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方妖孽
“假摔嗎?”肖恩。揚叼著煙鬥站在吧台旁,深深把煙草吸進喉嚨裏,兜了一圈又從嘴裏吐將出來,這個中國人有點意思。
揚。布雷戴爾傻坐了一整場的綠色圍巾們暴喝了起來,因為裁判在蒙斯球員簇擁下真的指向點球點。
電視轉播開始反複播放慢鏡頭,杜昔突破,假動作,拉球,護球,直至被兩人“放倒”,所有動作一氣嗬成,無可挑剔。
點球!一個你隱隱覺得有點啥不對,可什麽都挑不出來的點球!
在被反複重播電視鏡頭掩蓋下的現場,
此時,差點把頭探進球場的綠黑“舵手”加紮在第四官員威脅下往教練席退了兩步,胖教練沒再抱手,而是握緊了拳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場上。
就要死掉的比賽居然活了!
揚。布雷戴爾的風向頓時轉變,比賽就像被丟入一顆深水炸彈,形勢來了個巨大變化。
加紮不遠,希福像發怒獅子一般吼著裁判,蒙斯主帥很委屈,這場球隨時可能變成2比0,但現在,比賽到尾聲了卻是一個點球。
中國人一個莫名的帶球突破,然後被兩名蒙斯球員放倒在大禁區裏一點點,是剛好禁區裏麵一點點。
其實,剛才中國人明明有兩個路線可以分球,換成其他人,一定也一腳就分了。
為什麽他會像先知一樣知道蒙斯的右後衛會犯錯?為什麽這廝會在兩人剛好碰到他的同時,恰巧把球護在自己胸口?
蒙斯門前,
右後衛波爾走了上來,示意由他來主罰這個點球,波爾29歲,是場上年齡最大的球員,也是資格最老的家夥。
杜昔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退出大禁區,嘿嘿,比利時不難混嘛!
空氣在大屏幕的1比0裏有些稀薄。
兩隊球員圍在大禁區外,“綠黑的蛇麻草杯”裏也是安靜得一個屁都很清晰。
裁判謹慎地核查一番後,舉手。
鷹鉤鼻波爾看了看裁判,放好足球,表示自己準備好了,右後衛這場球被蒙斯左邊路突得很慘,早憋了一肚子火。
哨響,波爾助跑。
一腳勁射打向左下角,蒙斯門將一個飛撲,但差了一根手指的距離!
球網飄了起來,看台一片歡騰!
色格拉布魯日最薄弱的右路後衛波爾進球!
1比1!
1比1,色格拉布魯日替補席也跳躍著擁抱成一片。
杜昔看著吐著舌頭狂奔的波爾,拍著手正準備過去湊湊熱鬧,左後衛哈恩尼卻笑著擠了過來,金眉毛一把抱住杜昔肩膀,“下次記得傳我啊,這次就饒了你,算你幹得漂亮。”
然後哈恩尼就看見杜昔一臉迷惘,艸,這廝聽不懂弗拉芒語,哈恩尼有點鬱悶,隻好死著臉跟杜昔說了句:“good。”
杜昔對哈恩尼哈哈一笑:“you,也good。”
場上在狂奔,場下在歡呼,本來“綠黑軍團”眼看就要被噎死在聯賽第一輪,卻莫名其妙被一個中國人從嗓子裏敲出了毒蘋果。
隻是敲的方式有點妖氣。
“哈哈哈哈,”喬伊狂笑著被一夥人從桌子上扶了下來,老頭得意得差點心肌梗塞,喬伊摸摸禿頭,囂張地從肖恩。揚的木箱裏抽出一瓶酒,往木桌邊緣一敲。
“啪”,爽快的開瓶聲響起。
“喂,比賽還沒完。”肖恩。揚在一旁喊道。
喬伊滿是老繭的手有力地對著肖恩。揚一指,“輸了我給你三倍酒錢!”
肖恩。揚點點煙鬥:“殺你!”說罷,老板看了看時間,全場已經88分鍾。
“我愛中國人!”這個喊聲得到了不少回應。
“準備分肖恩的酒!”
“1比1,不錯。”
“1比1真是太棒了!”
“加紮和小夥子們沒輸,謝謝上帝!”
“肖恩,拿杯子來。”
“肖恩,我也愛你。”
“你愛他的老屁股多久了?”
“艸!”
加紮站在場邊,總算鬆了一口氣,中國人麻煩不少,但是沒想到這樣好用。
如果是這樣的話,加紮看了看天空,眼神中充滿了不定的神彩。
世事如此難預料,就在綠黑的人們還沉浸在扳平的喜悅中,希福在場邊發脾氣似的不停怒罵時。
這場比賽似乎不肯就此停息波瀾,
現在換成統治了揚。布雷戴爾整整快90分鍾的蒙斯挨了一記悶棍,紅色球衣們似乎有些懵。
氣勢大振的色格拉布魯日開球後又攻了上來,才罰進點球的波爾打了雞血般瘋狂下底,一記傳中。
色格拉終於打出了訓練時水準。
可也許是波爾太過興奮,這記傳中有點力大,又疾又高,前點沒人能搶到,本特加高高躍起,還是差了兩個頭。
球飛向後點,人群中一個綠色球衣殺出,胸部停球,一卸,漂亮扣球,轉身……
接著,
已經倒過一次大黴蒙斯右後衛連忙去阻止他,誰知突然人家一隻腳在自己腳上一靠。
足球滾跳著蹦出底線,27號杜昔摔在了小禁區裏。
或者說,“又”摔在了禁區裏。
連布魯日的天空都驚呆了。
加紮在場下愣住了,
希福在場邊傻了,
這貨簡直是瘋了!距離上個球還不到2分鍾!難道他不知道主裁認定是假摔要吃牌?甚至直接罰出去?
還是這鳥人在賭博?
“綠黑的蛇麻草杯”裏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寂靜。
主裁判猶豫了一下,鳴哨,然後跑向邊裁問詢。
事實的答案證明,一切猜測都錯了,
蒙斯全隊都懵住,瘋了一樣圍向主裁判。
揚。布雷戴爾靜了一下,馬上就跟滾水澆進沸油裏一樣炸開,看台上風暴一樣亂跳,狂舞,然後一萬多人齊聲喊了起來,
“DU--XI!”
“DU--XI!”
“DU--XI!”
“啪”,“啪”,“啪”,連續的啤酒瓶破碎聲出現在“綠黑的蛇麻草杯”的石頭地板上。
“我的天!”
“我的神啊!”
“耶!”
肖恩。揚吐了個煙圈,有點傻眼,“尼瑪這是假摔啊,比上一個還明顯。”肖恩。揚搖了搖頭,看向裝著自己200歐元,寫好排名16的酒瓶,這中國人是哪方妖孽?
主裁判在和邊裁反複確認了之後,在蒙斯球員麵紅筋漲的抗議、簇擁下,搖著衝進了大禁區,明確地指向點球點。
“耶!”杜昔坐在草皮上吼了起來,妖孽雙手握拳,喊出一句中文:“老子350歐到手!”
右後衛波爾激動地跑了起來,色格拉布魯日全隊紛紛對波爾伸手,波爾拍著一隻隻興奮到犯傻的手衝進禁區。
杜昔彈起身,跟波爾淩空一記重拍。
“啪!”
揚。布雷戴爾響起陣陣歌聲,隨著波爾一記抽射打中右上角,飛起的球網表示主隊在最後時間逆轉。
希福在場邊憤怒地轉過身,把西裝外套砸向地上。
太沒有節操了!
加紮倒是沒有歡呼,主教練臉上有些哭笑不得,不太光彩,但是色格拉布魯日首戰告捷。
居然贏了?
4分鍾後,一頭霧水的蒙斯一腳把球射高。
裁判吹響了終場哨。
2比1。
色格拉布魯日球員紛紛在場上擁抱,神啊!首戰真是驚心動魄。
神一般的杜昔,神一般的揭幕戰。
贏了,揚。布雷戴爾看台上的綠黑粉們跳著,唱著,管他的,看台上大部分人都沒弄懂怎麽回事,色格拉布魯日就從1比0的必死敗局中翻身,大家狂吼著,準備回家再看一遍新聞。
綠黑主帥加紮臉上有點窘,但是總還是要跟人家希福握了個手,寒暄安撫兩句,可加紮還沒走過去,臉爆青筋的希福已經像雄獅一樣衝向了主裁判。
場麵一度非常混亂。
杜昔在場上把釘鞋脫了下來,提在手上,比利時不錯,看台上足足坐了一萬多人,杜昔已經很久沒在這麽多人麵前“表演”過。
色格拉布魯日正印前腰魯迪在場下怔怔看著杜昔,用手指用力抓了抓頭。
真是太逆天了。
“綠黑的蛇麻草杯”裏,老煙槍們似乎還沒回過魂,尼瑪這樣的逆轉,看了幾十年球前所未見。
忽然,人群一陣暴動,魯曼夫率先衝向了木箱,把一瓶瓶德國酒扔了出來。
肖恩。揚忙不迭地把煙鬥往吧台裏也一甩:“好歹給老子也扔一瓶啊!”
喬伊是最瘋狂的人,老家夥用老牙生生咬下了瓶蓋,將啤酒舉向天空,“DU-XI!”
“DU-XI!”
誰也沒想到,一個默默無聞的中國人,僅僅用了15分鍾就成為了色格拉的最愛,扳平,反超什麽的,綠黑們不在乎,反正“綠黑軍團”這幾十年就沒給過人們什麽希望,但是這杜昔,
真是太操蛋了!
“我愛杜昔!”
“Ik-hou-van-DU-XI!”
風雲交疊的比賽在蒙斯一片抗議和冤屈中畫上句點。
逆轉比賽的杜昔哼著小調“愛情買賣”,背著運動包走回了楓樹下的“家”。
方正看著杜昔,一臉尷尬地笑了下,走進廚房。
黃小婷扔了一個白眼給杜昔,起身走向一邊。
唯獨小臉越來越圓的冬冬對著杜昔跑了過來。
“爸爸,今天你摔了好多跤,痛不痛啊?”冬冬眨巴著大眼睛。
“嗯,那個,”杜昔躬下腰,用手指抓抓眉頭,“還好吧。”
“嘩嘩嘩”,屋外傳來一陣楓樹在秋風裏搖動的聲音,不知是在歡呼還是在抗議。
《綠茵之旌旗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