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 戰

虯髯大漢道:“不錯!正是在下。不知閣下又是何人,卻到此地撒野。”

持琴者一聲冷哼道:“在下之名不足相告,今日親見雷莊主聲威,真是聞名不如見麵,馭獸堂飛虎衛頭領,名不虛傳!”

臥虎莊莊主雷鵬聽聞此言一驚,不意此人竟把自己身份底細摸了個通透,沉聲道:“你是何人?到此地傷人究竟是何居心?”言罷,把蟒鞭一甩,“啪!”的一聲,鞭劃虛空,留下一道灰色殘影,十分驚人。

持琴者穩穩立於半空,錚錚彈了數下琴弦,淡淡道:“我之居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斷不似一些無恥小人,假意匡扶神教,實裏卻違背教宗教旨盡幹些喪盡天良之舉,也不似一些愚忠迂腐之輩隻知為虎作倀,拱手把大好家業為他人作嫁。我到此地,正是要為神教挽回清譽,清剿冤孽沉淪之輩,還我一個清風明月朗朗乾坤!先祖有知,定庇佑我力挽狂瀾,救萬民於水火。”眼中堅定之色一閃,大聲道:“雷鵬,念你可鑄之才,我不與你為敵,你閃開了,讓我殺了這個冤孽之子!”身形忽動,往下就落!

雷鵬坐在黑虎之上舉鞭就卷那持琴者,口中喝道:“胡言亂語,有我在此,你休想枉殺一人。”蟒鞭如一條烏龍卷地,向下掃來。

持琴者下落之勢未消,眼見鞭到,不得不緩身抵擋,心中焦急,衝下喝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兩手伏於琴上,指尖交錯而下,懾人琴音又起,竟發出兩道琴音來,一道琴音抵擋雷鵬鞭擊,一道琴音轉攻在下喘息的飛虎衛,兩手分控二音,端得是神乎其技。下麵的蒙麵人發聲喊,舉兵刃殺上。那些飛虎衛自身本領要高於這幫蒙麵人,但受空中琴音所擾,反與之打個平手,二者刀來劍去互有傷亡,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持琴者一心二用,固是技藝絕倫,但隻以一半功力與雷鵬對戰,頓時落於下風。雷鵬蟒鞭舞得嘩嘩直響,居高臨下,更是威勢十足,那蟒鞭鞭頭開叉就如蛇芯一般吞吐不定,鞭身說長就長說短就短,旋轉開來似巨蟒盤身,梢點處如蛇頭倏擊,盡情揮灑不見一絲遲滯。

“啪!”蟒鞭打一個脆響,鞭身忽長,結成鞭套,唰的罩來。持琴者身在下方,鞭影所罩蓋及四周,隻有上竄或下落二途可走,他右手一揚,拉出一弦也結成索套,甩手往雷鵬**黑虎套來,自身往下急墜。

雷鵬見索套襲來,另一手揚起,手上戴著明晃晃一副寒鐵虎爪,嗆!五刃疾伸,來劃琴弦。

細索轉瞬與爪刃絞結一起,隻是持琴者這次也想把爪刃絞碎卻是不能。二人索刃相纏,各自較勁,都往懷裏一扯,琴弦嘎嘎直響崩的筆直。雷鵬忽然笑道:“閣下失策了,在下短兵刃專克柔力,你卻拿什麽傷我。”手中使力,五指一用勁,爪刃如剪刀一般左右一合,寒光一閃,哢的一聲剪斷琴弦,隨即蟒鞭兜頭砸下。持琴者斷弦一根,心中一驚,見鞭砸到,舉琴連彈數個單音,道道波紋擋住鞭砸,同時自身為蟒鞭砸力所擊加速墜下地來。

持琴者從空中一落地,冷笑道:“卻不知是誰失策!”逕往飛虎衛守護的人群衝來。

雷鵬大驚,駕虎落地已是不及,急忙喝道:“飛虎衛快快擋住此人,絕不許他靠近小姐!”

下方的飛虎衛明知不是持琴者的對手,依然舍生忘死攔住他的去路。持琴者額上青筋直冒,眼中凶光閃現,厲聲道:“無知小醜,盡會壞我大事,留爾等何用!”腳步不停,按歇琴聲,反一把拽出一根琴弦,衝到近前猛的一放。“嘎嘣!”聲音刺耳,琴弦激**,哪裏是悠揚琴音,倒似用力過猛弓弦絞斷之聲,隨著聲音響起,在前廝殺的幾個飛虎衛及身前身後數十個莊丁刺客同時慘呼翻到,口吐鮮血臥地不起,躺了一地,場麵甚是悲烈。

前方人群一倒,反襯出方仲孤零零一個人來。

持琴者手中琴弦在發出這一聲後也隨之崩斷!原本的七弦古琴止剩了五弦!“哈哈……哈!敢阻我去路,你們阻得住麽……咳!咳!……。”那人咳嗽連聲依舊往裏急衝,奔方仲而來。

方仲已被琴音震得迷迷糊糊,尤其是方才一記難聽斷弦,簡直要把自己胸膛炸開,難受得不停幹嘔卻什麽也吐不出,真想就此暈去便可聽不到任何聲音,偏偏體內像開了鍋的水沸騰無比,鼓**著自己一直清醒下去堅持下去。他慢慢抬頭,朦朦朧朧見到一個人影衝來,似乎正是以琴音殺人的人,不由得大急,急推懷裏那女孩,哪有半分動靜,低了頭一看,那女孩側了臉早已暈去,再抬頭,人已衝至麵前,隻見那蒙麵人目光閃爍,似乎含著殘忍笑意。

持琴者奔至方仲近前,嘿嘿一笑,五指森張就要拍下。

“道爺來助英雄一臂之力,這惡貫滿盈的娃娃讓我來殺!”一個身形微胖道者猛地從地上跳起,拎一把木劍惡恨恨劈向方仲,邊劈邊道:“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搞勞麽子英雄救美。”

持琴者見道者躍起劈人,微一愣神,心道原來不止我一個刺客,既是誌向相同便是自己人,忙道:“謝道長高義援手,請盡快下手便是,我替你擋住這個不分黑白是非的黑虎。”轉身回頭,便要與雷鵬決鬥,好拖些時間讓道者從容劈人。

不遠處雷鵬跨虎揚鞭急急趕來,卻還是慢了半拍。

持琴者機謀得逞森然一笑,正要說幾句話諷刺雷鵬,忽覺眼角火光一閃,那道者似乎燒了什麽東西,急往道者處觀看,道者哪裏劈人了,正臉露奸笑拉著男孩兒的手慢慢消失,那笑容說不出的熟悉,是機謀得逞,然後微微露笑!就如自己方才笑的一樣!

“呼!”道者與男孩連同他懷裏的女孩同時消失!

“啊!——”持琴者心知上當氣得七竅生煙,罵道:“無恥狗道!敢拿小小遁術戲我!”猛一拉弦,“嘎嘣”的一聲,刺耳聲音發出,琴弦再斷一根!數丈外“啊喲!”一聲,普玄帶著方仲一幹人身形顯露滾翻在地。普玄口鼻流血,哼哼道:“早知如此,這耳朵中的符說什麽也不取出來了。”原來普玄見方仲危急,急忙跳出來口稱殺人實則救人,把耳朵內塞的符取將出來用了,不想還沒跑遠就被琴音震**,現出形來。

持琴者見道者顯身,大喜咳嗽道:“咳!咳!原來……並未遠遁,還在我琴音範圍之內。”縱身撲來,身在半途,背後一聲斷喝:“哪裏走!”唰!蟒鞭掃來,雷鵬已駕虎殺到。

持琴者一心要殺那女孩兒,眼見鞭到,二指連挑,飛出兩弦逕迎蟒鞭,意欲阻擋雷鵬前行,己身還是飛投方仲而來。

啪!鞭弦相擊,勁氣四散,雷鵬去勢受阻卻大喝一聲道:“給我回來!”蟒鞭有如靈性一般猛地纏住兩根琴弦,幾個打轉絞得結結實實,順手往懷裏猛拽,人虎前躍,借拉扯之力加速衝來。持琴者為琴弦拉扯,不往前行反往後退,眼看腳下獵物俯首待宰卻要前功盡棄,如何不急!早自急得雙目通紅!恨不得一口氣殺了那女孩兒和護著她的方仲,當然更要殺欺騙於他讓他功敗垂成的臭道士!他紅目回頭對雷鵬喝道:“今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豁了命不要也要取爾等小命。”咬牙切齒一把扣住被雷鵬拉扯的二弦,大叫一聲:“看我催命絕弦音!”指尖揮動就在那二弦上彈起,錚錚錚……!嘎嘣一聲刺響,琴弦斷折,七弦隻剩其二。一股難以名狀的蕭瑟之音比前兩次斷弦之音增強了數倍,爆發開來!雷鵬首當其衝,聽其音有如心弦扯斷一般難受,大叫一聲,伏鞍吐血,差些滾下坐騎,坐下黑虎怒吼一聲跪了下來,也失去了搖頭擺尾之勢。普玄與方仲雖是身後旁聽,也受不了這肝腸寸斷之音侵擾,普玄兩眼一翻暈倒在地,方仲一口鮮血噴出,雖覺胸悶有所通暢,然渾身無力,再也站不起來。

“咳!……咳!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哇!——”持琴者咳嗽連連甚而口噴鮮血,血順著蒙麵的黑布淋漓而下,竟顯得此人十分悲愴淒涼,一副英雄末路之態。他見雷鵬一時無法再攻,霍然轉身,滿布血絲的眼睛直瞪方仲處,舉琴,顫巍巍伸手,憋足了勁從牙縫裏冒出一句:“安心……去吧!”手一撩,一道琴弦飛起,化作弧刃來斬方仲懷裏女孩!

唰!琴弦迎麵而來!方仲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本能的轉身以背相迎,抱著那女孩閉目等死。

砰!弦擊背上,既未透體而過,也未血濺滿地,方仲如騰雲駕霧般與那女孩被雙雙擊飛,撲通!嗆啷!人體落地及金鐵相磕之聲同時響起,方仲落地而他背上那把薑伯伯留下的寶劍卻被這一擊把係帶打散,拋落在遠處,嗆啷之聲正是寶劍落地所發,也正是它替方仲擋了這次弦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