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裝 扮

錢文義一問,本被嚇得半死的二人反倒有了些膽氣,一人道:“我們不是剪徑的賊,乃是有分屬的堂內弟子,你要是傷了我們兩個,必遭報複,任你逃到何處都是死無葬身之地。”他一說自己是堂內弟子,錢文義立即便道:“是魔教的人?”二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道:“原來大俠知道,那便好辦了,我們最怕遇上個手腳硬的莊稼把式,孤陋寡聞,說了也不知,被打死了豈不冤枉。這魔教二字大俠不該說,該當尊稱一聲神教或是大德興善教。”說完便欲起來。錢文義喝道:“真是魔教賊子,來得正好,快說是那一堂那一處,來這裏何幹?”把劍一晃,指在一人頭上。那人見錢文義不吃這套,反而發狠,驚道:“本大爺……不不,小的是神教之內礪丹堂的弟子,身份卑微,不知道詳細之事,隻是奉命巡視這裏,但有嫌疑人物便來盤查一番。大俠饒命啊,小的……小的也是有苦說不出,才幹這趁機劫財的勾當。”又嗚嗚咽咽的道:“別堂弟子要麽學得一身本事,要麽搜羅的萬貫家財,最不濟也是大魚大肉逍遙痛快,唯有我礪丹堂弟子最是倒黴,本事學不到,錢也撈不著,還隨時有性命之憂。本堂真正有本事的也就幾十個雜毛道士,餘者雖是一堂之人,卻都是長工,幫忙打雜的。”

錢文義聽著奇怪,怎麽這礪丹堂弟子都成了長工了,問道:“既然是長工,你們怎麽會在這兒?”那人道:“我兩個都是暗中送了常例錢的,不想死在毒蟲猛獸口中,便求弄個偷閑保命的差事,所以來了這裏。我兩個商議,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那些雜毛眼光極高,想要投師那是沒門了,可是這長工打下去非得要把命貼進去,還不如拚著老命做票狠的,借著賄賂來的差事劫財,若是搞了票大的,就此洗手不幹,娶老婆生孩子去,若是搞了票小的,也可以應付常例錢,沒想到財沒劫到卻碰上了大俠你,真是晦氣啊。”說到這裏不停的抹淚。那送常例錢其實就是行賄的一種說法,錢文義倒也懂得,把劍撤了三分,有心打探他內部之事,便溫言道:“男兒漢落什麽淚,既然不想呆在魔教那也是有心從善,為人一生行差踏錯也是難免。你且說說,為什麽在礪丹堂打長工會把命貼進去,非要逼得你們出此下策。”二人見錢文義轉顏,頓覺活命有望,忙道:“我們礪丹堂弟子除了雜毛有本事,其餘都是些花拳繡腿,看上去好看卻不中用,隻因為那些雜毛根本就不教你本事,呼來喝去,這邊高山上圍獵,那邊大海裏摸魚,越是窮山惡水,毒蛇猛獸出沒,這般臭雜毛越是喜歡。唉,也不知有多少人喪生在毒蟲猛獸之下,埋骨於荒山野嶺之中,這許多性命換來的,不過區區一枚蟲膽獸丹,卻還沒有生者的份,都被雜毛收了去,你說可憐不可憐?這上去拚命的事我幹,好處你得,我啥都沒有,這種事誰願意繼續幹下去。礙著雜毛的**威我等不得不從,卻都從心裏後悔怎麽投到這一堂來。”

“哦!?”錢文義這才明白二人為何心生去意了,礪丹堂之事一直一知半解,雖近道門卻更像方士,煉丹養獸,走得是旁門。錢文義道:“我暫信你們所言,問最後一個問題,隻要回的清楚便放你們離去。”二人忙不迭的答應。“二位既然是礪丹堂派出來的巡視之人,那礪丹堂自然是在左近了,不知究竟在哪裏?”一人麵露駭色的道:“你莫非想去那裏?千萬別去,那裏龍潭虎穴不知多少個強人,任你身手高強也是有去無回,不隻是我礪丹堂,還有其餘數堂都在該處,人多眼雜,沒來由自投死路。”錢文義喜道:“人多眼雜才好辦事,快告訴我,究竟在哪裏?”二人相對看了一眼,狠了狠心道:“綿竹山向北,過縣城數十裏有一處村落,乃是我教一個小小分壇,現已改造的鐵桶一般,除是本教弟子不得入內。大俠爺爺,求你放過我兩個,以後再不敢為非作歹了。”二人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錢文義雖然無心殺他,卻也不能就這樣放了,沉思片刻,喝道:“起來吧,到竹林裏去。”二人隻道要擇個僻靜之地殺之,驚得眼淚鼻涕俱下,一人哭道:“爺爺饒命,委實都說的清楚了,還要怎樣……對了對了,還有一事忘了說,這事告訴了你,求爺爺真個放過了我倆,千萬不要食言。”錢文義想不到還有事情瞞著自己,問道:“說罷,隻要有用,便不為難你們,在下說到做到,說不殺就是不殺。”那人有些為難的道:“有用無用還不是你說了算,明著有用你也說無用,還不是照樣殺了。”錢文義輕蔑一笑,道:“不管有用無用,隻要毫無隱瞞,就不殺。”二人大喜,連忙說道:“我等出來巡視,還得了另一個消息,說是飛虎衛跑了兩個小廝,著我等若有發現就趕快回報,要捉回去處罰。”錢文義聽了此言,心道這算什麽有用的消息,簡直一文不名,飛虎衛跑兩個人關我屁事,便是跑了一百個一千個也不稀奇。

二人見錢文義無動於衷,也知這一消息實在沒啥價值,隻是惜命之下揪住一根稻草也是好的。“爺爺……你可說過,不管有用無用都不殺的,你……”錢文義沉著臉道:“在下一言九鼎,絕不殺你,可是也不能輕易放了你倆,到竹林裏去!”見二人不肯挪步,寶劍一揮,在二人臉皮上劃了劃,二人被逼不過,隻得極不情願的挪到竹林邊緣。

錢文義挑了個毛竹遮擋又不易被人發現的場所,喝道:“把衣服脫了。”二人奇道:“還要脫衣服?”心想殺人還要脫光了才殺真是少見,又一看這裏是一個隱蔽所在,腦中靈光一閃:“不好,自己劫財的遇上劫色的了,難道這爺爺好這玩意?”礪丹堂裏都是男子,挨不住寂寞搞些男風也時有所聞,二人不覺稀奇。一人連忙道:“小的就免了吧,爺爺不知,小的屁股上生個好大痔瘡,見不得人。”另一個愁眉苦臉的道:“他瞎說,啥時聽他說有痔瘡,爺爺可別惦記我一個,要脫了驗看才作數。”錢文義一陣惡寒,心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勾當,想一想都覺惡心,抬腳蹬翻二人,喝道:“我借你們衣服一用,好混進魔教內查看,哪來這麽多玩意,快脫了。另一人的衣裳撕成布條,好把你們倆個綁在這竹竿之上,要想活命,就快快聽我吩咐。”二人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羞愧之餘倒也手腳利索,這一個脫了衣裳,那一個把衣裳撕成布條,一個綁一個,錢文義又綁另一個,手腳都捆在毛竹之上。錢文義把留下的一套穿戴整齊,說道:“我走之後,你們就慢慢磨那竹竿上綁著布條,一日兩日總是可以磨斷的,磨不斷就用嘴啃那竹竿,反正可以脫身,到時就好自為之去吧,若再被我遇上為非作歹,說不了對不起,一劍砍了腦袋。”說完,一聲勁裝黑衣掩去原來麵貌,出竹林往北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