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願覺得很莫名其妙。
在看到周恪和薑知許手牽手出現在她麵前時,她隻愣了下,卻沒意外,臉上連詫異的表情都沒有過。
但她真的看不懂周恪的態度,以及那說話的語氣。
很奇怪。
最後還是薑知許告訴了她答案,說周恪看到了驗孕棒,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了。
那時候辛願給的回答,是沉默,卻震耳欲聾。
但做出的反應倒是很淡定,隻問了下他是怎麽看到的,薑知許回答的也模棱兩可,這事就翻篇了。
第二天婚禮那天,辛願起得不算太早,十一點左右才開始換衣服化妝。
到下午吉時,陸時凜便帶著他的伴郎團來了,周恪和林淮之,還有一個是覃放。
本來覃放是要在公司穩定局麵,不方便過來的,定的事周恪的堂弟周沅。
周沅比他們小近六歲,自小就崇拜陸時凜和自己堂哥周恪,連風格和路子都比較像他們倆,隻不過因為年齡差擺在那,周沅很少和他們玩到一塊。
這次伴郎他是主動找到陸時凜毛遂自薦的,陸時凜為此也沒反對。
但這小混球在月初和別人賽車斷了腿,連婚禮現場都來不了。
沒辦法,陸時凜又不想找圈子裏那些狐朋狗友,就決定讓覃放當伴郎了。
總裁的命令,覃放都是當成工作的命令對待的,自然沒有拒絕。
至於林淮之平日比較忙,這次來港城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來的時間,昨晚剛到,陸時凜親自去接的機,後直接在莊園那邊住下的。
今天婚禮結束,明天一早他就要飛回黎城,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耽誤。
他們過來時,伴娘團也沒大張旗鼓的堵門,不讓進,而是讓他們一人給一個紅包後,又出了兩道題,和一個找婚鞋的小遊戲就完事了。
但別小瞧這兩道題。
一道是有關女孩子彩妝的問題,還有一道是歌詞天空,不論哪一個,都能把陸時凜和伴郎團給搞禿嚕了皮。
全程有攝影在,因此還鬧出了不少笑話,幾兄弟更是親切的貢獻出好幾個表情包,把伴娘團笑得不行。
最後實在沒辦法,是因為時辰原因,薑知許她們就放了一整個太平洋,才讓他們過關的。
至於找婚鞋,那確實是靠陸時凜的實力。
這場婚禮盛大,萬眾矚目,但婚禮剛開始,就有人注意了,陸家沒人來參加。
連份禮都沒送。
當天,甚至還有不知死活的記者跑去醫院想采訪陸成國,但醫院VIP房他們進不去,最終隻逮到了戴嵐。
記者問,“對於陸家三少在港城舉辦婚禮,迎娶辛氏集團現任總裁辛願,三夫人你怎麽看?”
戴嵐聞言,心裏當即就冷笑了一聲,“還能怎麽看?當然是用眼睛看了。”
但麵對鏡頭,她還是笑得溫和端莊,語氣和神情裏卻帶著一絲疑慮,“嗯……祝福他們吧,阿凜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希望他能夠幸福。”
這話結合她表現出來的遲疑,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記者,“那陸董事長是不是不滿意這門婚事?所以陸家人才沒有去港城參加,還是說這樁婚事是陸三少和港城的時總定下的,並沒有通知你們前去參加呢?”
這個話題挑起,其他記者也紛紛問道,“三夫人,你能否透露一下現在陸家的情況究竟是怎麽回事?”
記者C,“前端時間陸氏總部突然換成了陸家大少,這是不是說明,陸家內部已經出現了割裂?”
記者D,“請問陸家現在到底還承不承認三少的身份?或者,三少已經和陸家脫離了幹係,將回歸港城時家?”
“……”
都不等戴嵐回應,這樣的問題層出不窮,像一個個文字鐵塊砸向戴嵐。
但戴嵐曾經好歹是娛樂圈出身,麵對這樣的記者詢問,即便這十幾二十年沒有再複出過,也對這類采訪有著強烈的肢體記憶。
她氣定神閑,唇角依舊是溫和端莊的笑,說出來的話卻是模棱兩可,“阿凜永遠都是陸家的三少,這點不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改變的。抱歉,各位,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你們也辛苦了。”
她語速不快,說罷,還不忘貼心的體諒了下對方,轉身就走。
記者們卻不想就這樣放她走,還想追問其他問題。
“三夫人,請你闡述一下對於辛願的印象,她也做了你兩年多的兒媳婦,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麽樣?”
“四少爺對於三少爺娶了他前妻的事情是什麽態度呢?”
“聽說近來四少爺和葉家二小姐葉梔交往密切,兩家是真的打算聯姻嗎?”
“聽聞陸董事長這次住院就是被三少爺要娶辛願氣的,這事是否屬實?現在陸董事長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三少和辛願早起在大學期間談過戀愛這事,陸家人知情嗎?”
戴嵐是鐵了心不會再回應任何問題了,在司機的保護下和醫院安保的維護下,順利進入醫院。
走到電梯前,她回頭看了眼外麵還在喧鬧的記者,輕蔑的扯了下唇角。
辛願這個狐媚子也不知道給陸時凜和陸塵卿兄弟倆喂了什麽迷魂藥。
一個絲毫不嫌棄她二婚的身份,甘願娶她為妻,還贈與一個盛大矚目的中式婚禮。
而另一個呢,因為她,居然一次次和她這個母親對著幹,死活不願意和葉家聯姻。
她倒是很樂意看到陸時凜被辛願毀掉,這樣也能讓自己那傻兒子死心了。
今天她接受采訪的事情,明天肯定會上頭條的,戴嵐也沒有隱瞞,上去後就和陸成國交代了,免得事後他又怪她。
她這也是被記者堵個正著,不說兩句,那麽多人,她怎麽可能走得掉。
陸成國穿著病號服,人憔悴了不少,甚至還瘦了一圈,蒼老的褶皺讓他眼神凸顯得更加淩厲。
像個刻薄的老頭。
“阿塵人呢?有幾天沒看到他來醫院了。”
戴嵐鎮定自若道,“公司忙,我這幾天也沒見到他,昨天倒是給他打了個電話,那邊還有開會的聲音。”
“阿凜和辛願結婚的事情沒給他造成影響?”
“那能有什麽影響?他們都領證了……”你不也沒辦法嗎?
後麵這句話,她生生忍住了。
免得陸成國再動怒。
從小到大,陸時凜就無法無天,但偏偏陸成國掌控不了他,對他更是無可奈何。
包括,這次他和辛願結婚,就算是被氣進醫院了,他依舊無法出麵阻止,尤其是港城那邊的時家在支持,他即便想做點手腳,都會被束縛住。
戴嵐倒是希望他別出手,就讓辛願這麽順順利利的嫁給陸時凜。
挺好的。
賤種和賤人,別提多般配了。
“他和葉梔相處的怎麽樣?”
提到這個,戴嵐就忍不住垮下臉,忍不住吐槽,“還能怎麽樣?什麽進展都沒有,連加聯係方式,都是我強行讓他加的,事後也沒主動找梔梔聊過。”
“一問他吧,他就拿工作忙當成借口,再追問下去,他就煩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你還不知道吧,他前段時間把徐書凝打發走了。”
說起這事,她也覺得解氣。
但裏頭具體緣由,她不知道,依舊把賬掛在辛願身上,覺得是她栽贓陷害,想挑撥他們母子關係。
徐書凝一直都是她的心頭大患,如今陸塵卿這麽決絕的將她打發了,倒也省得她花心思再讓那個小狐狸精走人了。
其實這一點,也是出乎徐書凝的意料。
她當時努力把姿態放低,將自己置身在一個可憐的境地,說以前多愛他,當初是不得已離開,現在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他卻不愛她,讓她怎麽受得了這種落差。
她這麽做的目的,隻是想掃清障礙,得到他罷了。
陸塵卿的耳根子軟,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她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可憐委屈,再把那種言不由衷,不得已的感覺表達出來,就足夠換來他的憐惜和心疼。
隻是,她最終還是想岔了。
陸塵卿比她想象中要沉靜得多,麵無表情,聽到她那些話,眼底半分波瀾都沒有起。
“醫藥費我出,工資會結算到你出院那天為止,我另給你30萬,出了院,離開黎城,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他語氣很淡,沒有任何留戀的意思,說完便走了。
徐書凝怔在原地,都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
陸塵卿給她開的工資其實比起普通上班族來說,不算低了,更何況,他還慷慨的給她付醫藥費,且在她住院期間,也不扣她的工資。
作為老板來說,陸塵卿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至於能做到這個層麵,甚至還能再給她30萬,那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過去。
或是為了彌補,或者好聚好散的分手費。
但至少和當年戴嵐給的兩千萬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她或許對陸塵卿確實有幾分情在,但金錢其實更占大多數。
當時,她淒淒切切的挽留過陸塵卿,“阿塵,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就隻值三十萬嗎?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阿塵……”
陸塵卿留給了她一個瀟灑又堅毅的背影。
後麵在她住院期間,他一次都沒出現過,包括徐書凝給他打電話,發微信等等,所有聯係方式都被他單方麵拉黑了。
這次,陸塵卿做的的確狠絕,完全不給徐書凝半分希望。
而那三十萬,給的更像一場合作交易。
徐書凝離開黎城,那三十萬便就到賬。
而出麵解決此事的人,正好是章晴。
這是徐書凝退場極為不體麵的一種方式。
兩個月的工資雖有加起來有三萬多,因為是被強硬辭退的,公司還賠了兩個月的工資,加起來是六萬多,七萬不到。
可這點錢,徐書凝壓根看不上。
卻有好過沒有,隻能收著。
陸塵卿逼她離開的方式,讓她覺得可笑,甚至第一次認識到這個男人的絕情和薄涼。
章晴倒是很樂意來看笑話的,之前徐書凝可沒少在她麵前趾高氣昂的。
她笑的從容,聲音裏布滿了慷慨之意,“徐秘書這幾月,怎麽說,對公司也是盡心盡力,更是幫了我不少忙,我特意和陸總幫你多要了十萬的遣散費。”
甚至還有幾分可惜,“以後不能和徐秘書共事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你。徐秘書的傷勢剛好,可一定要保重身體,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希望徐秘書不要嫌棄。”
是一個禮盒,裏麵躺著一條項鏈。
價格在三四千左右,不算多貴,但也算不上太便宜。
隻不過……
徐書凝瞧著很眼熟,這條項鏈章晴之前分明戴過兩回,現在又轉贈給她,這和打發叫花子有什麽區別?
“不是我嫌棄,而是……我和章秘書的品位有些不同,像這種……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多謝章秘書的好意,這個,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徐書凝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
最後還不忘反諷道,“聽說阿塵馬上又要和葉家二小姐結婚了,章秘書年紀也不小了,別把大把的青春放在工作上,白白浪費了可不好。”
“這點就不用徐秘書……哦,現在應該叫你徐小姐了,就不用徐小姐操心了,我拿那麽高的酬薪,為陸總分憂是應該的。”
章晴氣定神閑的說著,“我祝徐小姐以後一帆風順,等您到了外地,發個定位給我,我會確定你的位置,那四十萬就會到你的賬戶。”
“另外,陸總說了,他不想再看見你,這句話的含義,我想徐小姐應該不用我再多做解釋了才對。而且,我奉勸徐小姐,少做那些自作聰明的事情,惹了陸總不快,到時候吃虧的人還是你自己。”
說罷,章晴也不再看她的神色如何,隻微微一笑,就幹淨利索的轉身走了。
徐書凝攥緊拳頭,看著門口的方向,久久都沒有收回視線。
好似在那片空白裏,看到了那天陸塵卿決絕的背影似的。
她苦笑一聲,真是一招棋錯,步步錯。
兩年多前,那次離開,她至少是體麵的,是戴嵐拿著錢求著她離開的,而這一次,她是被曾經那個愛到她發狂的男人打發走的。
僅僅四十萬,還有十萬,居然還是靠她最瞧不上的章晴為她爭取來的。
多可笑啊。
多狼狽啊。
多不堪啊。
徐書凝覺得特別屈辱,她都不惜讓自己被母親打成那個樣子,結果撈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