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寶藏(七)

“上古郡?”莫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一邊挑揀物什,一邊說道:“能有此名,說明這裏的確是一個好地方,不知上古之時,此地發生了些什麽事,又留下什麽有名一些的地方?”

那老者道:“這個你可問對了人,若不是有些年歲的人絕對不知。你道我這上穀郡又叫做什麽?”

莫雩道:“此地還有幾個稱呼?”

老者道:“其實隻有一個,便是涿郡,又名涿鹿。所謂上古,也不過是指此地之古老而已。”

這一次連何盈與姬雲袖都明白過來,二人麵露喜色道:“古有涿鹿之戰,便是指該處麽?”

老者道:“不錯。”

莫雩挑了一件熊皮袍子,見毛色黑亮,入手柔軟,足以抵擋風雪,便把這件熊皮袍子披在了身上,一問價錢,那老者倒也沒有獅子大開口,隻要了三十兩銀子,此物若在南方,恐怕百兩亦拿不下來。莫雩也不還他的價,如實付了銀錢。何盈等人隻撿了一件普通羊皮襖子,各自取了後告辭離去。那老者做了四個生意十分高興,叫道:“若缺東西再到我這裏來,老夫常有貨色,姑娘若是回去南方,不妨多帶幾件。”

莫雩笑道:“老人家還真當我們是販貨的了,你們誰有多餘銀兩的,就和他做幾莊買賣去。”

姬雲袖身邊並無餘財,倒是離金玉作為薑文冼和離夫人的女兒,轉生堂雖然不存在了,但假離夫人留下的許多東西都交到了離金玉手上,要論誰最富有,反倒是她了。其實何盈手上雖然沒有什麽金銀,但她的身家不菲,因為和方仲拜堂成親之日,收的那些賀禮就價值連城,隻周青一人所送的東西就價值千萬。不過婚事被人攪局,連拜堂都沒拜成,這賀禮是無論如何不能取用的。

四人複又到一處客棧之中吃飯歇息,叫了幾樣小菜,又點了一壺酒,四人分坐桌子四麵,卻放了五隻酒杯,其中兩隻都擺放在何盈的身前。何盈把肩頭的望天犼取下,然後取過酒壺在各人杯中倒滿,那望天犼趴在酒杯前麵,伸出舌頭在酒杯之上舔得滋滋作響,引得幾個食客不停張望。

縮小後的望天犼如鬆鼠般十分可愛,眾人都想不到它居然還喜歡喝酒,莫雩道:“原來它還是個酒鬼,莫非在慈航靜齋之中時,你便是這樣喂養它的嗎?”

何盈笑道:“隻偶爾給它喝一口解解饞的。”

莫雩道:“待一會兒我們出去的時候,它若發起酒瘋來,我可坐不得啦。”

姬雲袖道:“這裏既然野獸這麽多,不如也去抓幾頭來當坐騎好了。”

莫雩道:“你當我們還需要走遠路嗎?其實我們已經來對了地方,既然蚩渾是九黎之主,而那蚩尤又是其先祖,此地又叫做涿郡,其中關聯一看便知。”

何盈點頭道:“正是,我們並沒有偏了方向,莫姑娘所斷之事十分準確。”

離金玉道:“莫姑娘說水流東北,那麽定是一條河流,且不被冰封之河,應該並不難找,等一會莫姑娘就留在客棧之中,隻我們三人出去禦劍尋找一遍,定能看到此水。”

何盈與姬雲袖也讚同此舉,隻莫雩覺得不能在外看飛雪漫天的山水之色而感到有些遺憾。

酒過半巡,四女真吃著時,那客店外又進來數人,腳步之聲沉重,剛一進屋,便大聲喝道:“快拿酒來。”店中夥計答應一聲後去取酒,隻聽咚咚數聲沉悶之極的響聲傳來,有幾件重物被擱置在桌旁。

何盈正好麵對著那幾人,隻看了一眼便麵色微變,悄聲道:“你們看那幾人是誰?”

莫雩背對著幾人無法觀看,而離金玉和姬雲袖則把頭一側,看得清清楚楚,隻見來的的三個大汗,其中兩個身披獸皮,身旁各放著一根镔鐵棍,那棍子十分粗壯,足有嬰兒胳膊粗細。另外一人身披五彩長袍,那長袍都是羽毛織就,色彩斑斕的如同一大塊瑪瑙相似,手中持著一根法杖。這二人裝扮或許旁人不識,但姬雲袖和何盈卻一眼就看了出來,那兩個手中持鐵棍的正是蚩渾的手下九黎部眾有熊氏的一員,而另一名身披羽衣手中持法杖的,也是九黎之一的遂人氏族人。

隻見其中一個有熊氏的大漢身旁除了那鐵棍之外,還擺放著一大堆的獸皮,都是虎豹狼皮等,看毛色十分新鮮,應該洗剝了沒多久。

其中一個大漢沙啞著喉嚨道:“大王總說帶我們重得先祖天下,再不受山野之苦,可是到如今依舊沒有半點眉目,卻讓我們繼續留在深山老林裏受苦,這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

那個燧人氏的大漢冷笑道:“做大王時自然要許諾很多好處,可等他做了大王,我們為他折損了那麽多條人命,到頭來什麽好處也沒得到,我家頭領真是糊塗的緊。”

“說起來好不氣人,我真想回去好好勸一勸我家頭領,別再跟著大王這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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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身份卑微,隻怕說了也無用。”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喝酒吃肉,不一時把酒肉吃得幹淨,丟下幾兩碎銀子後又扛著獸皮出門。這三人徑直來到何盈等人適才買賣衣服的雜貨鋪處,與那掌櫃的老者一通討價還價,最後把手中獸皮都交了給那老者,換來了數十兩銀子,收在腰間後提著鐵棍、法杖往北而去。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三個人隻顧低頭前進,渾不知身後已悄悄跟了數人。

這三人走了約半日之後,前方出現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河邊停著一條小船,船被一根粗壯竹篙插著固定在岸邊。

那河流之上微微冒著白氣,在這寒冷之極的地方似乎有些微熱,從遠處一看,整條河都朦朦朧朧如同被迷霧籠罩住一般,人在河這邊,被迷霧所阻,就看不清河對岸。

其中一個大漢放下鐵棍,在河邊洗了把臉又喝了幾口水,然後跳上小船,提起竹篙,小船載著三人,逐漸消散在水麵升騰的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