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霧拾
男人的眼淚,有的時候比女人更讓人心疼。金九齡悄無聲息的哭著,任由眼淚在臉上肆虐。他哭的很複雜,為了蘇媚兒的逝去,為了在死亡麵前的無能為力,也為了自己離開過那個世界所留下的悲傷。沒有人去打擾他,隻是由著這個男人宣泄著自己的痛苦。
金九齡突然感覺到蘇媚兒的袖子在動,原本以為奇跡發生,可定睛一看卻看見是蘇媚兒養的栗子叼著她的袖擺似是想要喚醒自己的主人。金九齡心中又是一慟,伸手摸了摸栗子毛絨絨的腦袋:“栗子乖,你的主人已經睡著了,不要再吵醒她了好嗎?”
栗子雖具靈性可是畢竟還是動物,不能理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咪咪的叫著。金九齡看著這樣的栗子,不知該說些什麽,視線中卻突然出現了一雙穿著繡花鞋的腳:“金爺,可以將小姐扶好嗎?”
金九齡一抬頭卻看到了一臉平靜的霧拾,喉頭一哽,便握著蘇媚兒的肩頭讓她坐好。霧拾走到了蘇媚兒的身後,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把玉梳,將蘇媚兒頭上的玉簪拔下,慢慢的虔誠的給她梳著黑瀑般的長發:“我家小姐,最愛幹淨,走的時候也必定是要幹幹淨淨的。”
一梳,二梳,霧拾像每個清晨一樣給蘇媚兒將一頭黑發梳順滑了:“小姐,你就要回家了,不如給你梳個苗疆的發型吧。我都學了好久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給你梳,如果梳的不好看,你可不要笑話我啊。”
霧拾的手腕靈巧的翻動,很快就梳好了,然後拿出青色的絲帶做固定點綴,最後再將玉簪插上,唇角揚起一抹笑容:“果然小姐是苗疆女子,梳這樣的頭很好看。”忘悠看著蘇媚兒頭上苗疆女子特有的獨角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金爺。”霧拾在梳完頭之後,維持著跪姿,向金九齡叩首。金九齡因為扶著蘇媚兒無法動作,生生的受了她這個大禮。“小姐最親近的,除了我就是栗子了,還請你以後好好的待它。”
金九齡怎麽會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霧拾不可!你家小姐專門將你托付給我,讓我像妹妹一樣待你,我已經答應,你又怎麽可以輕易尋死!”
霧拾的臉色沒變,淡淡的說道:“我是家中的長女,因為家中窮困而被拋棄,是媽媽和小姐救了我。一般的女兒家進了這個地方是什麽命運我是知道的。是小姐讓我免於這個命運,她為了我做了多少我一直記在心中。我的這條命是小姐給的,所以小姐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就算是知道小姐協助你們會丟了性命卻依舊幫她傳信,隻因為這是小姐的選擇。現在小姐已經去了,就允許我任性一回。金爺,讓你違諾,是霧拾欠了你,隻能來生再還。”
“這不是什麽諾言的事情,這是你家小姐的遺願啊!”金九齡想努力的打消她的這個念頭。
“來之前,我已經服了□□。”霧拾此時腹痛如絞,卻依舊麵上不顯,“我知道諸位爺是有大能耐的人,可以救我。可是對一個沒有生欲的人,救得了一次兩次又能救得了一生嗎?還是留著靈藥去就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吧。在我死後,請將我同小姐一樣火化。”
金九齡沉默了,他覺得之前學過的那些談判方法都已經無效,他救不了霧拾。在霧拾的心中,隨蘇媚兒而去,才是她心中唯一向往的。一旁的花滿樓雖然熱愛生命,可是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他看穿了一件事情,霧拾活著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蘇媚兒,現在讓她或者的理由都沒有了,又怎能阻止的了她的死誌?
看到金九齡沒有再阻止,霧拾站起身想眾位一福:“感謝各位爺。”說罷她走到了蘇媚兒身邊跪下,將頭靠在她的腿上,右手抓著蘇媚兒已經冰冷的手,閉上了眼睛:“小姐,你且等我,我馬上就來。”
金九齡扭過頭已經不忍在看著另外一條生命的逝去,此刻他已經是哭不出來了。花滿樓走到他身邊抓著他的肩運功平和著他的內力,他知道這個男人有多痛苦,也擔心他會不會從此有了心魔。
金九齡感覺到了肩上傳入的內力,轉頭看向花滿樓,雖然他的眼睛不能視物,可是那雙眼睛卻讓金九齡心中好受了一些,原本體內亂衝撞的內力也稍稍平穩。剛剛沒有人注意到他已經內力不穩,今天的事情給他衝撞太多,他又原本有傷,當感覺到內力隱隱不受控製的時候也沒有去阻止,而是任由它在體內帶了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權當是對自己的懲罰,畢竟如果自己不追查的話,這兩個女子也不用死。
霧拾的身體逐漸的變涼,花滿樓看著他的內力不再亂竄才開口:“金兄,逝者已矣,想必蘇姑娘她們也不遠看你這樣。”
“好。”半晌之後,金九齡才回答道,聲音無比的幹澀,“忘悠前輩,可否拜托您一件事情,我對於苗疆的路不太熟,還希望你能帶我前去。”
忘悠本就是苗疆出身,對於蘇媚兒和霧拾又十分的欣賞,立刻就答應了。“那麽還請你等我一天,我去講她們的牌位做好,遺體…….火化。”
“好。”
金九齡點了點頭就去雇馬車了,西門吹雪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離開了。接下來金九齡拒絕他人的幫忙,讓謝葭他們幫忙自己暫時代管六扇門的事情後獨自一人完成了火化,擺放供桌靈位的事情,然後捧著兩個白玉骨灰壇隨忘悠一起去了苗疆。
十餘天之後,苗疆。
一襲白衣的男子坐在花海之中,麵前是兩座墓碑,他將手上的酒瓶微微傾斜,透明的酒液灑在地上,淡淡的酒香彌漫在空氣中。“今天是你們的頭七,賠了你們七天,我也該走了。”將最後一口酒引入口中,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轉身離開。一陣風吹過,花海波動,在鮮花的簇擁中,兩個是被靜靜立著,上書,妹蘇媚兒之墓,妹霧拾之墓——兄金九齡立。
用上輕功,路程要短上很多。金九齡回到自己的宅子,發現請來的臨時仆人還是很好用的,起碼打掃的夠幹淨,而靈位前的貢品也十分的新鮮。沒有忙著去述職,他算日子這個案子的後續工作已經做完了,雖然嫣菲公主沒有落網,可是也不會有人因為這個死去,在強權之下,往往有很多的無奈。
金九齡拿起一旁的香點燃,向桌上的靈位拜了拜:“我已經到家了,之前答應陸小鳳的事情也改兌現,而且,還要謝謝花滿樓,畢竟上次他們幫了大忙,晚上我再回來。”
沐浴洗梳之後他先去了六扇門銷假,然後按著上次陸小鳳給他的地址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手上還拿著自己的謝禮。
作者有話要說:霧拾姑娘和蘇媚兒的結局是一開始就想好的,一直都想寫這中姐妹主仆之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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