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蜀山劍道

此人童顏鶴發,一身白袍隻用一根絲條係在腰間,身上再無長物,看上去樸素之極,與眾門派真人掌門雍容華貴迥然不同。方仲一看來人,自己居然認識,正是那個卜夷散人!

卜夷散人來到八卦台前,向著懸天真人稽首道:“在下卜夷,特來與掌教真人、各位昆侖高賢、還有各位同道,共商除魔義舉。”

在兩旁坐的幾個門派中人頓時發出一陣訕笑。這卜夷散人頂著個蜀山的名頭,卻孤身一人,不問可知,乃是個孤家寡人自創的門派、自封的掌門。一個無權無勢又無來頭無弟子的四無小派,卻還大言不慚說要共商義舉,不嘲笑他嘲笑誰。

懸天真人作為仙道最大門派的掌門,當然不會露出鄙夷之心,即便心中瞧不起,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出來。懸天真人道:“貴派能來與會,求之不得,請入座。”卜夷散人道聲多謝,一邊往這最後一張座位走去,一邊向著兩旁不停的拱手,似乎人人都是他老相識一般。隻有華陽門嶽真人和賈光南二人目光一閃,相互看了一眼。

此刻所有座位都已安排妥當,共有各處門派洞府七十六處,時天下道家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幾乎囊括大半。懸天真人待各處坐定,朗聲道:“諸位同道,本尊不才,號召大家一起參加這誓師除魔大會,便是要除魔衛道,徹底掃清魔道餘孽。”王屋山一位長老附和道:“掌教真人說的不錯,我等早有此心,可惜無人領頭,今日承蒙相召,自然是以昆侖為尊了,但不知如何除魔衛道。”懸天真人笑道:“具體的事,本尊不好獨斷,自然是要聽聽各位的意見。不知王屋山虛月真人有何高見?”王屋山的虛月真人道:“既以昆侖為尊,鄙派所有弟子俱聽掌教真人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人倒是回答的幹幹脆脆,反正同氣連枝,昆侖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王屋山這一表態,餘下幾十個門派洞府權勢尚不如王屋山,當然沒有異議。也有幾個小派擔心自己的弟子衝殺在前,損失過大,有心開口說一兩個條件,當著懸天真人的麵卻又不敢。小派有小派的難處,既要托庇於大派之下,又要擔心一個不好被人賣了,畢竟誰都不想被人當槍使。

懸天真人見華陽門的人尚未表態,衝著華陽門方向微笑道:“嶽真人,前次賈先生前來,已定下兩派攻守同盟之策,如今誓師在即,嶽真人可有什麽要說的。”華陽門上首座位上的嶽真人朗聲道:“當初便是鄙人托賈師弟來向昆侖示好,豈有違約之禮,雖說上次正道同盟與魔教大戰時,鄙派沒有出什麽力,但這次,說什麽也不會讓同道失望。”懸天真人喜道:“如此甚好,有貴派鼎力相助,破魔教易如反掌。”那嶽光祖嶽真人笑道:“鄙派

參與不過是順勢而為,不過,上次尚有佛道參加,為何這一次,不見有釋門弟子。”懸天真人淡然笑道:“此次誓師乃是我道家與魔教的事,故此不曾邀請佛門的諸位高僧。不過事關重大,在這之前,還是知會了一聲的,慈雲寺的通悔大師已然答應,若有什麽困難盡管向他去提,亦會鼎力相助的,故此來與不來,沒什麽兩樣。”嶽真人點頭道:“原來如此。”

趁著懸天真人又問別處門派時,那華陽門嶽真人對著身後的賈光南悄聲道:“此懸天真人野心頗大?”賈光南奇道:“何以見得?”嶽真人冷笑道:“他不邀集釋門中人你道是為何?”賈光南想了一想道:“莫非,他是怕釋門太大,不能服眾。或者,他已經在考慮,若是滅了魔教,日後還要與釋門一爭高下,故此這次他隻邀集道統中門派,好先行把道家整合,唯他是尊。”嶽真人笑道:“師弟果然聰明。”二人相視一笑,都搖了搖頭。

排在後麵幾張位置的門派因為實力不濟,懸天真人也不指望他們能派上什麽用處,旁人也不來和他們打招呼。麻姑山的那位麻婆仙姑何曾見多這許多人,隻是垂著頭不說話,馬有德也知此事有些尷尬,一張馬臉都憋的紅了。旁人坐在最後,感覺臉麵無光,可是那卜夷散人毫不介意,自己一個人獨斟獨飲,不時讚歎兩聲。一些門派看著他這個樣子,哪裏像來商談大事,似乎他就是來吃個酒的,頓時就有點生氣。

忽聽有人道:“不知蜀山派坐落哪座洞府,哪座仙山,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

卜夷散人一愣,笑道:“是哪位道友相詢?”在卜夷散人上首一張桌椅後麵,一個老道站起來大聲道:“貧道白石山洞主,因為孤陋寡聞,這才好奇相詢。”那白石山是七十二福地之一,算不得什麽大派,但是比起這卜夷散人突然冒出的蜀山來,還是要知名許多。

卜夷散人笑道:“久仰久仰,我這蜀山不拘泥於一洞一府,不受製於一山一水,哪邊靈來哪邊去,逍遙自在,全憑心意,入我門者是我人,坐我山者是我山,這便是蜀山。”

那白石山洞主一聲冷笑:“這麽說,你是居無定所了。”

卜夷散人笑道:“非也非也,我就住在蜀山之中,何謂居無定所。敢問道友你如今身在何處?豈不比我更無跟腳。”

白石山洞主道:“強詞奪理!我自有洞府門派,難道出來也把洞府帶上不成。你既然是蜀山掌門,不知貴派主修何術?”

卜夷散人道:“修道之人自然以求道為主,鄙人不才,好修劍道。”

這話一說,頓時有無數人笑了起來,隻因為如今的昆侖就是以劍道為尊,卜夷散人此言,有如班門弄斧,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