那方仲,當時你和凡薇師姐的比試到底怎麽樣,可是他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把我氣死了,既然他不肯說,我便親自來問你。何師姐,你快告訴我比試時是什麽樣子的,用了什麽妙招打敗了凡薇師姐。“小月嘰嘰喳喳的把話說完,卻見何盈臉色越加紅了。

何盈尷尬一笑道:“我沒贏,卻也沒輸。”

“什麽會呢,兩個人總要有一個勝了,齋主才會把潮音之位讓給勝者的。”

“我根本沒有和凡薇師妹比試過,而且真若要比,我想我不是她的對手。”何盈把話一說,讓小月立刻傻了眼。“當時是我和凡薇師妹同時和方公子比試,至於勝負……”

何盈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是小月卻想到了方仲剛才所說的話,他說就這樣摟住了何盈,當時自己以為方仲胡說八道,可是現在看來,竟然有可能是真的。小月雖然隻跟著何盈下山過一次,平時留在帝踏峰無憂無慮不明世事,但她也不是傻瓜,隻是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那樣的事。小月真的覺得自己很笨,許多事都看不明白,倒不如待在師父靜恩身旁,聽她念經頌課,什麽也不用想,安安靜靜的修行最好。

一人從身後接口道:“勝負根本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我覺得何姑娘不應該留在慈航靜齋。”

小月立刻從呆愕之中醒悟,回頭一看,隻見方仲不知何時又出現在身後,且手中還折了一根花枝,上麵數朵鮮花盛開,飄散著淡淡花香。方仲把花枝湊在鼻尖之上嗅了嗅,讚歎道:“花香人美,不錯不錯。”

結地仇不鬼艘術陌冷故由崗

小月如被踩了尾巴一樣嚇了一跳,立刻跑到何盈身邊,指著方仲道:“你看他如今像什麽模樣?”

方仲抬頭笑道:“花枝不采,早晚亦會凋謝,我在它最美之時珍而重之,欣賞其芳,總好過它空耗日月,誰也不知其美。兩者相較,還是落在我手中更好一些。何姑娘,你說是不是?”

結遠科地獨敵球接陽方秘

何盈微微一笑道:“是。”

二人甫一見麵,並無想象之中的那般尷尬,似乎那天在靜念禪院之中的事都已忘卻了一般,方仲道:“所以聽說你接任這潮音之位時,我還有一點小小遺憾。”

敵科遠仇方孫察接鬧戰毫

何盈道:“當初我也不想爭這潮音之位,不過後來一想,覺得去爭一爭也不錯,因為做潮音總比即刻落發出家要好。所以我也曾經盡力去爭。”

方仲道:“我看了你和秦宣姑娘的比試,我想你應該是真的施展不出後來的那劍招的,你在取巧,仗著那秦宣不敢真的傷你,且也摸不清你到底會不會施展這一招,所以她收手了。既然我可以看得出來,我想顏胤前輩應該也看得出來,那一場你贏得一點也不光彩。”

小月當時也看了何盈與秦宣的比試,但在她眼中分明是何盈勝了的,怎麽在方仲口中反而說何盈取巧又勝得不光彩了。她隻能疑惑的看看何盈,又看了看方仲。

何盈點頭道:“是我取巧了,那招色即是空,我根本施展不出來,假如秦宣師姐不收手的話,我一定會輸。可是我不想失去爭奪潮音的機會,雖然勝得不光彩,但較智也算較藝的一種。我冒險一試,也隻是博一個機會而已。”

“是做潮音的機會,還是不想落發的機會?”方仲輕飄飄一句話,卻讓何盈麵色又變得蒼白了起來。

何盈道:“我師父說潮音也是出家人,並非如旁人眼中所見,可以淩駕於世俗之外。所以方公子問這句話是否有些多餘。”

方仲笑道:“並不多餘,如果你不想留在慈航靜齋,不做潮音也不出家,那就跟我走,何必留在帝踏峰之上。”

小月伸手指著方仲壞笑道:“你又來了,和我說說還好,隻當你胡說八道,現在居然敢當著我何師姐的麵說這樣的胡話,她定要你好看,何師姐,何師姐,你快上去打他一頓,看他還敢這樣亂說。”小月摩拳擦掌,就等著看何盈也火冒三丈,然後上去揪打方仲,自己在旁邊助威。

何盈看著方仲,緩緩提起手來,在她手中,那柄色空劍正橫躺在她白皙的手掌之上,如仔細看去,可見她的手掌居然都有些微微顫抖。

那定是生氣之後的憤怒,才讓何盈的手發顫。

小月還以為何盈會拔出劍來,對著方仲虛張聲勢的嚇唬一番,隻要不是真的傷人,那麽嚇一嚇他也無所謂。

可是何盈並未如小月想的那般伸手拔出劍鞘,而是手掌重新握緊色空劍,顫抖的手向後一收,已把劍反背在身後,如同下了決斷一般,何盈淡淡道:“做不做潮音的確無所謂,那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我做什麽但憑本心。方大哥,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