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一章 哭 泣

“小兄弟為何獨自站在這裏,不嫌寂寞麽?”背後一個女子聲音悅耳的道。

方仲一聽便知是那個愛開玩笑的羽音,霓裳羽衣,風姿萬千,是個與誰都不陌生的自來熟。方仲回過頭來,溫言道:“莫堂主正在商討禦敵之計,我一個外人不便旁聽,還是站在這裏好些。”羽音道:“小兄弟是友非敵又不是外人,聽聽有何不可,或許還能助上一臂之力哦。你也別閑著,既然無心聽他們嘮叨,就去做一件正事。”方仲奇道:“要做什麽正事?”羽音神秘一笑,低聲道:“莫非小兄弟忘了我曾答應過你的事?”

方仲撓了撓頭道:“是何事?”

羽音露出一個似嗔非怒的樣子道:“小兄弟真是薄幸,似你這般模樣,便是心裏想一萬遍喜歡人家,可又不去做,又有屁用。奴家對女孩兒心思最是精熟,走,我和你一起去見一見那位小姑娘。”拉著方仲的手便走。這羽音那日見離金玉羞憤而出,還以為有人輕薄於她,左盤算右盤算,盤算到方仲頭上來,以為是他少年輕狂,仗著同門情誼輕薄曖昧,惹得離金玉負氣而走。除了方仲,邀月堂裏的人誰敢對一個陌生小姑娘這樣放肆。現如今她是要做件好事,扮一扮紅娘,來撮合二人。方仲不是傻瓜,頓時便明白過來,連忙一番解釋,推說自己毫無此意,純屬一場誤會。

羽音笑嘻嘻的道:“奴家曉得,不會亂說!”到底曉不曉得,隻有她自己曉得。

轉眼便到了莫雩住處。原來離金玉被方仲帶進邀月堂後,一時昏睡不醒,就暫住在了莫雩樓內照顧,同是深閨中人,倒也相處融洽。羽音到了門首也不叩門,大咧咧道:“雩兒,姑姑看你來了。”

莫雩在裏麵聽到呼聲,開了門迎將出來,見到羽音和方仲,喜道:“原來方大哥也來了。”羽音道:“是啊,他嫌一個人寂寞,要來看看一個姑娘,可是臉皮子忒薄,便央求著姑姑一起來,好給他壯壯膽。”羽音說話開門見山,既然小兄弟隻是心裏想那還不夠,當然要說出來,他不說,我來說!這話本意是說給房裏的離金玉聽的。莫雩愕然片刻,臉色騰地一紅,低低的道:“方大哥不過是來看望離姑娘的,姑姑可不要瞎說。”垂了頭再不抬起。

方仲在羽音身後聽她一通胡說,簡直是無地自容,還好莫雩代為澄清了一下,忙道:“在下確實隻是看望一下離姑娘,沒有別的意思。”莫雩垂了頭道:“雩兒知道了,姑姑和方大哥請進來吧。”轉身讓二人入內。

離金玉在裏麵已聽得對話言語,芳心竊喜,心道自己對人確實過於嚴苛,動不動喊打喊殺,難怪旁人膽寒,居然嚇得方仲還要人陪著來看自己,看來這性子真是要改一改。可是看到一起來的,是那個出言取笑過自己的羽音時,又有些生氣,已然綻開的笑臉又變得落落寡歡。莫雩進得屋內,對離金玉微笑道:“方大哥來了。”離金玉輕哼一聲道:“自己不來,還央求著旁人一起來,這裏又沒人吃了他,真是個膽小鬼。”莫雩道:“方大哥可不是膽小鬼,是他把你從兩個惡和尚手裏搶出來,有本事的很呢,當時我都嚇壞了。”取抹布在竹椅子上撣了撣,讓給羽音和方仲二人坐。

方仲既已進了屋,便問道:“離姑娘,你現在覺得怎樣?”離金玉還未回話,莫雩奇怪的道:“方大哥,你門裏真是古怪,雖是同門,卻稱呼之名千差萬別,離姑娘是雩兒才叫的。”方仲這才醒悟在旁人看來,他和離金玉可都是那籍籍無名的小門小派——茅山弟子。羽音不以為奇道:“雖是同門,可為了外出行走時免遭人疑忌,有此稱呼也無不可。”莫雩點頭道:“定是如此了,方大哥這樣稱呼也就不足為怪的,可是離姑娘說自己許多事都記不起來了,方大哥不妨回憶以往之事,說給離姑娘聽聽。”方仲訝然道:“許多事都記不起來了?”莫雩道:“是哦,離姑娘額頭上受了傷,興許是傷到了。”離金玉聽得一本正經,這時又捂住額頭裝起樣來。

莫雩道:“方大哥不妨先說一說門裏之事,也許離姑娘記得。”方仲猶豫道:“這門裏之事稀鬆平常,沒什麽好說的。”心道即便把去了昆侖山之後的事全部說出來,離金玉也不會知道,要是說出臥虎莊的事,這裏可是邀月堂,當年之事若被戳破,自己和離金玉不是自投羅網,雖然這事不能說誰對誰錯,畢竟有些瓜葛。莫雩笑道:“那不妨說一說方大哥和離姑娘的事,這個方大哥一定記得。”這話出口,又覺著心中酸溜溜的,頗不舒服。方仲道:“既然是同門,拜師學藝,自然也就認識了。”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羽音一聽這話十分不樂意,指著方仲道:“小兄弟真有佛緣啊,長著一個木魚腦袋!要是我是離姑娘,隻怕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等你開了竅再說。離姑娘,方小兄弟是個地裏鬼,沒人時他就大膽的很了,有人時,他就裝成了謙謙君子。”站起身來,拉住莫雩道:“我們出去!”莫雩奇道:“為何要出去,方大哥和離姑娘都在這裏。”羽音輕笑道:“雩兒大得幾歲就知道了。”不由分說,拉著她出了房門。

被羽音這樣一通指責,方仲尷尬萬分。

離金玉見二人離去隻有方仲在側,沉悶一會後,低低的道:“旁人怕我恨我,即使麵上不說,我也知道人家不喜歡我。遇著你後我還在奇怪,是誰這般好心能受得了我這性子,原來……”離金玉忽的抬頭,淚眼迷離的訴道:“……你又到哪裏去了,都不來看我……”隨即撲入坐在椅中的方仲膝上不停抽泣,那淚水轉眼就沾濕了方仲衣襟。

方仲眼看著離金玉痛心抽泣,似乎無限的委屈都要借之發泄,安慰之言也就說不出口,任由得她抱膝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