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攻 堂

望月壇

石潭前方的大門已被打破

無數紅紅綠綠之人隔著石潭往邀月堂所布的梅花陣圍攻

人影幢幢,凶器橫飛,刀、斧、劍、戟自不必說,還雜著鐲、環、珠、鏈,花樣繁多,舉不勝舉。

在這些人的身後,妙夫人和媚毒心安然坐在轎中,左右排列著尚未出手的兩堂其餘之人。烈毒堂堂主毒人王卻似孤家寡人一般蒙著臉騎著一匹單峰金眼駱駝,孤獨呆在一邊。

同是本堂之人,那些烈毒堂弟子都有意避開他許多,反與媚毒心靠的頗近。

靈寶換穿了一身幹淨衣衫,大馬金刀站在前側,眼露凶光看著石潭前方的廝殺,他那臉上多了好幾道尚未脫痂的傷疤,正是上次被離金玉打傷的,若無靈智來救,隻怕當時就要被莫名其妙的撕成碎片。靈智無知無覺,閉了眼站在靈寶身後,身上很是難得的遮了件長袍。興許是靈寶不想這個師弟在人前過於難看,連帶的丟了自己臉麵。

上前圍攻的都是烈毒堂和鑒花堂的人,雖然聲勢驚人,卻久攻不下,反倒自己傷損了不少弟子。那邀月堂布下的陣勢十分奇特,凡是持鍾鼓的但有敵人來襲,便震**鍾鼓之聲抵禦,氣浪洶湧,懾人耳鼓;蕭笛吹奏出縷縷聲波,阻隔突破鍾鼓之音靠近的兵刃,隻要緩的一緩,必被隨之而來的鍾鼓之音和箏笙和鳴所傷。莫堂主彈奏之下的琴瑟之音,護持全陣,震懾心神,凡有舍身靠近陣勢的被這最後一道琴瑟之音一震,神昏智喪,無不落地被擒。

邀月堂也不殺人,那在陣中護持的五音把被捉之人一個個又拋回石潭對麵去。不時有人大叫著飛出去,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這些人都是兩堂無關輕重之人,是故意試探邀月堂實力的,死傷幾個也不心疼。

妙夫人看罷搖了搖頭,對媚毒心道:“我說心妹,你不是說毒王已然下了藥嗎,怎麽看起來這些人生龍活虎的,毫無中毒之症啊。”媚毒心笑了笑道:“也許下毒之計不靈,不曾發作。不過夫人無需擔心,定下此計時也不指望它能得全功,隻要是這毒落在了邀月堂便罷,管保不久之後,這一方水土無法住人!”妙夫人眼神一亮,忙問端的,媚毒心道:“且容我賣個關子,到那時候,夫人自己便知道了。”妙夫人急於知道,可是媚毒心不說,也隻能胡亂猜測,估摸著此毒不僅荼害生靈也會荼毒花花草草。可是這裏都是竹林,就算荼毒得了一方,難道還能把所有竹林都連根拔去。

錚錚錚連續幾聲琴音飄**,合著其餘諸樂一起發作,直如驚濤駭浪一般,把圍攻之人震駭的紛紛後撤。莫堂主在陣中朗聲道:“無知小輩,不知天高地厚,隻會前來送死,若再不退,莫怪我邀月堂無情!”這一下聲勢驚人,頓時把周圍氣勢給奪了,一時間再無人敢上前挑鬥。

靈寶早就看不下去,雖說自己也被無名小輩欺負了一回,可再怎樣也要比這些鑒花堂和烈毒堂的普通弟子要強百倍,正是有怨氣沒處發的時候,見莫堂主出言恫嚇,心下不服,跳出來高聲道:“叛教之徒,還敢放言狂勃,你來你來,不要龜縮在人群之中,與本大師單對單較量一番。”莫堂主嗤之以鼻,冷笑道:“邀月堂上下一心,猶如一體,不管是一人前來還是萬人前來,都會同仇敵愾,與奸邪篡教之徒盡力一搏。你這妖僧若是自以為能耐大,不妨過來

一試,管教你有來無回。”靈寶雖然生氣,可真要讓他一人挑戰整個邀月堂,看了方才打鬥,自覺沒這本事,除非再靠著師弟靈智這個厲害傀儡一同上前,那還有的一說。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若讓人人都見到靈寶要依仗著靈智幫忙才敢與人相鬥,不是讓人小覷,失了威風,隻得恨恨作罷了。

妙夫人從轎中漫步而出,衝著莫堂主笑道:“莫堂主好威風好煞氣啊,不知道還記得奴家否?隔著這麽老遠跑來看你,卻這樣對待人家,你又怎麽舍得?”聲音動聽,一雙眸子如黑夜中的星星散發著誘人目光,直射到石潭對麵去。莫堂主微一低頭,也不說話,彈指琴弦,落指由緩而急,忽地扣了琴弦一放,一道弦音飛出,直奔妙夫人所處之地襲來,口中喝道:“無恥女子,眷戀不去,待得玉兔東升,就是爾等死期。”這一下離得雖遠卻來得突然,妙夫人躲閃的快,身後那四個侍婢扶著的花轎乃是死物,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一擊打得骨散架碎,連同站在後麵之人一起滾落塵埃。妙夫人俏臉發白,冷笑道:“莫堂主倒是意絕誌堅的很,隻怕真的到了玉兔東升,你這天籟之音使不出來!”揮手讓手下人且退。靈寶一心要打,怎麽可能弄個虎頭蛇尾,見妙夫人有了退意,忙問道:“夫人這便罷手了麽?”妙夫人淡淡道:“且讓這幫人多活片刻,等得役鬼堂和礪丹堂的人收拾了宵小之輩,再齊聚人手一起來攻,現如今和他耗著算了。”靈寶道:“這要耗到什麽時候,倘若他趁夜逃走了怎麽辦?”妙夫人道:“他如今隻守不攻,就是為了等這玉兔東升,既然有持無恐,又何必逃走。”靈寶這一回腦瓜特靈,聽了妙夫人的話後反問道:“夫人,既然他有持無恐,憑什麽我們也要耗下去,還不如趁他不曾發威,先而滅之!”妙夫人媚笑道:“大師真是聰明,你說我們這些人是不是都是傻子,什麽日子不好挑,偏偏挑個十五之期,特意趕來送死!”她那一言一顰極具魅力,看的靈寶一陣發呆,良久方回過味來,咽了口唾沫,心道:“這狐媚子真是吸引死人,一見了就想入非非,都忘了她說過什麽話了。”

此刻雖然不打,卻隔著個石潭對峙起來。

石潭兩旁尚有大道可行,平時也是邀月堂弟子進進出出的要道,雖然繞了些遠路,卻誰也不會特意飛躍這石潭抄個近路,隻因此地是邀月堂聖地,石潭之水平靜如鏡,潭底漆黑,每當月掛中天,就可欣賞一番二月爭輝的美景,於邀月堂之名是實至名歸。

方仲從裏麵聽到的琴鼓之聲正是莫堂主震懾圍攻之人所發,等得他來到望月壇,已然偃旗息鼓十分寧靜。放眼看去,除了邀月堂眾人擺了個陣勢嚴陣以待外,對麵之敵鬆鬆垮垮,在打破的大門和院牆處坐地歇息,毫無顧忌。方仲信步而入,初時不覺得,後來才發覺實在是有些鶴立雞群,隻因為旁人都是手持樂器席地而坐,隻有他是從後麵冒冒然而來,豈不顯得高人一籌。方仲察覺有異,連忙彎了身軀,這要還是大模大樣的站著,實在是有失禮數,毫無尊卑長幼之序。莫雩已然看見方仲跑了來,低聲招呼道:“方大哥,快坐到這裏來!”方仲正愁無法安身,見狀就要過去。

石潭對麵的靈寶眼尖,一眼瞧出方仲正是紮了自己一竹竿的小子,怒火冒起,拔了戒刀衝到石潭邊上,喝道:“呔!你小子哪裏去,有種不要躲躲藏藏,到前麵來露兩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