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相信自己嗎？
“不如你說說吧，來比利時踢球這兩個半月，你有什麽感受，我是指球場上，”黃小婷閃動著猶如工筆勾勒的柔美眼睛，在剛剛亮起的路燈光影下格外風情萬種。
這妞真美！杜昔在心裏默默念了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後，收起心頭那一絲漣漪，把黃小婷當做一個禿頭體能教練那樣認真回答：“歐洲聯賽的身體對抗跟國內比起來是兩回事，我以前當真以為比甲和中超水準差不了太多，可自己下場一踢，就知道完全不同。”
黃小婷滿意地對杜昔點點頭，沒有說話打斷他，等著杜昔繼續。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很多跟我一樣混歐洲的球員就是站不住腳……”兩個多月的比利時生活，也許在慢慢改變杜昔，以前誰要是跟杜昔聊起對足球的認真看法，杜昔就算心裏再有萬千想法，也隻會顧左右而言他。因為環境又或其他，杜昔一直清楚，自己的真正想法很難被身邊人理解，當一個異類的感覺可不止是難受，在多年錘煉之後，杜昔學會了在表麵上裝作大部分人的同類，甚至比他們更過分。
但眼前沒有其他人，黃小婷是個單純而有大量專業體育知識的女孩，和杜昔沒有利益衝突，問杜昔看法也就是問看法本身，不存在第二層意思。
所以杜昔用不著肚子裏繞一繞才敢說話，在這小姑娘跟前，杜昔不暇思索地直抒胸臆：“歐洲聯賽對身體的要求很強，特別是速度和對抗，舉個實例來說，比如球在兩個球員身前3米，兩個球員同時奔向足球，有時不是我們技術差或者跑不動，而是你已經盡了200%的力氣去搶那個球，可我在這裏看見的大多數比甲球員，隻用了80%力氣就可以比你先碰到球，而且做出動作。”
“現代足球運動員的技術好，已經不簡單的僅僅是體現在球性上，就拿梅西來說，他是在比別人更快更防撞的情況下跑這3米，拿到球，然後做出最合理或者最出乎意料的動作。”
“真比起來的話，一流球員在速度、身體、動作速率，最關鍵是高對抗中完成技術動作的能力上，完全就是超人。”杜昔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感觸良深。
如果隻說專業領域的話題，黃小婷還真是個七竅玲瓏的姑娘，黃小婷用左手手指挽挽耳邊秀發，若有所思地問杜昔：“你是說在和烏拉圭友誼賽裏遇到的蘇亞雷斯？”
杜昔悶著頭，沒有回答。
“那你認為，你能達到那樣的競技水平嗎？”黃小婷又問。
杜昔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剛準備脫口而出----“讓老子重新投胎就有可能。”但身邊的黃小婷卻先他一步自問自答了這個問題。
“很多球員18，甚至20歲都在踢業餘聯賽，但成長到一線職業聯賽，隻用了很短時間，你應該知道我不會騙你，我有很多實例。”黃小婷明亮眼波透視著杜昔：“你不去想，或者根本不敢想，那就永遠一點可能沒有，”
“有的球員也想，但是他天賦不夠，也不行，可你是有可能的，杜昔，你感覺不到自己在比賽裏的身體強度方麵進步有多快嗎？剛來比利時的時候，我去看你訓練，你可是在隊友跟前一碰就倒，而現在呢？你自己知道，”黃小婷走到小屋前，站立著等杜昔開門：“我的數據告訴我，你再有兩、三個月，就能完全適應比甲，問題隻在於你心裏有多願意去努力，多能堅持而已。”
杜昔停住扭住門把的手，忽然像韓劇男豬腳一樣默默轉身，男人在這一瞬間有如另一個人附體，氣質斯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又很複雜，杜昔對著黃小婷閉上眼，充滿期待：“你親我一下，我就相信。”
說罷，杜昔微笑著攤開手，這廝眼下的神態很奇怪，不太猥瑣，也不像開玩笑。
這個奇怪的杜昔，突然間就像變成了二十歲，甚至還有點帥。
黃小婷有些傻住，如果杜昔是耍流氓吧，黃小婷可以揍他，如果杜昔是真的吧，黃小婷可以拒絕他，但現在，在一段認真到不行的專業討論後，老油條這副爛德行真是讓姑娘進退不得。
黃小婷猶豫半天，搞體育的女生好像不願意再回避什麽，歎了口氣，很直接地回答杜昔：“你現在還不夠資格，等你踢得真正像個男人了再說。”
夜風襲襲，卷動著黃小婷的長發，在淡淡青草香中飛舞，杜昔緊閉的雙眼下，睫毛微微顫動，良久，男人娃娃臉上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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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日德比日終於像節日一樣駕臨這座城市，這一天的揚。布雷戴爾球場難得地爆滿了。
不止是爆滿，而是29042個座位一個空位都沒有，甚至還站了不少人。
天知道這些家夥怎麽溜進來的。
迪普。奈特手裏緊緊拽著對講機，一頭大汗地從人群裏擠出來，迪普。奈特的亞麻色頭發因為被擠得冒汗濕了一撇，老是掃到他眼睛上，讓35歲的男人份外難受，他奮力把頭發往後攏了一下，對著對講機吼了句：“4號機位沒問題，準備給信號！”
然後，迪普。奈特驕傲地把球場工作證甩到胸前，大步走進通道。
5分鍾後，這人大步來到信號轉播室，挨個確認著電視信號輸送無誤後，拿起一早放在門口的咖啡，走到自己的“王座”----一個黑色滑輪椅上坐下，晃動著修長手指照例送了個廣角的球場鏡頭，表示今天球迷們多麽湧動和瘋狂。
迪普。奈特當然有傾向性，一些容易被人們忽略的工作中，有時候反而可以夾帶些私貨。在迪普。奈特給的鏡頭裏，藍黑球迷們格外人山人海，似乎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綠黑軍團”。
接著，迪普。奈特照例要尋找一個“靚麗鏡頭”，這幾乎已經是足球轉播界的不成文規定，在比賽開始前，充滿男性荷爾蒙的綠茵場總該出現一個養養大家眼睛的美女。
迪普。奈特右手食指在分鏡頭前晃動著，很快，手法熟練的家夥就捕捉到了自己需要的，
一個黑頭發的東方美女，看那一身綠裙，應該是“綠黑”的人吧，迪普。奈特本來不應該播這女孩，但偏偏這妞實在是漂亮，精致的五官很歐式的立體，身材也充滿了健美的活力。
迪普。奈特足足照了這女孩3秒鍾，才把鏡頭切到球員通道裏。
今天拖著手提攝影機的夥計算是盡職盡責，正一個個貼身搖晃過“藍黑國米”CLUB布魯日隊的腕們：
1米85，從標準烈日以250萬歐價格打劫而來的羅馬尼亞新星前鋒喬治。圖庫迪恩，這個賽季已經打入3球。
出身於荷甲埃因霍溫青訓的比利時人伍伊藤斯，剛剛入選了中場人才濟濟的比利時國家隊，本賽季助攻2次。
在大名鼎鼎的皇馬混過的中後衛菲古爾拉斯，西班牙人，1米85，90公斤。
南非國家隊國門，達倫。基特，賽季開始到現在，打了300多分鍾，僅丟一球。
在鏡頭整整照了半分鍾藍黑球員後，最後手提攝像機也象征性的給了綠黑軍團幾個鏡頭。
其實真沒什麽好拍的，因為整個綠黑全隊加起來，可能身價也沒有一百萬歐元。
鏡頭在最後還無意掃到了站在兩隊隊列最後的中國人，一臉疲賴相的小個子正在摳鼻屎。
“噢，真是，”迪普。奈特鄙視地搖搖頭，連忙切開鏡頭。
作為資深藍黑球迷，這個賽季應該算是迪普。奈特最得意的一個賽季，CLUB布魯日準備充分，人員配置精良，聯賽打得也一番風順……
作為一名電視導播，迪普。奈特自信比其他人更了解足球，一名優秀導播的必備條件就是，你得意識到場上將要出現什麽，然後在觀眾看到之前，就把鏡頭給過去。
隨著布魯日成為比甲強隊，去英國進修了一番的迪普。奈特自信自己是比利時最好的足球比賽導播。
老子對比賽大局的預計，更該比一些踢中場的球員更好，迪普。奈特有這個信心，所以迪普。奈特喜歡在比賽裏用鏡頭追著球員走，把足球轉播出電影的感覺，是迪普。奈特對於電視事業的藝術追求。
這場球，迪普。奈特在賽前的工作計劃裏就想得很清楚，轉播重點在藍黑強大的中場上，CLUB憑借強大的中場實力，阻截下皮球，然後壓製住色格拉布魯日，再往鋒線送球，接著靠兩個出色前鋒搞定比賽。比賽沒有懸念，問題隻是藍黑要贏幾個的問題。
當然，迪普。奈特會把藍黑的勝利盡量拍得氣勢磅礴，精彩俐落。
於是，當眾所期待的德比大場點燃硝煙----主裁判在藍、綠球迷的對罵聲中吹響開場哨，迪普。奈特的手指就蠢蠢欲動，準備卡幾段藍黑球衣的流暢進攻。
可迪普。奈特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比賽開始的前十分鍾，出現在鏡頭上最多的一名球員，卻是剛才在球員通道裏惡心不堪的綠黑球衣27號，中國人。
中國人在德比大戰一開始就特別活躍，他速度不慢，轉身靈活，更討厭的是，中國人經常接到傳球後，一個回拉往後帶，接著就一腳把球分到鏡頭不好捕捉的方向。
這些分球老是出乎迪普。奈特的預判，害得中國人一拿球就隻有給中遠鏡頭。
然後藍黑軍團的中場優勢就漸漸化為烏有。
你妹的，迪普。奈特暗自在屏幕前偷偷罵髒話。
這種讓迪普。奈特蛋疼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上半場25分鍾，越踢越漂亮的中國人居然在CLUB布魯日的大禁區前連過兩人後被擠翻，該死的主裁判給了一個任意球。
且不說中國人在迪普。奈特播放了兩遍的慢鏡頭下有假摔嫌疑，眼下，
在CLUB大門前不遠，距離球門25米左右有個正麵任意球，憑借迪普。奈特多年的轉播經驗，這個位置可真不好說，因為球的下墜弧線有足夠時間，而距離球門又不會太遠，導致門將有足夠時間去撲救，要是有個腳法好的球員把足球打個死角，門將隻能望球興歎。
迪普。奈特有點倉惶地拿起冷掉咖啡，喝了一口，同時也隻能盡責地把近鏡頭推到足球前----慢悠悠係了個鞋帶的中國人正對著隊友揮手，表示誰也不要過來，那瘦家夥笑得很討厭，賊兮兮地。
中國人擺好了足球，退後，一頭大汗的臉上，那對讓迪普。奈特心底有些冒冷汗的大眼睛，有神地打量著藍黑軍團球門……
《綠茵之旌旗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