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現身

讓方仲和這樣一位隱匿不出的高人動手,勝敗可想而知,能夠少吃一點苦頭都要求神拜佛了。

方仲猶豫之下不敢應聲。遠處那人一聲冷笑,“既然不敢那就算了,你繼續使那老成劍法去吧,也許練個幾百年,那天開竅了也說不定。”

那人連嘲帶諷,把方仲的劍法說的一文不值。方仲的劍法雖然算不得太精妙,可也不是如此不堪,任誰都有三分火氣,被人這般羞辱,難免有些不憤,方仲明知此人用的激將法,依然咬牙道:“打便打,最多被你殺了便是。”心忖即便自己不答應,這人窺視一旁,遲早也會動手,況且此人並不會取自己性命,最多就是讓自己吃些苦頭而且。自己一路上吃的苦頭又何嚐少了,也不在乎又多一個。

“我殺你作甚,難得有人來陪著老夫解悶,豈會讓你去死

。”

“好,你說怎麽個比法?”

方仲抬頭望著遠處,那飄來的話聲忽遠忽近,不知此人在何處。卻聽身後傳來話聲道:“隻要你能逼得我挪動一下身子就算你贏!”

方仲急忙回頭,不知何時在他身後,一個魁梧的白色身影已站在那裏。隻是此人背對著他,看不清相貌,唯見此人披散的頭發已呈灰白之色,看來年紀已經不小。此人即便是隨隨便便一站,都有一股傲然之氣發出,一個簡單背影都蒼勁萬分。一身陳舊的白色長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更添幾分蒼涼氣勢。

這人不轉過頭來,方仲自然不好出手,隻得道:“前輩要打,請轉過身來。”

“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隻要能逼得我動了身子就算你贏,想讓我轉身,你先贏了我這一回再說吧。”那人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

“狂妄之極!”這人如此托大,方仲腦海中直接就冒出來這句話。這樣一個背著身子的人,放任自己去打,不管怎樣都把他逼的挪了窩。

“既然如此,晚輩可要無禮了。”

“小子,盡管放馬過來。”那人寬大袍袖一動,一隻修長右手反背,掐劍指放在身後。看樣子他是想用這劍指應敵了。

方仲手中鬆枝一點,道聲:“得罪!”身形一動,一招長虹經天奔著那身影刺去。反正不是傷人,隻要點到即止就是了,故此方仲並沒有拿出拚命的架勢來,普普通通的劍招隻要運用得當,同樣不比高深的劍法差。

卻聽那人冷笑道:“你是同情老夫不敢用精妙劍法嗎?”手中劍指往下一戳,指尖一縷白色勁氣如同寶劍一般往下麵就掃。這一招同樣是入門劍法中的秋風掃落葉,方仲想當然的縱身而起,可是腳尖才一離地,那人哈哈一笑,劍指變掌往後一拍,一個掌印飛出,啪的一聲,把剛剛離地的方仲橫著拍飛出去。

方仲在雪地上滑出去十來丈,一張麵孔已是變得通紅,丹田之中更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這人出手十分沉重,若不是自己能抗,隻怕都要被當場打得吐血。方仲在地上躺了好一會,等氣息平靜了,這才重新起身,走到那人身後。

“不錯,恢複的挺快,比老夫估摸的要強一些。再來再來,把你拿手的東西盡管使出來。”反背著的手向著方仲招了招。

方仲深吸一口氣,手中鬆枝一抬,那龍遊四海三十六式的起手式便施展了出來,霎那間,方仲手中鬆枝如狂風暴雨一般往前噴勃而出。這一套劍法也算是浸**日久,除此之外,方仲想不出還有什麽拿手的劍法可以入這位前輩的法眼,若還是用那些入門招式,必然又是一招落敗的結局。

“好!這才有些崢嶸氣象,不過隻靠一些花俏功夫可不行,豈不聞拙能破巧麽!”那人輕笑一聲,背後劍指一伸,一縷粗壯勁氣不閃不避,迎著方仲的劍影**,如劈波斬浪一般把方仲的劍式紛紛摧垮,直至方仲麵前。

那根鬆枝啪的一聲,振成粉末。

方仲身形往後一縱,在劍氣臨身之前堪堪避過,人已躍在半空,手中真氣醞釀,喝道:“前輩小心了!”隨即雙掌一伸,兩個雷咒已然在掌心形成。如此距離,斷然不會擔心那人又來破壞施法,況且他若移動,按規矩,就是他輸!

一聲大喝,方仲的兩個雷咒打了出來,化作兩道耀目電弧劈在那人身上,霎那間無數電花閃耀,猶如劈在了銅牆鐵柱一般,那巍巍身影在電弧閃耀之中並不挪動分毫

。數息之間,電弧散去,人影依舊,甚至那白袍之上連一點焦痕都不曾留下。

“哈哈哈,你這小子,膽敢偷學符法,那渡危是你什麽人?”那人大笑聲中忽然問了一句讓方仲大吃一驚的話。

“我……這符法不是偷學的,渡危又是誰?晚輩不認識此人。”方仲之所以吃驚,乃是怕這個高人也如昆侖派的長輩師長一樣,把符法當作十惡不赦之道,自己貿然使出,必然要懲戒自己。

“若不是渡危教你的,這昆侖山上又有誰能使得出來,你不肯承認,我也知道原因。罷了,誰是誰非誰又能分得清清楚楚,你不用害怕,我不會為難你的。那渡危可還好嗎?”這人似乎認定,方仲所學符法,就是出自渡危之手。

“晚輩……真的不知渡危是誰?”方仲有些心虛的道。

“哦!?你不是從崖底學的符法?”那人肩膀一動,似乎就要回過頭來問一問,但最終還是忍住,淡淡道:“莫非,如今的昆侖山上,已經不忌符法了麽?”

方仲道:“晚輩身有符法之事掌教真人也是知道的。”方仲說這話,一半是實情,一半則是怕那人因為自己會符法之事而來遷怒自己,如今掌教真人都不來怪罪,自然輪不到此人來說話。哪知此人聽了後默默無語,好一會才點點頭道:“他有如此胸懷,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看來這倒是昆侖之福了,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麽好遺憾的。”

二人站立良久,那人既然不曾開口說要打下去,方仲自然不會出手。

那人又沉思片刻,問道:“我觀你劍法有限,不知師承何人?”

方仲道:“弟子入門較晚,現如今拜在錢文義師父門下。”

“哦,是他?”那人搖了搖頭,接著道:“此子不以修為見長,想不到教起弟子來倒是很有一套,根基打得不錯。他都教了你些什麽?”

方仲頓時有些尷尬的道:“弟子委實入門太晚,還不曾向師父學得技藝。”

“那你一身修為從何而來?”

方仲本想說是自己跟人切磋學來的,可這樣一來似乎又有些狂妄自大,忙又改口道:“弟子初入門時,經常得到巴文吉巴師叔的指點,受益匪淺。”

“文吉!?他為何要指點你?”

“巴師叔是看在薑伯伯麵上,這才對弟子照顧有加。不過弟子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見到巴師叔了,聽人說,巴師叔已經遠行,短期是不能回來了。”

“薑伯伯!?哪一個薑伯伯?”那人不關心巴文吉的去處,卻迫不及待的打聽起薑文冼來。

方仲吃了一驚,自忖薑伯伯之事在門中實在是一個禁忌,當下垂頭道:“薑伯伯也是昆侖門下,隻是不知何事,被人陷害,堆了許多汙名在身,晚輩和巴師叔卻堅信絕無此事。晚輩之所以上得昆侖來,也是受薑伯伯囑咐……”

方仲的話還沒說完,那魁梧身影霍然轉身,一張滄桑的老臉之上,濃密的白眉飛揚,一對精光灼灼的眼睛橫掃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