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 雜

錢文義見方仲前來,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二人談話,心中有鬼麵色不太自然,低咳一聲,問道:“有什麽事嗎?”

方仲道:“盧師公催促著要行,讓我來看看師父還有何事沒有辦妥,如果沒有,這便要走了。”

“知道了,也無甚事,隻是金姑娘一人在此,念著一路之上她待我等不薄,臨行之時告之一聲。”錢文義解釋一番,這才同方仲往前麵來。金**跑去找盧公禮,也不知會說出什麽話來,急於去看一看,萬一商談不妙,還可一旁開釋,別把那不清不白的事都扣到自己頭上。

二人到了寺門口,便見金**麵色黯然,一旁的盧公禮則是漠然處之,見錢文義來了,嗬斥道:“劣徒,為師要已有言今日要走,還這般丟三落四,若不是金姑娘幫你收拾,還不知要等多久。”

錢文義看了一眼金**,並未察覺盧公禮有什麽異樣顏色,心下稍平,忙回道:“是,弟子辦事不周,讓師尊久候了。”

盧公禮道:“適才金姑娘向老夫提起,她說想跟著你一起去昆侖……”錢文義大驚失色,差點跪下,卻聽盧公禮接著道:“可被你給拒絕了,雖說你做的對,可是金姑娘在此地無依無靠,她原本出身又不好,萬一又遇上魔教中人難保不會再遭脅迫又入魔窟,故此遠離此地尋一個安全之處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錢文義虛驚一場,聽得盧公禮這樣說,暗擦了一把冷汗,問道:“那師尊的意思?”

盧公禮道:“金姑娘想要安身之處,其實也不難,紅塵本就是非太多,若是入了空門豈不是一身輕鬆,天下間庵堂也不少,隨便尋一處……”

金**臉色發白,插口道:“妾身俗氣重,吃不得清苦。”聽盧公禮說什麽入空門,那是想都不曾想過要去的地方,當然不願意了。

盧公禮不悅道:“那就恕老夫無能為力了,金姑娘自擇高就吧。”

金**好不容易旁敲側擊才引來盧公禮答應給她安排一個地方,沒想到居然是出家,和她本來意願天差地遠,心有不甘道:“小女子隻求在昆侖山下做一農婦,難道這也不行。”

盧公禮皺眉道:“姑娘留戀紅塵不舍,老夫自也不會阻止,隻是我等修道之人向不與凡俗之人接觸,今後各走各路,姑娘自重。”盧公禮大袖一甩,當先往西行去。方仲和普玄定觀也急忙跟上,隻留錢文義落後一步。

錢文義知道自己不能久待,悄聲道:“相識一場,多謝厚愛,後會無期,姑娘珍重。”拱了拱手,也追盧公禮而去。隻聽金**在後嘿嘿冷笑道:“別以為能甩開我,腳在我身上,難道不會自己走!你不肯撥救我就是自己造孽,小女子若遭不幸,全都怪在你的身上。”

錢文義根本不敢回頭看一眼,就怕見到金**哀怨眼神,自己也會禁不住心軟下來。溫柔鄉是英雄塚,金**幾次勾引,雖然未果,錢文義又豈能沒有感覺。

直到去了數十裏地,錢文義回頭一看,身後再無半個人影,這才歎息一聲,收攝心神安心趕路。一行五人曉行露宿,土遁展開,不過數日光景便遠遠的離了天師道,直往昆侖山而去。

上次盧公禮帶著方仲是從麒麟崖下山,這次回山卻是走的正門,人一到棲鳳台,便有昆侖弟子接到消息,迅速報上山去,三清殿執事陸文甫、長平子帶著幾個弟子迎了下來。

方仲離山數月,倒也有些想念山上諸人,那陸文甫與他有隙,自然不大待見,但長平子卻待自己不錯,見麵寒暄幾句,長平子問長問短,倒也頗為關切。

陸文甫當著盧公禮之麵自然客客氣氣,把眾人接上山後,盧公禮指著普玄和定觀道:“這二位道長以後就留在昆侖,究竟安排在何處,老夫還要和掌教真人商量一下才做決定。”

普玄道:“隻要是離著方仲近的,隨便哪一處都無所謂。”

盧公禮道:“方仲是玉虛宮弟子,那裏沒有閑雜人等,依老夫主意,不如就在這三清殿膳堂做事也不錯。”盧公禮本意這是個優待人的肥差,真去了那裏也不錯。陸文甫一聽盧公禮如此照顧二人,心中就有些不悅,這二道他是見過的,當初帶著方仲上昆侖山的就是此二人,雖然不明白盧公禮為什麽要帶二道上山,但想來必是跟方仲有關係,像這種沾親帶故的上山混口飯吃他也見過不少,雖然是打雜,也比在人荒馬亂的世間苟活要好。

陸文甫為難道:“膳堂並不缺人,如要安排,別處各堂或有閑雜人手空缺。不知兩位道長精擅何事,也好按才供職。”

普玄笑嘻嘻道:“貧道閑散慣了,凡是不重不輕不痛不癢不累不苦的事都可將就。”

陸文甫撇了撇嘴,心道這哪裏是來尋事做,分明是跑到山上養老來了,不但不做事,到時候兩腳一瞪,還要附送棺材一付。正要諷刺幾句,一旁的方仲道:“不知醴泉鑄劍堂缺不缺人手,那裏其實還不錯。”

普玄十分精明,一聽方仲說了此處,那必定是有原因的,不是真的十分輕鬆快活,就是與人有舊,可以一旁照顧,連忙接口道:“就是這裏了,貧道也不挑三揀四,那個鑄劍堂若不嫌我兩個力氣不濟,掄錘吹火的事也能做。”

長平子笑道:“那倒不必,其實鑄劍之事都是鑄劍堂弟子所為,二位道長最多看守劍房,打掃庭院,並不是什麽累事。我和那邊的單師兄較熟,說一聲便是了。”

陸文甫見此事不由他做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盧公禮道:“老夫這就去見掌教真人,二位道長既然願意去劍房,那長平子師侄便陪同二位去一下,這是小事,也不必煩勞掌教真人過問了。”長平子答應一聲,普玄和定觀便留下來隨他去醴泉鑄劍堂,而錢文義和方仲則跟著盧公禮,往玉虛宮去見懸天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