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願掛了電話後,也沒著急離開,畢竟這個訂這裏的位置可是給過預付金的。

她本來是打著還禮的心理特意訂了一家不錯還不便宜的餐廳。

現在錢都給了,不吃就走挺浪費的。

她重新打開菜單,點了餐廳的招牌菜和幾樣她覺得不錯的菜,隨後就給方靜打了個電話。

能蹭吃的方靜在接到電話後,十五分鍾後就到了。

兩人非常愉快地吃了晚飯。

“辛總,陸總怎麽沒來?”

看辛願買單,方靜沒忍住問道。

聽到她口中的‘陸總’,辛願下意識會套用到陸時凜身上,隨後又想起來今天晚上約的人是陸塵卿。

那她說的自然就是陸塵卿了。

“臨時有事來不了。”

辛願說得心平氣和,沒有半分波瀾。

方靜有疑問,“那天禧苑……”

“你這些天盯著點辛勇和廖仲權那邊的動靜。”辛願抿唇說,“其餘的,等下個星期參加完拍賣會再說。”

她總覺得,那天在蔣氏大廈樓下碰到廖仲權和辛勇,不是巧合。

這個項目重啟,他們應該還會有動作才對。

可項目的重啟,對他們來說,有什麽益處,或者他們能從中得到什麽,這個可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方靜驚訝,“辛總,你要參加天禧苑這塊地皮的拍賣會,是陸總?”

“你以後在我麵前,別陸總陸總的叫了,直接叫他們的名字吧,我都快被你搞糊塗了。”

辛願無奈道。

這聽個話,還得仔細琢磨,實在累人得很。

方靜愣了下,尷尬地笑了笑。

那以後用‘三少爺’‘四少爺’代替好了。

醫院這邊。

被辛願掛了電話的陸塵卿神色說不上多好,進去看了徐書凝後便想去餐廳赴約的。

但被徐書凝拉住了。

知道可能會留疤後,她就一直在哭,看到陸塵卿臉上顯露出幾分不耐煩才有所收斂。

“德國有一款去疤的膏藥,效果很不錯,不會讓你留疤的。”

看她囁喏的樣子,陸塵卿寬慰了一句,又道,“醫藥費,我已經讓人付過了,你好好休息,我……”

“你要走了?”

徐書凝抬起那雙霧蒙蒙的眼睛,裏麵盛著驚懼和恐慌以及懇求,“能……能別走嗎?多陪我一會,就一會好嗎?”

陸塵卿抿唇,他內心更想去赴辛願的約。

可看徐書凝這副樣子,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顧。

“到底怎麽回事?打你的人是你媽吧!為什麽會對你下這麽狠的手?”

話頭在他嘴邊轉了好幾道彎,終究沒能將最想說的說出來。

徐書凝垂首,蜷縮了下指尖,無力又絕望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以為,跟你來黎城後,我會徹底擺脫她,我也會有新開始,可……不知道她從哪裏知道我在黎城,更不知道是誰和她說,我回到你身邊,重新和你在一起了,她欠了六百萬,房子都被迫賣了。”

“從我去年離開後,她就到處找我。想讓我替她還錢,這次找來,就是為了錢。”

說著,她又開始抽泣了起來,“可那是六百萬啊,那不是六百塊,六千塊,六萬塊,我哪裏拿得出這麽多錢。”

“我說我沒有,她就鬧起來了,說我想擺脫她,不孝女,還不如在小時候掐死我,養我這個白眼狼沒有用,大了跟人跑了就不管她這個當媽的了。”

“我……她……阿塵,我真的沒活路了,為什麽,為什麽她就像個噩夢一樣讓我擺脫不掉。我隻是想要一個新開始的機會。這次在黎城都被她找到,我都不知道我還能去哪裏?”

聽著女孩的哭聲,陸塵卿微微皺眉,神色有些凝重。

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徐書凝的哭聲慢慢停下來,陸塵卿沉默地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

她伸手接過,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紗布時,她哽了下,眼眶又紅了一圈。

甕聲甕氣地道了聲謝。

她忽然環視了一圈周圍,慌忙問,“你有看見我手機嗎?”

“沒有,怎麽?”

徐書凝下意識想咬唇,可唇邊的疼痛感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本能抬手想去觸碰,又生生忍住了。

“我媽那個人貪得無厭,賭早就戒不掉了,這次能欠六百萬,下次就能欠六千萬,永遠給她收拾不完的爛攤子。”

她苦笑一聲,“我除了躲,沒有其他辦法了。”

“你要離開黎城?”

“嗯。”徐書凝掉下兩顆眼淚,“她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這次在警局最多關個幾天就會出來。”

“我不想連累你,更不想讓你難做,阿塵,不論是兩年多以前還是現在。”

她帶著抽泣和哽咽的聲音不大,那雙充滿盈盈淚光的眼裏卻透著堅毅和認真。

陸塵卿麵容上平靜無波,心裏卻有所動容。

他沉默了半晌,才出聲問,“除了身上的傷,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徐書凝微愣,“頭有點暈。”

“明天早上會給你再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你先別想其他事情,這幾天好好休息,養病。”

陸塵卿說,“其他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的。”

徐書凝詫異地睜大眼睛,“你幫我?”

“不行,阿塵,我不能連累你,把你也拽向深淵,你別管我了,我媽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你能陪我來醫院,在這裏陪我說話,我其實已經很開心了,也很滿足了。”

“你休息吧。”

陸塵卿神色微沉,看著她那張紅腫,已經不見原先模樣的臉,沒再過多的說什麽,丟下這句話便推動輪椅走了。

徐書凝看著他的背影,抿著唇,眼底的無助和楚楚可憐逐漸消失,疲憊地靠在軟枕上。

說得夠多的了,再說下去,就惹人煩了。

她很會把握分寸,尤其是在十分了解陸塵卿的情況下。

從醫院出來,陸塵卿看了眼時間,也沒再去和辛願約定的那家餐廳,而是直接回了陸家老宅。

他知道,以辛願的性子,肯定不會等他的,他去了也是撲空。

雖然,他是真的很想見辛願一麵。

徐書凝被打的這場鬧劇,在黎城整個商業金融街都傳遍了。

自然而然也就傳到了辛願的耳朵裏。

她還挺詫異的。

但也僅僅是詫異而已。

聽過後,她便將這事拋諸腦後了,反正和她沒什麽關係。

不論是陸塵卿還是徐書凝都和她無關。

周三那天,是天禧苑地皮重新拍賣的日子。

辛願穿著一套黑色西裝短裙,頭發隨意用一個抓夾夾起,白皙纖細的手腕上戴著一隻銀盤細鑽表,腳上踩著一雙黑色長靴。

漂亮濃豔的臉上化著淺淡的妝容,清冷酷颯感撲麵而來。

陸時凜穿的也是一套黑色高定西裝,單扣,胸口處別著一枚墨綠色的蝴蝶形狀胸針。

清雋溫雅,如一塊黑曜石在夕陽中熠熠生輝。

兩人出現在拍賣會場簽到時,工作人員和剛簽到完的幾個外國人與霍氏總裁霍筠彥都愣了下。

“陸總。”

霍筠彥三十五六的年紀,長相偏儒雅類,鼻梁上永遠架著一副一成不變的金絲框眼鏡,成熟而又穩重。

在氣質方麵,他和程氏的掌舵人程岸倒是有些相似。

“霍總。”

陸時凜單手抄兜,淡淡地揚起抹弧度,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見。”

霍筠彥和他輕握了下,目光落在他身邊那抹漂亮靚麗的倩影上。

聽他和旁邊幾位外國人打招呼,他才和辛願微微頷首,“辛總。”

辛願看著眼前身穿墨青色西裝的男人,沒想到他會和自己打招呼。

畢竟,他們並未見過。

她露出抹淺笑,心平氣和地回道,“霍總,久仰大名。”

“沒想到會在今天的拍賣會上見到辛總,失敬。”霍筠彥又看了眼陸時凜。

這眼神似是在補充,更沒想到你會和陸時凜一塊來。

辛願自然聽出來了,剛想開口說話,手忽然被人抓住了,掌心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下。

男人低沉淳厚的嗓音隨著空氣的流動,緩緩飄入她的耳道之中。

“正式介紹一下,我妻子,辛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