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這邊正是下午。

春日的暖風和煦,陽光也明媚。

辛珣的腿剛好沒多久,腿能正常下地走路了,但不能有強烈超負荷的運動。

自從那場綁架過後,他便和時琅意開始保持距離,大多數時候,會避著她,也會拒絕她的一些邀約,態度比之前要淡了很多。

時琅意也不是個傻子,自然能感受到他的變化。

可她想不通啊。

辛珣在家裏養傷,他避著她,她也不好直接上門堵他。

可近來辛珣回學校繼續上課了,她就有堵他的法子了。

就像今天,她大大咧咧地將人堵在係院門口。

今天她可學聰明了。

昨天和前天,她在教室堵過辛珣,但沒堵到,辛珣年紀不大,但跟個泥鰍似的,滑不留手,把她遛得團團轉。

再加上,他們倆雖然同係,卻不同級,課程都不一樣,她花了點心思掌握了辛珣近來的課程表,可偏偏這廝不按常理出牌。

你覺得他會去上的課,他偏偏不去,你覺得他不會上的課,他偏去。

把時琅意氣死了!

今天她也懶得堵教室門口了,幹脆堵在係院門口,這是必經之路。

她就不信還堵不到他。

看到他的那刻,她立馬起身,大步一邁,攔在了辛珣的麵前。

冰藍色的秀發在陽光下泛著光澤,那張嬌俏白皙的娃娃臉神采奕奕,精致的眉宇間還攏著幾分倔強,小嘴撅著,似是在表達她此刻的不滿。

辛珣被突然竄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麵上的溫煦表情一如既往。

“你為什麽躲我?”

時琅意的性子張揚率真,不喜歡拐彎抹角,一般都是直球出擊。

這也是從小家裏給了她足夠的寵愛才有的底氣。

辛珣自然也知道這丫頭這幾天在堵他,不然也不會這麽費盡心思的躲著她走了。

看著她那張被陽光傾灑得白皙漂亮的臉蛋,他無聲地歎了口氣。

聲音溫潤,卻莫名溢出了幾分冷淡,“找我有事?”

時琅意自然感受到了,她皺著小臉,“你是不是因為我害你受傷的事情生氣了?你要是有氣,你說出來,別悶在心裏,我可以給你撒氣。”

“……”

辛珣看著她這副單純無暇的模樣,忽然覺得好笑,問道,“撒什麽氣?是讓我揍你一頓嗎?”

時琅意震驚的睜大眼睛,“你……你要打我?”

但想著他這腿是因為自己傷的,心裏的愧疚和自責再次湧上來。

“那……你打吧!”她頗有氣勢的昂首挺胸,眨巴了下那雙清澈的眼,慫慫的道,“別打臉,我怕疼,你輕點。”

辛珣無言以對。

沒再和她開玩笑,“我沒生氣,那件事情本身就不怪你,所以,不需要揍你撒氣。”

“那你為什麽躲著我?”

“沒躲著你。”

時琅意走近一步,理直氣壯喊道,“你明明就有!”

正值下課,周圍陸陸續續走出不少學生。

作為計算機係才子的辛珣在學校本就有很高的關注度,尤其是顏值還很高。

而時琅意更是計算機係的係花,那張揚又可愛的性子,以及那張臉宛如從動漫裏走出來的精致娃娃,那頭冰藍色的秀發更是矚目。

剛來學校沒多久就揚名了,追求她的人數不勝數。

兩人此時離得近,一眼看過去,就是很親密的樣子。

尤其是之前兩人就總是待在一塊,形影不離的,學校已經有了不少流言蜚語,說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粉碎了不少愛慕辛珣,傾心時琅意的少女少男們。

在這人來人往的係院門口,兩人就跟觀賞猴似的,任人打量。怕是不出半個小時的功夫,就能登上學校論壇了。

論壇這個東西,也挺糟心的。

裏麵的八卦一浪接著一浪,這幾年有學生會的人管理著,稍微好一點,不至於烏煙瘴氣。

但這個學校有全球各地的人,自然是有些紛爭的。

時琅意倒是不在意這些目光,隻定定看著辛珣。

辛珣生的白,因為身體緣故,唇色都有些病態的白,但並不影響他俊秀的輪廓,棱角分明,沒有半分攻擊力,自帶幾分書香氣的儒雅勁。

讓時琅意忽然想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她怔愣的瞬間,辛珣就拽著她的手腕離開了係院門口。

他臉皮薄,可沒有被人當猴看的習慣。

“你……幹嘛?”

時琅意隻覺得心狠狠跳了兩下。

看著手腕被他那隻節骨分明又白皙修長的手握著,心跳忽然加速,脖子和耳朵以及臉頰都湧上熱意。

她想,倫敦最近升溫了。

可真熱啊。

辛珣沒說話,沉默的拉著她去了一條人少比較僻靜的校道。

校道兩旁種植著海棠花。

風輕輕一吹,花瓣隨風飄落,唯美至極。

學校最受歡迎的幾條校道,一條東西門的主幹路,兩邊種植了法國梧桐,一到秋天,就是女孩子們的打卡聖地。

二來就是南北門的主幹路,種植的正是海棠花,因為周圍風景不錯,大多數的人都愛在那邊拍照。

這條小路,倒是沒太多的人來。

辛珣停下腳步後,就鬆開了她的手,還往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抱歉,剛剛人太多了。”

時琅意微愣,剛剛還覺得被他握著的地方有些燙人,春日的風一吹,身上那股灼人的熱意倒是散得一幹二淨。

什麽意思?

她這麽見不得人嗎?

他居然還怕被人看到他們在一塊?

時琅意一不高興,臉上就表現出來了,耷拉著小臉,小嘴撅著,眉頭皺著,澄澈的眼眸裏浸染著委屈和不悅。

太明顯了。

辛珣怎麽會看不出來。

他張了張口,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終是沒有解釋。

“還有幾個月畢業,我最近在跟一個項目,好幾個論文還沒動筆,比較忙。”

他說得平靜,語氣緩和,卻也認真。

頓了兩秒後,又補充道,“你有不會的事,直接找老師吧。另外,學校的一些流言蜚語你應該也聽到了,對你不好。”

言下之意是,以後請保持距離,別有事沒事來找他。

這算是一種明晃晃的拒絕了。

時琅意心裏剛萌發不久的情愫小芽,登時蔫了,枯萎了。

“你什麽意思?你現在是要趕我走嗎?”

時琅意定定望著他,“為什麽?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又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嘴長在別人身上,腦子長在別人頭上,我又阻止不了別人亂說,亂想。”

這話說得委屈。

被他躲了近一個月了,沒想到現在堵到了人了,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人家想和自己劃清界限呢。

她也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居然還在意這些。

即便他是為自己著想,可她又不在乎。

“時琅意,綁架的事情本就是我拖累了你,那些人也是針對我的,和你沒關係,我也沒怪過你。我腿現在恢複得也很好,現在沒什麽大礙了,你不用再自責了,你也不欠我什麽。”

把所有事情放在明麵上來說,就相當於把他們之間那條線劃出來了。

那句不欠他什麽,說輕也輕,說重也重。

就看時琅意怎麽去理解了。

但她理解了,真的理解了!

不就是要把她推開,讓她以後別再纏著他了嗎?

以後兩人都別再有任何交集,就恨不得和不認識一樣了。

時琅意第一次覺得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辛珣對自己忽然避而遠之。

她眼眸裏好似墜落下萬千星辰,變得了無生機。

辛珣看著,心頭一梗。

又無聲地歎了口氣。

忍住摸她腦袋的衝動,隻道,“回去吧。”

“你就這麽想和我劃清界限嗎?”

時琅意眨著那雙失落的眼望他,眉宇間依舊有一絲倔強,“但這是不可能的。你躲著我也沒用,辛姐姐和我哥領證了,以後我們還是會有交集的。”

她以為,不管如何,他們也算是朋友了。

可她現在好像被當成累贅一樣嫌棄了。

辛珣想要轉身的動作一頓,背脊微微僵住,本來柔和沒有半點攻擊力的眼眸愈發深沉,凜冽地落在了時琅意身上。

時琅意微愣,委委屈屈地問,“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