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暗通款曲

方仲見他問起，隻得引見道：“這是小蘭姑娘，與我是總角之交，權且跟在我身邊，日後還要另作安排。”賈連誠道：“原來是小蘭姑娘，在下賈連誠，見過小蘭姑娘。”小蘭隻是微笑點首並未多發一言。賈連誠道：“方兄弟若覺無處安排，此事盡可包在為兄的身上，我替小蘭姑娘尋一個好去處，絕不讓她去做為奴為婢的卑賤之事。”方仲心道自己與他不過數麵之緣，這賈連誠如此殷勤，實在讓自己有些受寵若驚，搖頭道：“這事我也做不得主，還要看她本人的意思。”賈連誠道：“那是自然。”

方仲又道：“賈兄，在下記得華陽門與我周師叔祖一行人在一起，不知現在如何了？”賈連誠收回望向小蘭的目光，說道：“你是說周前輩和一班昆侖同道麽，方兄放心，你我兩派聯手，滅那區區魔教還不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方仲道：“隻怕沒有那麽簡單，我等初時在無量山時也看似大占上風，但是一個不甚，卻前功盡棄，一敗塗地。”賈連誠道：“那是旁人無能，我華陽門絕不會如此。征戰之道首要在於知己知彼，對敵情了如指掌，才能百戰不殆。故此上我等此來，一是為了鎮守此處，二來便是連絡各處同道，互通消息。這上麵還要方兄與那三個老家夥說一說，把一應來往之事交由你我處置。方兄是昆侖弟子，一言九鼎，總不至於看他幾個人的臉色罷。”方仲搖頭笑道：“此事我幫不得你，不過我來此地已有數月，一直沒什麽消息來往，為何賈兄卻說要在此地連絡各處同道？”賈連誠一愣，隨即堆笑道：“我不過是預作準備罷了，萬一有事，也不至於手忙腳亂。”方仲道：“賈兄果然思慮周詳。此城破落已久，我等上次擒拿了一百多個役鬼堂的徒眾，不曾取他們性命，隻是讓他們修葺房屋，各位華陽門的道兄若不嫌棄屋舍簡陋，便將就住下，那些個役鬼堂徒眾還望不要為難他們。”賈連誠道：“我等曉得，”方仲隨手點指了一二處修葺過的房屋，華陽門才二十多人，足夠其居住。

方仲安排妥了之後便即告辭，賈連誠道：“不知小蘭姑娘香閨何處，若是有暇，在下還想登門求教一二。”小蘭淡淡一笑道：“我又有什麽事值得閣下求教了。”賈連誠麵露失望之色，小蘭又道：“我隻是跟著仲哥哥，他到哪裏我便到哪裏。”賈連誠一聽便知隻要尋著方仲住處，自然就可以見到她，滿臉堆歡道：“受教了。”

眼見著方仲與小蘭離去，賈連誠轉瞬便收了笑容，身後一個弟子悄聲道：“賈師兄看上了那個姑娘麽？”賈連誠冷笑道：“玩玩而已，難道還當真了，再說人家昆侖高第的婢女，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那人笑道：“師兄說的是，那姑娘定是看中這小子是昆侖派弟子，這才死心塌地的跟著。若我華陽門是道家之首，便巴巴的轉投到師兄的懷裏來了。”賈連誠道：“要想搬下昆侖這尊大神來可不容易，俗話說的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要取而代之，不花費一番功夫又怎麽能夠。”隨在賈連誠身後的華陽門弟子都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

方仲徑直到麻姑山所在的議事之所，才一進門便聽得馬友德咒罵不絕。馬友德道：“我自問不曾有任何虧待之處，可是這幫人居然就拿劍要殺我，若不是鄭門主一行人來得快，我確信，這幫畜生真個下得起手。”鄭元洪也道：“這些龜孫子看著就不像好人，依我說就該趕走了事。”侯鑫道：“人家好歹也是名門子弟，口氣狂傲些也是有的。”鄭元洪道：“屁話，方老弟還是玉虛宮弟子呢，有他們這樣狂妄的嗎。”侯鑫笑道：“那是方老弟過於謙遜了，如你鄭門主是玉虛宮高第，隻怕就與那些人一般無二。”方仲笑道：“怎麽又說起我來。”馬友德又把剛才的牢騷說了一遍。幾個人中隻有江誠子坐在一旁沉吟不語。方仲道：“江觀主有什麽話要說麽？”江誠子搖搖頭道：“或許是貧道多慮，總覺得事情來得蹊蹺。你們想，那彰仙觀、抱福山的弟子是逃到這裏來的，若是沒有我等相救，你說會是個什麽結果。”鄭元洪道：“當然是被人一網打盡，沒一個能逃的回來。”江城子道：“中啊，你說他們為什麽被人阻截？我們一救了那些弟子，這崤山四鬼為什麽就來打咱們？我們一滅了這些妖人，華陽門的人就來了，都未免太巧了些。”侯鑫道：“你就別賣關子了，把要緊處跟我們說了便是。”江城子道：“我們來了這裏數月之久，卻無任何音訊傳來，依貧道看，隻怕不是沒有人來通報消息，而是來的人與那彰仙觀、抱福山的弟子一般，都被人阻截了去。”

方仲皺眉道：“依著道長之言，這洛水城早就被人圍困，隔絕了音訊，何以我與鄭門主進出卻又安然無事？”江城子道：“圍城之事是崤山四鬼來了才有，卻被我們破了。可在這之前，別人想到這裏來，不一定非要把洛水城圍個水泄不通才能截住。若是有人暗中通風報訊，探明了道路，讓人預先在路上埋伏，又何須圍城呢。”方仲點頭道：“江觀主一點推斷也有道理，說不定受命截殺的就是那崤山四鬼，被破之後，道路又複暢通，華陽門的人才能安然到此。”鄭元洪道：“這樣說來，那些個龜孫子該當感謝我們才對，要不然憑著他們那二十來個人，還不是被人殺個精光。”

江城子冷笑一聲道：“鄭門主以為他們是僥幸到此麽？貧道或許是多疑了些，為何這些人就不能是故意而來？若是故意而來，卻選在那崤山四鬼被殺之後才到，這當中有些關鍵處實在讓人生疑。各位莫怪貧道多心，我大膽揣測，若是通風報信之人就是華陽門的弟子，你們說這一切是不是就不奇怪了呢？”

那馬友德最先讚同道：“江觀主果然是年老人精，晚輩就覺得此事古怪，聽你這麽一解釋便合理許多。”鄭元洪與侯鑫卻半信半疑道：“華陽門是我同道中人，該不會如此吧？”方仲對華陽門並無好感，再說那同道中人又絕非個個都是好人，而魔教中人也非個個十惡不赦，便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善惡之間本就難分的很。”

眾人既然對華陽門的人有些顧忌，便在人手安排上留了意，一應巡城放哨之事都由三門和彰仙觀、抱福山的弟子負責，華陽門那二十來個人卻都派了去督促役鬼堂降眾幹活，這樣一來，等於把那華陽門的人圍在當中，就算想與外麵的人通消息也不能輕易做到了。

那賈連誠一接到此令便氣不打一處來，隻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得吩咐隨來的同門暫且忍耐一時，等待著此地不久後的一場大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