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

商稚搖搖頭,眉眼重新看向窗外。

來之前,商稚回了趟莊園。

這幾日雖然商稚不在,渺渺卻很乖。

聽家教老師說,渺渺這幾天作業完成情況特別好,每一天都是一百分。

商稚回家的時間很短,但小家夥卻極熱情。

那雙肉乎乎的小手拉著商稚,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

商稚離開家時,也極其不舍。

從前商稚母親很少和商稚說自己的辛苦。

但是在很多個母親也會難過的夜晚,在麵對商稚質問對方為什麽不陪著自己時,母親也會帶著幾分無奈開口。

講自己也想陪陪孩子,講自己也想多在家待一會兒,但是沒有辦法,很多時候成年人就是這麽無奈。

成年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無奈之處。

商稚母親說,如果不是因為工作,誰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

那個時候的商稚很小很小,不明白母親的話。

但是商稚周圍的小朋友,家長也有很多不陪在身邊,於是商稚也沒什麽多說的。

後來商稚長大一點,懂事一點,逐漸明白了母親話語中的無奈。

她懂了,母親很多次的欲言又止。

時至今日,當母親不在,商稚長姐如母。

雖然商稚自己沒有孩子,卻也真切感受到了母親當時的那種心情。

“吧嗒,吧嗒。”

最近冷空氣一來,風雨就爭先恐後重新降臨這座城市。

商稚一雙眼睛靜靜看著窗外,外麵是車水馬龍。

不過因為雨水的緣故,此時已經模糊了。

這雨來得極快。

似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安靜恬靜的世界,此時連風都帶著急躁的意思。

狂風驟雨落下,似乎帶著觸手,將車窗拍得啪啪作響。

商稚目光暗淡了下。

她伸手手指,用指尖餘溫將覆滿白氣的窗戶緩慢畫出一個圓。

在這狹小空間內,她瞧見外麵的大雨磅礴,也看見自己那張憔悴的臉。

那張因為在那個男人家中待了整整一晚,於是此時看上去毫無血色的絕美小臉。

商稚的眼神一點點放空,思緒似乎也跟著空了。

母親,如果你在的話,渺渺的事情你會怎麽處理呢。

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好像怎麽做都是錯的,好像怎麽做都不對。

長呼一口氣,疲憊猶如洪水猛獸,將商稚整個人吞噬。

“姐姐?”

一側,少年帶著試探性的好聽聲音響起。

那音色幹淨清明,似是夏日中在透明玻璃杯裏彼此碰撞的冰塊。

商稚頓了下,在思緒中抽離。

她轉頭望著對方,眉眼間帶著幾分恍惚。

“怎麽了。”

“沒什麽。”

四目相對,單柏棟的關切溢於言表。

“就是想問問,你怎麽了。”

從上車開始,商稚整個人看上去就丟了魂似的。

一個人呆呆的坐著不說,背影看上去也是莫名單薄。

他擔心她。

“這樣。”

低頭間,商稚抬手將額頭前的幾根碎發撩到耳後。

她輕輕一笑,看上去頗有幾分強顏歡笑的意思。

“真的沒什麽,或許是最近太累了,所以上車就容易犯困。”

“是麽。”

兩人相識多年,真話假話自然一聽便知。

既然對方不想說,單柏棟也不必問。

他順著商稚的話,從背後拿了條毯子過來。

“路程不近,你先躺著眯會兒,一會兒到了,我喊你。”

“好。”

柔軟的毛茸茸的東西似乎總是能讓人感到舒適。

在觸碰到那小毯子的一瞬間,商稚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跟著鬆軟下來。

她整個人縮進去,溫暖的小空間輕輕撫平她的情緒。

不知不覺,車廂內有均勻呼吸聲響起。

單柏棟衝著商稚的方向看了眼,人兒已經睡了。

不得不說,商稚真是長得極美得那種。

因為雨天路滑,加上市中心本就在高峰期車流如瀑。

單柏棟不得不靜靜等在路口。

須臾間,他抽出眼神去看商稚。

外麵影影綽綽的路燈燈光灑進來,像是給商稚蓋了一層金色的小被子。

平日裏看上去一向冷漠疏離的人兒,此時在睡夢中卸下防備。

即便光線暗著,也絲毫不影響她身上的半分光華。

甚至讓她看起來,更柔和。

他突然很想吻上去。

但趁人之危,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感覺身上有些熱,單柏棟迫使自己將眼神挪開。

少年開了一絲窗,將臉蹭過去。

有點點雨絲落進來,將他燥熱不安的神經,一根根衝至冰冷。

可不過才冷靜了幾分,那顆心便再次躁動起來。

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情難自控確實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好在後麵的交通指示燈足夠給麵子,單柏棟幾乎一路同行。

……

商稚似乎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中,她無法行走。

整個人似乎被綁在滿是藤蔓的森林。

她一點點看著自己麵前的世界四分五裂,看著麵前的山川隨轟鳴碎裂。

“姐姐,姐姐。”

坍塌間,商稚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不,不要!”

商稚猛地睜開眼睛,因為用力過猛,不小心將額頭磕了下。

瞬間的疼痛像是一盆水,將商稚整個人潑得冷靜。

大汗淋漓間,商稚看向身側。

此時,少年一雙手正輕輕搖晃著她。

瞧見她醒了,聲音瞬間溫柔無比。

“做噩夢了?”

“嗯。”

做噩夢對於商稚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但是即便是如此,每次噩夢結束之後,商稚還是會感覺非常恍惚。

長呼一口氣之後,商稚才感覺好了些。

她看了看車窗外。

因為大雨的緣故,此時窗戶已經大概看不出外麵的光景。

但是根據大概的風景,商稚勉強可以辨認出外麵是拍賣會的場地。

出來之後,商稚懵了。

四麵八方,全部都是山。

商稚眨眨眼,眉頭微擰。

似乎是看出了商稚眉眼間的意思,一側的單柏棟主動開口解釋道。

“是這樣,這次拍賣會就是在這裏進行的,在山洞裏麵。”

隨後,有西裝革履帶著麵具的人走過來,言語間是畢恭畢敬。

“請問是單先生嗎,拍賣會一會兒就開始了,我是您這次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