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虹來曆

懸天真人柔聲道:“這位小童因何得到驚虹神劍,又與昆侖逆徒薑文冼是何關係,請詳細訴說一遍。”

方仲見兩旁都是些仙風道骨之士,十分敬畏,聽座上之人問話,鼓起勇氣回道:“此劍是我薑伯伯留下,他不是叛徒!”

玉機子等人與懸天真人相互一個訝色。懸天真人道:“薑文冼是你同堂長輩麽?他為何留劍給你,自己卻在何處?”方仲道:“薑伯伯本來要帶孩兒上昆侖山,臨走之時事出有變,薑伯伯他……,他在懲處惡徒之後,便棄劍不知所蹤了。”把薑文冼在山上殺敵之事說了一遍,卻隱去變獸一節。懸天真人沉吟片刻,又道:“這麽說,是你撿了驚虹帶在身邊,而薑文冼卻不知去了哪裏。”方仲道:“是,一路上幸虧有二位道長照料,我才跋山涉水到了昆侖。”懸天真人點首道:“你千辛萬苦到昆侖來也不容易,起來吧,二位道者也起來說話。”普玄等人方才站起身來。

懸天真人向玉機子道:“此子也不知薑文冼下落,空帶一把寶劍上山,依你們看,該當何說?”玉機子道:“薑文冼棄劍他走,說不定是想與昆侖一刀兩斷,再不想有任何瓜葛,故此讓此子帶劍上山,交還昆侖。”盧公禮搖頭道:“不大可能,薑師侄尊師重教,雖然行為不檢,還不至於欺師滅祖,斷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也許真是事出有因,不得已,而無法返回昆侖。”玉機子道:“這逆徒又哪裏尊師重教了?十餘年不回便是明證!”周公望附和玉機子之言,也道:“他若心裏還有昆侖,如何會棄劍而走!”浮塵子、玄春子也紛紛發話,有為薑文冼說話的,更多的則是批駁之言。

盧公禮大聲道:“各位言語紛爭,不如問個詳細,待我來問那孩童。”跨班列,向前數步,對著方仲道:“娃娃,我薑師侄是何時到的你處?平時與何人來往?又為何要帶你上昆侖?你說一說。”

方仲聽這些人言語,似乎自己一向尊敬的薑伯伯不是好人,再者這些人居高臨下,以審問的態度問話,心中有氣,憤憤道:“薑伯伯身體不好,一直都住在山上小屋,從不遠走,年年如此,隻與村裏人偶有來往。近來身體有些好轉,便和我爹娘說了,要帶我上昆侖,還說讓我拜師學藝,日後也能濟世救民懲惡除奸,爹娘便讓我跟著薑伯伯來了。”

盧公禮點了點頭,又道:“你認識你薑伯伯有多久了,三年還是五年?”

方仲回憶道:“自我記事起,便有薑伯伯了,該是……該是七八年了吧。聽父母說起,好像爹娘成親那會,薑伯伯便臥病在床住在小屋了。”

此話一說,殿堂之內鴉雀無聲。

“如此說來,薑師侄十年前便在你處了。”盧公禮轉身對懸天真人道:“掌教真人,可見天下傳聞與事實不符。旁人都說他與妖女鬼混僻地享福,如今才知,他竟然於一山村小屋困頓了數十年,直到近日身體康複才想返回昆侖。前後相差何其之大,望掌教真人詳查。”

懸天真人沉默不語。

周公望修行多年,卻依然生性暴躁,反駁道:“盧師兄聽一稚子之言,如何可信,也許這孩童受逆徒指使,前來說謊呢。”這話說得極重,連盧公禮與懸天真人都麵露不悅之色,隻是顧忌同門臉麵不好斥責。方仲在一旁聽這老頭說

自己撒謊,又口口聲聲的罵薑文冼是逆徒,本就有氣,更添不忿,心性一橫,罵道:“我沒說謊,你這老頭才說謊呢!”

大殿之上,低一輩如陸文甫與長平子在自己麵前都恭恭敬敬緘口不言,居然讓一個孩童罵了一句,周公望的老臉哪裏放得下來。他把胡須一揚,睜眼喝道:“你這娃娃毫無教養,敢在玉虛殿內撒野,真是與逆徒一路貨色。”幾個文字輩的弟子也跟著嗬斥方仲的莽撞無禮來,什麽“山野村童,不識大體。孤僻小兒,不明禮儀。不讀聖賢之書不知聖賢之事……。”

方仲大怒,對在場的昆侖高宿一點好感也無,大聲道:“隻道昆侖派是薑伯伯的出身之地,光明正大,人所敬仰,是我一心要來,原來也是蠻橫不講理的地方。”想自己千辛萬苦,懷著滿腔希望和寄托,好不容易到了昆侖,一路遭遇卻如冷水澆頭,從頭寒到腳,怎不讓人傷心失望。初時的一點依戀失去之後,隻覺內心都是空****的。方仲既委屈又失望,忍不住眼淚落下,啜泣道:“薑伯伯既然沒回昆侖,你把劍還我,不到你昆侖學藝了,我走便是。”欲向懸天真人討要鐵劍。普玄急忙拽住,低聲道:“聖賢麵前,慎言便是。”仙兒見方仲落淚,舉小手一拂他的麵頰,癡癡的道:“你哭了麽?婆婆說,難過了才會有眼淚,夫婿難過麽?”方仲落淚道:“我不難過,出去以後和仙兒一起看月亮,什麽事都不想,什麽事也不做,我就開心的很了。”仙兒巴不得馬上離開此地,笑道:“好啊,好啊,仙兒便是這樣想的。”

懸天真人對周公望瞟了一眼,所謂聖人怒發不上臉,懸天真人依舊溫言道:“這位小童不必如此,既是薑師侄曾經薦你來此,更把驚虹劍帶來,也算對昆侖有恩。嗯……,這驚虹劍是昆侖寶刃,非個人所有,是不能給你的。這樣吧,你等遠途來此,先在偏殿歇息,若有結果,再通知你等,到時是留是走,悉聽尊便。”

普玄與定觀再三叩首,帶著方仲和仙兒暫時出了宮門。

等幾人一走,懸天真人對周公望道:“周師弟,紫陽師兄麵壁思過,雖然是徒弟所累,卻不關這孩子的事,你言辭之間太苛刻了。”周公望見掌教師兄埋怨,低頭不語。盧公禮道:“那孩子所言,雖然未必盡實,卻也大致不差,我看還需派遣弟子細細查訪薑文冼下落才是。”懸天真人點頭稱是,一時無話,把袍袖一擺,站起身道:“茅山一脈,雖是昆侖棄徒所創,卻也不可忽視,當此天下紛爭風雲湧動之時,多一份力量也還是好的。隻不過明收有違先規祖律,不如暗中妥協,許諾條件,待其建立功勞,則可名正言順歸於我教,若無建樹,則也不用提起。至於那兩個孩子的事,盧師弟,我看此子雖然不是名家子弟,言談卻不像胸無點墨的豎子,你不妨考察一下,若是孺子真的有教,看在其父母雙亡又來昆侖不易的麵上,便留下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掌教真人這樣發話,眾人均無異議,一群人退出玉虛宮。

盧公禮正往前走,身後有人道:“師父哪裏去?”盧公禮回頭,見是小徒錢文義,說道:“去玉仙峰天玄宮,讓她們看那新來的女孩子是否適合修道。”錢文義笑道:“這事何用師父勞心,徒兒替師父走一遭吧。”盧公禮點頭道:“好吧,快去快回。”錢文義大喜,樂滋滋往玉仙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