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 行

把劍抽出劍鞘,握著劍柄,試著一運真氣,真氣沿著手腕緩緩通達劍身,秋水般的劍身立時閃過一絲寒光,一股涼意慢慢滲出。方仲心道:“此劍分明很好,為什麽劍房師兄卻說此劍被毀,修不得呢?”想起與武連風動手之時,這柄劍在真氣催逼之下發出一團白蒙蒙劍氣,不但救了自己還把腳底劍光頂了回去,當時不明,現在有空,何不嚐試一番搞清真相。當下起身把床下鋪著的地磚移開數塊,劍尖低垂,加緊催逼真氣。

初時沒有變化,真氣越集越厚時,忽覺劍身一震,手腕處如決堤之水一瀉汪洋!劍尖頓時放出一團白蒙蒙‘劍氣’來,隻是此劍氣模樣古怪,如一團毛絨,急速發出,噗的一聲打入地下去了。方仲都未看清那是何物,反正不是劍形之類。

這是什麽?方仲愕然良久,自言自語的道:“那位道長說他隻能變化圓的,這毛茸茸又是什麽東西了?”方仲不知,其實那賴皮張被人打擾,真氣要雲散時才匆匆忙忙把所化之物融入劍身,所以弄了個毛茸茸怪胎,可說純屬巧合,要賴皮張再做一次都不能,況且也非賴皮張本意。這真氣凝結的氣團能替方仲抵擋地裂劍也是武連風修為不夠,方仲所放‘劍氣’竟比他的地裂劍劍光還要精純,硬是把這地裂劍瓦解了,隻是方仲所耗的真氣也要比武連風多得多。要是互相對放數次,方仲後氣不續,必敗無疑。

方仲重新凝聚真氣,這次費時略長,額頭出汗才又一次催逼出這道‘劍氣’來。方仲凝神細看,那毛茸茸之物竟然極像一隻蜷曲白兔,大圓上一個前傾小圓,小圓上後拖著兩隻長絨耳,惟妙惟肖。其實那是真氣消散的刹那所成,並不形似,賴皮張在方仲跟前充本事,想化個其他的,隻是精於圓形,於是大圓小圓的變化,卻非真要弄個兔子出來,隻要不是獨個圓的,在方仲麵前就可吹一吹自己能耐,免得說他隻會一種。

那劍氣一閃而過,旋即打入地下。

方仲驚歎道:“這位道長真是高人,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隻道這是賴皮張特意所化,那掌中凝氣的本事真是神乎其技,自己連聚氣都做不來,更不要說以氣化形了。打定主意,一定要再去問問那位高人這運氣的法門到底怎樣,在這之前卻不敢亂試,那位劍房師兄說有弟子相信賴皮張之言,學開劍之法把功都散了,自己試過一次果不其然,真氣消逝無蹤,哪裏還敢亂試。忽又想掌中凝氣耗去真氣,這催逼劍氣會不會也如此呢?試著又一提真氣,腹中一疼,氣海枯澀,竟然不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原來自己已經把真氣耗盡了!這定然是自己兩次發出劍氣所至,真氣狂瀉,豈有不枯之理。怪不得師兄說這是廢劍,真氣有去無

回,耗損極大,威力又是莫測難明,有誰還敢使用。那賴皮張隻是運氣開劍,為什麽自己不發劍氣,可能也是有自知之明,曉得這個缺點,故意不試。想清此點,對寶劍熱情消逝,把它又插入劍鞘,放在床頭,自己翻身上床,盤膝打坐,急於恢複耗去的真氣。

想迅速恢複真氣的方法隻有一個,便是薑伯伯傳自己的道源種心法,當年也是氣力枯竭時習得,現在運用,當然駕輕就熟。這大法修習數年,初始進步極快,特別是臥虎莊後可謂突飛猛進,一身真氣總是充盈澎湃,可是來了昆侖數年之後,反而又慢了許多,當時隻是以為功夫不到的緣故,依然故我的修行,一直到如今。

方仲閉目寧神,靜氣默運真元,周身氣竅打開,緩緩吸取天地精華。方仲隻覺這房間內的氣息如絲絲縷縷的絲線從周身毛孔引了進來,進入經脈之中遊走,越聚越多,最終沉於丹田。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仲自然而然,睜開眼來,隻見房內黑暗,窗前一片如玉月光,已然是深夜了。方仲想不到這一次打坐居然這麽久,騰地跳下地來,試著一運真氣,隻覺氣息澎湃,有過之而無不及,反倒比真氣大損之前還要充盈。方仲初時疑惑,可仔細一想,不禁大喜道:“這個方法來得,原來停滯不前是為不用之故,我雖然一直修行,卻已是真氣滿滿,那裏容得下再有,隻有虧缺才能盈滿,怪不得薑伯伯要趁我真氣耗竭之時傳我此法,唉,我真是笨死了,早不用這個法。”

“滿招損,謙受益”這個古訓正是說盈滿則虧、謙而受益的道理,與修行之路一般,都是不停發展的結果,隻不過因人而異各有不同。旁人真氣大損,自然補回甚難,可是耗去日月補回之後,也必比先時更加深厚,隻不過時不我待,幾個輪回下來,歲月無幾,想再進一步也沒機會了。別人補回難,方仲補回卻不難,僅僅一個晚上就又恢複如常更進一步,不隻他根底深厚,更兼他吸過地泉靈氣,體質早就異於常人,還要多謝這柄寶劍幫忙,耗去方仲真氣,不然方仲雖然習得大法,進境卻滿,若始終保持盈滿之態,想窺探無盡殿堂,難比登天。如今瓶頸一開,頓時豁然開朗。

方仲舒舒服服一覺到天明,然後精神抖擻的往見錢文義。

接連數日,隻要到了晚上無人時候,方仲就擺弄寶劍,催發劍氣,覺得累了,打坐入睡,舒舒服服直到天亮。僅僅數日功夫,開始隻能催發兩次劍氣就覺真氣不續,漸漸的能催發三次四次,竟然越來越多。方仲無意間學了個助長修行的妙法,自然欣喜無限,樂此不彼。

這日向錢文義說過之後,又來劍房尋人,說是來找柳一眉,其實更想見的是那賴皮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