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和陸家徹底撕破臉的緣故,還是將心底堆積已久的壞情緒全都宣泄出來了的緣故。

從老宅出來,也沒管戴嵐的臉色,辛願覺得渾身都暢快極了。

可這樣的放鬆隻維持了片刻的功夫,就被後知後覺攀爬上來的無力和窒息感所籠罩住,讓她極度缺失歸屬感和安全感。

她去了辛宅。

相比冷清沒有半分暖意的久願庭,這裏的回憶更能讓她感受到那僅剩不多的溫暖。

就像現在,管家鄭叔看到她這麽狼狽的出現在門口,當即愣住,隨後快速走過去,那滿麵擔憂像極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心。

“大小姐,您……這頭發和衣服上怎麽會有水?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弄的?”

這一刻,辛願才覺得,懸掛於藍天之上的太陽,終於舍得將光芒照射在她身上了。

一絲暖意滲透進皮膚,流淌進血液中,蔓延至四肢百骸。

“鄭叔,我想吃您做的啤酒鴨、番茄牛腩和許姨做的八寶飯還有油淋茄子。”

她紅著眼眶,輕輕地笑著,一雙空洞的眼眸卻盡顯蒼涼。

鄭叔看得滿眼心疼。

眼前這個女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啊,跟親閨女似的。

曾經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

可現在,所有人都趁她沒有依靠想欺負她。

她父母在天上看到,該有多心痛啊!

鄭叔想到這些,也不禁紅了眼眶,連連點頭,“好好。我這就給你去做,你趕緊上樓洗個熱水澡,換套衣服。這天穿著濕衣服容易著涼。”

自從辛勇一家搬走後,辛願也回來住過,房間裏備有她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泡了個澡,吹幹頭發再下去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中午沒吃,情緒又經過這般大起大落,昨晚還沒休息好,胃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好在,她下來時,餐桌上已經擺滿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了。

除了她自己點的,還有幾道她平時愛吃的。

他們誰也沒問有關緋聞的事,都在關心這飯菜鹹淡和口味她滿不滿意,再者就是過問老太太在國外適應的情況。

辛願在辛宅住了一晚,第二天醒來吃早餐時,才發現昨天晚上七點多,湯清寧發了一條微博堵住她那些粉絲的嘴。

不難猜,這應該是陸時凜的手筆。

至於他是如何讓湯清寧答應發這條微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她也沒興趣知道。

吃完早餐,她便驅車去了公司。

昨天的緋聞讓辛氏的市場股直降百分之三,跌了近兩千萬。

幾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午十點的功夫,辛氏再次登上熱搜。

是有關兩年前天禧苑項目發生的意外,評論區應該是被控評了,紛紛讓辛氏倒閉,辛氏父女黑商,不得好死之類的言論。

“辛總,公關部那邊已經開始著手應對了,你別太著急。”

方靜看著辛願那張慘白又沒什麽血色的臉,幹脆將她麵前的平板拿過來,息屏,寬慰道,“天禧苑這個項目再次被人翻出來,肯定是有人故意而為之的。”

辛願扶額,腦海裏都是剛剛看到的那些評論。

對方靜的話,她不可否認,心裏甚至已經有了人選。

陸成國。

昨天他被氣成那個樣子,現在也徹底撕破臉了,他想整倒辛氏,是她預料之中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拿天禧苑這個項目開刀。

下午三點多左右,當年天禧苑項目裏遭遇事故意外去世,以及重傷殘疾的家屬們紛紛拉起橫幅在辛氏樓下抗議。

橫幅上清楚寫著‘害人精辛氏滾出建築行業’。

公關部那邊說熱搜根本撤不下去,他們撤多少下去,就有多少又重新上去。

同時陸時凜和湯清寧明天訂婚宴取消的消息徹底將昨晚湯清寧發的那條微博推翻,她再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半個小時的功夫,公司門口被聚眾鬧事的人,以及記者狗仔們堵得水泄不通。

方靜問,“辛總,需要先報警處理嗎?”

辛願看到這些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壓力,頭是愈演愈烈的疼,“報警沒用,他們是被人指使的,即便今天被警察趕走了,明天他們也會繼續的。先叫法務那邊把當年天禧苑事故賠償的資料和合同全部整理好,再以公司的名義出具律師函。”

方靜提醒,“辛總,現在起訴那些人,效果可能會適得其反吧?”

“不起訴,但也需要來點雷霆手段才能震懾得住這群蓄意搞事的人。法務那邊知道分寸,清楚怎麽做才能起到效果。”

辛願的話音剛落,手機忽然響了,正是董事會的一個老狐狸打來的。

這人當初就是反對她接受辛氏,支持辛勇為公司總裁的人選之一。

她冷笑一聲,“牆倒眾人推,到此刻,有了具象化。”

陸成國這老東西也真是夠可以的。

真的是不浪費一絲一毫的可用資源。

她沒接,幹脆把手機關機,眼不見心不煩,將後續的事情再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

晚上九點多,黎城的夜空又飄起了零碎的雪花。

方靜驅車送辛願回久願庭,遠遠地就看見小區外停了四五輛車。

“辛總,那些……好像是記者的車。”說著,又忍不住抱怨起來,“這些人,真不知道該說是敬業還是有什麽毛病,蹲完公司不夠,還來家門口蹲,下個雪也不消停。”

辛願緩緩睜眼,蹙起眉峰,“走西側門進去。”

方靜點頭,調轉車頭,饒了整個小區大半圈從西側門進去。

“辛苦了。”

車子停下,辛願解開安全帶下去,刷了電梯卡上樓,輸入密碼進了屋。

門合上,玄關處的感應燈自動亮起。

她換了鞋進去,落地窗外微弱的光感折射進客廳,依稀映出一個人影的輪廓,她被嚇了一跳,警惕地抬起手上的包。

“你……是誰?”

“回來了?”

男人的嗓音略顯低沉慵懶,還有幾分沙沙的質感。

辛願微愣,那顆緊繃又炙熱的心好似從涼水裏過了一遍,“陸時凜?”

男人站起身,將客廳的落地燈打開,頃刻間,昏黃的暖燈照亮了他的模樣,那雙深邃如深淵的眸子盯住她的臉。

性感的喉結滾了一圈,“不然你以為是誰?”

“你……你想嚇死我!”

辛願如釋重負,氣惱之下,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包砸向他,又猛地想到了什麽,神色再次緊張起來,“樓下都是記者狗仔,你是怎麽上來的?萬一被他們再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