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返 回

方仲和周青攜了豔紅,不敢走前門,依舊用地遁術離開邀月堂。到了外麵竹林,豔紅道:“我還得去見雷莊主。”方仲道:“這會兒去了反讓雷莊主分心,有那位姑娘去勸說,隻說紅姨被人救走,人已不在這裏,雷莊主自然會離開邀月堂。”豔紅沉吟未決,方仲道:“不如回去等候消息,我相信她定會勸說兩邊罷手。”周青在一旁道:“那姑娘不知什麽來頭,連姓名都不曾問,我看一定在邀月堂裏身份不凡。”心中卻想那小姑娘未免有些不通世情,一廂情願的和善度人,豈不是自尋苦頭。

豔紅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經兩人一說,便道:“那就先回去吧,雷莊主英雄蓋世,誰能傷得了他。”臉上又浮出崇敬之色。在她眼裏,雷鵬不去傷人,旁人就該自求多福了,那得旁人傷他?她一番菩薩心腸,倒是為旁人著想居多,對雷鵬的自信已然有些盲目。

方仲道:“紅姨要回縣城嗎?”豔紅搖頭道:“不去了,還是回駐地的好,那城裏也沒什麽新鮮,都不如湧泉集來得繁華。”方仲好久不曾聽得湧泉集這些舊名,想起以前之事心中一暖,問道:“紅姨在臥虎莊過得怎樣,小蘭呢?這些時未見,倒也想她。”豔紅聽方仲問起小蘭,不由得麵色一黯道:“小蘭她……不知上哪裏去了?”方仲急問:“小蘭不是和紅姨一起的麽?怎麽會不知哪裏去?”豔紅尷尬的道:“我也不清楚,隻是聽說她被來莊的兩位夫人帶走了,後來如何,我也打聽不到,也曾央求雷莊主去問,可是總沒頭緒,這個……真的不是紅姨把她疏忽了。”在方仲眼前,反而有些心虛氣短起來,隻怕方仲以為自己隻圖安逸連小蘭這樣一個痛失雙親之人都忘記了。

方仲倒沒怨怪豔紅的意思,聽得說是兩位夫人帶去,問道:“是妙夫人和離夫人帶走的麽?”豔紅有些詫異於方仲居然識得此二人,道:“正是這兩位夫人,你也不用擔心,小蘭隨著她們去,不見得就比在臥虎莊差了。”方仲微微點頭卻未作聲。周青道:“我們快走吧,要是邀月堂的人知道人被救走,又來擒拿就糟了。”

三人穿竹林,出綿竹山。豔紅辨明了飛虎衛駐地方向,往縣城北邊一處村落行去,與三皇廟正好南北對向。三人行得不快,豔紅心係雷鵬,不時回頭張望。方仲自覺自己和周青是昆侖弟子,不好陪著豔紅回駐地,便要告辭。豔紅舍不得方仲要走,拉扯著非要他一起回去,說道:“這些年不見,難道多待片刻都不肯。”

方仲知豔紅不清楚派別之間的分歧,解說一番無疑徒添煩惱,索性不去解釋,更不想與其有什麽瓜葛。正要堅持離去,遠處人喊馬嘶,數十人散開來成扇形往三人圍攏過來。這些人彎弓搭箭,兵刃在陽光下閃閃耀眼,不知是何企圖。周青驚道:“不好,這些人要對付我們。”方仲急忙拉著豔紅躲在一棵樹後。隻見這些人有男有女,騎著馬吆吆喝喝,驚起一群飛鳥,更有躲在草堆中的小動物被馬蹄驚嚇在前逃竄。

數聲弓弦響,一隻灰兔插了一支羽箭翻倒在三人近處。有人喝道:“

這裏藏得有人!”數騎奔來,馬上坐的都是黑衣大漢,喝道:“是誰?”方仲與周青暗摯寶劍,準備著不時之應。周青應道:“我們路過。”

“路過?這裏除了本教中人之外,半個百姓也無,你們上哪裏去?一定是哪門哪派的奸細,躲在這裏暗中窺探,休想騙過了我等,來呀,都抓起來!”在他身後,一群人迅速圍攏。三人看這架勢吃了一驚,方仲符紙在手也不怕他,準備著隨時祭符逃走。

圍攏來的這群人簇擁著一匹漂亮的胭脂馬,馬上端坐著一個明豔無暇的少女,珠光寶氣,香氣襲人,額頭上一點殷紅,分外醒目。那少女柳眉微翹,啟淡淡朱唇,傲然道:“這些人是誰?”其輕蔑之態,連帝王公主亦有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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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支鐵爪刃都是打向頭頂的宮裝女子,雷鵬自信即便是頭頂中腳,也有把握讓她一同喪命。

莫堂主麵色一凜,彈指一壓,琴音忽地消失。宮裝女子本來要纏雷鵬脖頸的飄帶一收,足尖在雷鵬上方虛點一下急往旁邊縱去,圍在四周的四音同時住手。雷鵬的五支鐵爪刃已出,急切難以收回,連忙把與飄帶相纏的莽鞭往旁急甩,連帶著那宮裝女子前移了數尺,鐵爪刃恰巧擦邊飛過。已經住手的四音看到此情都是一陣驚呼。

雷鵬把莽鞭救人而鐵虎爪飛出,可說此時防範極疏,還好這五音並未趁機來攻。宮裝女子借著雷鵬的莽鞭一甩,向後飄去,經曆了兩次險之又險的拚鬥之後,臉上也浮了一絲訝色。

雷鵬暗呼僥幸,收回鐵虎爪,沉聲道:“邀月堂的本事果然非同小可,這一回算我雷鵬輸了,隻是今日雖敗,改日還當再來請教,請莫堂主見諒。”

莫堂主放下古琴,平靜的道:“雷莊主容人在先,我豈不知,況且以五敵一,我邀月堂勝得也沒什麽光彩,說起來,倒是雷莊主更是英武一些。”

雷鵬勒回虎頭,揚聲道:“莫堂主明白事理,雷鵬也是佩服,教中差遣非我所願,更無意與各位拚個你死我活,隻是莊中有個內侍為邀月堂的人虜去,還想討回,請莫堂主放行。”

莫堂主淡淡一笑,還未說話,身後一人衝出,指著雷鵬罵道:“雷鵬,我母被你鞭打至死,痛徹心扉,我要將那女子剖腹剜心,也讓你嚐嚐此等痛苦。”說話的正是那個持簫的少年公子。

雷鵬臉色一變,怒道:“你是何人,與我何仇,就要這般報複?”莫堂主回頭瞥了一眼,淡淡道:“小兒無知,雷莊主不用介懷。”雷鵬心中一怔,此人是莫堂主令郎,他的母親不就是莫堂主夫人!頓時想起一樁往事,自己的確鞭打過一個手持琵琶的女子,難道那女子就是莫堂主夫人,終於不治身亡了麽?這樣說來,自己與邀月堂仇隙極深,幾無化解可能,怎麽這莫堂主反而還放過自己一場,不曾狠下殺手呢?

雷鵬大聲道:“往日若有得罪之處,也是情非得已,要想報仇解恨,盡管找我雷鵬的便是,不要連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