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來的和尚

方仲讓三人聯手所做的正是一套用來布置藏陰聚氣的大陰陽術法陣,郭瑞當初在無量山督造高樓時便曾用過,隻是隨著高樓一起損毀了。方仲雖然得了他的十二方略,一直未曾使用,如今呆在洛水城中便想布置這個陣法。此法原本是固定不動的,但方仲經常居無定所,葫蘆雖然帶在身邊,總不能每到一地便大張旗鼓的布下這八方定位五宅分鏡之術,不但沒這功夫去做,還耽擱時間,故此便想了一個法子,學張道陵的符印一般,把符陣煉化在法器之上,要用時便祭出來。隻是這樣一套東西方仲自己做不出來,便隻能拜托這三個掌門人。

祭煉這八麵陣旗和五麵法鏡看似繁複,但這東西並未包含其他法陣,不是用來對敵傷人的,相對來說容易煉製,若是方仲想在這上麵再疊加個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弄個五行八卦大陣,那侯鑫和江誠子就隻有對天翻眼的份了,以他們的修為,一年半載都別想鼓搗出來。這陣旗和法鏡上的符陣都是方仲自己用朱筆仔仔細細的描畫,侯鑫和江誠子尚不知方仲對符法的造詣頗高,看他畫完之後汗流浹背的樣子,隻道他傷重未愈,渾不知此符所含的法力要比旁人高出許多。江城子特意挑了個黃道吉日,與侯鑫二人開煉旗鏡。十日之後,侯鑫首先從煉寶室出來,他祭煉的五麵法鏡原本有磨盤般大,是以紫銅打造,磨得鋥亮,背麵書符,正麵寫龍、砂、穴、水、風五字,不過煉化之後已縮至茶碗大小,五麵法鏡各有一個小環,栓在一起成梅花排列,精光耀眼,一看便不是凡品。江誠子卻足足待滿了二十一日,這才麵容憔悴的帶著八麵紫金小旗出來。這小旗分用數種材料所鑄,以對應五行屬性,最後才用紫金鑲的邊,分別畫著乾、坤、艮、兌、坎、離、震、巽八卦。原來他本以為這八麵陣旗廢不了多少功夫,誰曾想那旗上的符陣是方仲所書,當時灌注的法力已十分了得,真火煉化時便艱難無比,江誠子苦心瀝血才總算把這八麵旗子煉成收放自如,但心下已是懊悔不已,覺得方仲的主意實在太臭,費了如許功夫,煉了幾個沒用的廢物出來。

江誠子把小旗祭煉完後便去交給方仲,方仲拿到之後見江誠子一臉憔悴,知道他煉此物也頗費功夫,連說抱歉,把卜夷所贈的大回元丹拿出來十顆,分贈江誠子與侯鑫二人。卜夷散人是煉丹的大行家,這些丹藥落在別人手中不識貨,但侯鑫與江誠子都是一門之主,見之大喜,忙忙的收了,反把鄭元洪眼饞的緊。旗鏡合在一起,紫光閃爍,鄭元洪道:“雖然這東西煉成了,也不知有多大用處,何不現在就使出來看看。”方仲並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祭煉此陣的真實用意,畢竟這鬼道之事在他們眼中還是近於邪法,隻是道:“江觀主如此操勞,還是早一點回去恢複元氣的好。”江誠子點首道:“這東西確實不好煉,貧道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煉成如此模樣,我估計這東西要比在無量山所布的法陣厲害的多,若是擺放起來,貧道在其中打坐練氣,或許不比在玉笥觀裏差。”鄭元洪大感興趣的道:“這小小一套東西就能把凡地變成洞天福地般存在,若是修行之士人手一件,我等還貪戀山門洞府作甚,大可移到鬧市之中去。有句話不是說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麽,我也去做一回隱士高人。”侯鑫笑道:“鄭門主若是不想要白石山,便讓了給我,反正總在海外待著也甚是無趣,多一個落腳地也不錯。”江誠子搖頭道:“天地靈氣那也是時有窮盡的,這套鏡旗也不過攝取一地之氣,若是一直使用,其地靈氣枯竭,便不好使了,需另尋一地換過,你當是永無止盡的麽。我等能有洞天福地坐鎮,那是天地造化,靈氣自生,全天下也不過數百處,豈是這陰陽術攝來的可比。”方仲點頭道:“江觀主所言不錯,就算是靈池靈泉,汲取的靈氣過大,也會入不敷出變得不那麽靈了。”方仲想起臥虎莊那處的靈泉,別看當時靈氣充盈,被他一通澡洗完,也就去了七七八八,可見並不是可以肆意索取的。不過方仲其意不是為此,而是此陣法所說的點陰穴、這個藏陰聚氣之地。

到了晚間無人時候,方仲重回那間祖宅,此宅在侯鑫與江誠子煉寶的時候已經被方仲重新打掃過了,而方仲所選的點陰穴就是此處。方仲站在高處仔細打量之後,取出這八麵小旗,法力一催,小旗迎風便長,足有一人來高,隨即往空一拋,化做八道紫光分落城中各處。又取出五麵銅鏡,按剛才所布的小旗方位,穴字位選在腳下,其餘四鏡布置四方,轉眼五麵銅鏡也化作五道金光消失於前後左右。方仲剛下了屋頂,就覺得腳下隱隱一震,一股陰寒之氣已從地上蔓延開來。方仲心下大喜,忙返回屋內,取出羊脂葫蘆,揭開槐木塞子,但見滾滾陰風之中,兩道身影漂泊而出……

第二日一早,方仲收了鏡旗,其地陰氣自消,這才出門去和馬友德等人相會。自方仲和三門之人來此已有二十多日,一直關心外麵之事,可惜並無什麽消息傳來,就連無量山失利如此重大的事也並未傳遞過來,若不是消息蔽塞便是有人故意隱瞞消息。到了麻姑山所駐之地,方仲進門一看,三位掌門和那少女麻姑已經在了,就連小蘭也坐在那少女身側。方仲道:“江觀主無事了麽?”江誠子微笑道:“服了你的丹藥之後果然恢複的極快,如今神清氣爽,吹口氣便把鄭門主的犀牛給刮跑了。”鄭元洪笑罵:“你這老家夥旁的本事沒有,臉皮跟我的犀牛有得一比。”方仲笑道:“江觀主無事便好,否則倒讓晚輩良心難安。”江誠子連忙擺手道:“無妨無妨,方道友快別以晚輩自居,我等平輩論交而已,同道之間一點小忙又算得什麽。”客氣一番後,江誠子道:“原本貧道是不想這麽早來的,不過麻姑派人來請,說是洛水城來了幾個和尚,甚是奇特,也不知是什麽來路,這才把我們叫來,商議一下是否去看一看。”

方仲奇道:“和尚路經此地也是十分平常之事,有什麽好奇怪的?”

那少女麻姑輕聲道:“這些和尚與人不同,不戒葷腥。”鄭元洪笑道:“那便是幾個不守佛門戒律的酒肉和尚了,若知道是哪座廟裏的僧人,恐嚇他一番,還不乖乖的賠禮道歉,說不定害怕我等說出去,還要給些好處堵嘴。”方仲道:“離這洛水城不遠有許多寺廟麽?”那少女麻姑道:“那倒沒有,要說河洛之地最有名的便是兩處,其餘小廟都受其管轄。”鄭元洪搶著道:“這個我知道,這兩處一處是慈雲寺,一處便是那慈航靜齋。那慈雲寺天下知聞,所處又是中原腹地,極易尋得,偏偏是那慈航靜齋有些神秘,若非他門下女弟子領你進去,旁人連那山門也休想摸到。”

方仲心下一動,低聲道:“慈雲寺與慈航靜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