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石 潭

離金玉亦笑道:“這麽說來,隻要是好看,為了美大可盡力去做去打扮,與廉恥是無關的囉?”羽音睜著美目裝著疑惑的道:“難道不是?”

這種美與廉恥的大道理離金玉也說不過來,隻是覺得不好,存心想要羽音難堪,便道:“我有一個妙法,讓人人都稱讚你美,就怕你不會去做。”羽音微笑道:“什麽妙法能這麽美?”離金玉湊過頭去輕聲道:“你穿得還嫌多,若是一絲不掛那是最美了。”這話故意壓低了聲音說,怕被旁人聽見。

羽音搖頭道:“妙是妙,可惜不美。”離金玉忙道:“誰說不美,你若這樣做了,人人都爭著來看你,你說好看就是美,那這一刻當然是最美的。”羽音還是搖了搖頭,不向離金玉解釋卻大聲向左右道:“你們說,我這個樣子好看還是一絲不掛的好看?”在旁的人都是一怔,想不到羽音忽有此語。

隨行的人都是相處慣了的,知道羽音脾性,絕非天真到這也要問,數人回稟道:“當然是這個樣子最好看。”羽音笑道:“可是這位小姑娘卻說要一絲不掛的最好看,還讓我去做。”旁人頓時一齊看著離金玉,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卻慫恿旁人作此傻事,似乎她才是個不知羞恥之人。

離金玉想不到她竟然當眾述說,措手不及,粉麵羞得通紅,承認不能,反駁又不是。羽音笑對離金玉道:“旁人都說我這個樣子好看,為何你卻說不是。”離金玉臉麵陣陣發燙,這羽音明著裝純,暗裏滑得似鬼,反而倒打一耙,讓她有口難言。羽音又道:“美不美,也不在穿著怎樣,還得看舉止,舉止若是失當,再美也美不到哪裏去。”離金玉垂了頭隻作不聽。方仲也看出這羽音並非如外表給人的輕浮印象,而是慧心在內,與表麵截然相反,剛才的話就是懲罰離金玉的不敬。

離金玉涉世不深,連方仲都大為不如,當然精不過羽音,賭氣之下不再與她並行,落後到方仲身邊。離金玉輕聲抱怨道:“這女人真會作偽,自己無恥,反落到我身上來。”方仲道:“她說得也對,美醜還看舉止,不能隻瞧打扮,不見得少穿了兩件衣裳就是不端,裹得嚴實就是有節,是你先小覷了她。”離金玉生氣的道:“這女子賣弄**,亂勾引人,與鑒花堂的那些女子一般,都是些不知廉恥的賤人,你還幫著她說話。”方仲看她說起鑒花堂時一臉的鄙夷,不由問道:“鑒花堂又怎麽不知廉恥了?”離金玉臉麵又是一紅,啐道:“我看你已經被人勾了魂去,故意撿這來問,小心我打破你的頭。”提了粉拳在方仲眼前舞了兩下。方仲如若不覺,隻是低低念叨道:“鑒花堂裏都是些不知廉恥的賤人?”離金玉見方仲麵色有異,扭頭不再理睬,並不知他其實是擔心不知音訊的小蘭安危。

羽音捉弄了離金玉一下,居然十分開心,回頭飛個媚眼,向方仲道:“快來呀。”

一行人進了大門,又有人重新去關門。離金玉奇道:“他們外邊無人,怎麽知道有人來了。”方仲道:“竹林裏布了警鈴,我們一來他就知道了。”

轉眼到了望月壇,前方一潭池水明亮如鏡,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紋。池水兩側各有一條走道,繞過石潭。方仲問道:“這是何處?”羽音指著石潭道:“這是本堂的望月壇,月圓當空之時,可觀二月同現,一在潭中一在天上,是個極佳的景致。”一邊解釋,一邊領著方仲等從石潭邊上走過。

離金玉看著碧清的石潭,讚歎道:“好清的水。”彎下腰去洗手。玉手一觸清水,冰涼冰涼的,竟然極寒。此時離的近了,眼望潭底,陰森森一片漆黑,似乎潭中就是個深不可測的大洞。離金玉道:“哪來一個大潭子,一眼都望不到底。”摸了邊上一塊碎石,一揚手,撲嗵一聲,丟到潭水當中。一圈漣漪在潭中擴散開來。

從洗手到扔碎石不過一眨眼功夫,一行人除了方仲不覺意外,旁人無不變色!羽音一晃身來到離金玉身邊,一把將她拉起,失色道:“你幹什麽!?”離金玉用力一掙,怒道:“邀月堂這麽小氣,洗個手都不準?”羽音直愣愣盯著潭水,神情緊張,好似擔心有什麽事會發生。

潭底除了冒出幾個水泡之外就再也不見有任何動靜。

羽音輕籲一口氣,冷眼對離金玉道:“你這姑娘怎麽一點規矩都不懂,在這裏亂為,若非你是客,才讓你三分。”這話已然說得非常重了。不隻羽音生氣,旁邊的邀月堂弟子也是一臉憤慨,有數人手握刀把,惡狠狠盯著離金玉。離金玉想不到這也會受到責難,倍感委屈,心中惱怒就要發作。方仲忙在一旁解勸道:“我兩個本不知堂裏規矩,這潭水是碰不得的,真是失禮。”深深一揖。羽音轉臉又一笑,對著方仲道:“還好沒事,不然你再怎麽求我都是無用。”她對方仲言笑晏晏,離金玉就更是生氣,恨不得轉身就走,再不要看邀月堂的什麽景致。

過了望月壇,大部分人散去,留著羽音和三個邀月堂弟子陪著方仲和離金玉到客廳奉茶。客廳內都是竹桌竹椅,連奉茶的茶具也是粗粗的竹節做的,一股淡淡竹香倒也別有風味。羽音又告辭去稟知堂主,隻留了方仲和離金玉在內。二人等了片刻,聽得門外有人道:“雷莊主遣來的人?待我去看!”又有一個女子聲音道:“哥,你又要怎樣?”接著一男一女從門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