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佩還以為陸景行會像往常一樣給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
她笑得像個幸福的小女人:“我多準備一些你喜歡的食物,不叫你不喜歡的人來。”
陸景行淡淡道:“不用,按你習慣的就好。”
“那就不打擾了,有機會再聚。我和錢楨先回去了。”
陸景行微微點頭,轉身就走。
元佩望著緊緊關閉的院門,笑容戛然而止變為憤怒。拿起電話撥給陸鴻儒:“他們又在一起了,他們怎麽會又在一起了?”
陸鴻儒聲音帶著不滿:“你又去見老三了?小佩,他不值得你這樣。他在杭市又睡了兩個賣酒女。”
元佩用力點了掛斷,又撥給成柳:“姥姥,就是韓梅,他們在給韓梅做催眠治療。姥姥,我幫你讓韓梅死。”
對,切斷韓梅和陸家的關係,蘇染就再沒有理由賴在陸家,勾引她的陸哥。
必須讓蘇染滾出鹿鳴園,滾出高山。
陸景行回到院裏,蘇染身邊坐了陸哲。
倆人一唱一和,正在調侃。
陸哲:“不知道佩姐又要耍什麽心眼。”
蘇染玩著指甲:“我掐指一算,她也算你遠房親戚。論輩分,她應該管你三叔,叫叔?”
陸哲笑:“論輩分,你也是。”
蘇染抬起眼皮,晶亮如水的眼眸微彎,笑盈盈勾著陸景行:“小叔,聊得可好?”
陸景行沒好氣地坐下:“她來幫成柳打探韓梅的消息。”
蘇染收了玩心:“都已經拿到食譜了,還對姥姥這麽關注,嫉妒心這麽強?”
陸哲揶揄:“看元佩就知道,這方麵的基因很強大。”
陸景行:“成柳應該準備開店,她找了糕點師傅,最近還在看鋪麵。”
蘇染嗬嗬,“空歡喜”比“沒得到”更讓人抓狂。
“她擔心咱們看出她做的點心都是食譜裏的。嗬,真想看看她發現一切都是假的時,是什麽表情。”
陸哲:“原來你報複心這麽重?三叔,咱倆都小心點兒。她學食品科學的,隨便弄點野蘑菇,咱倆就能躺板板。”
“放心,致命不敢,但上吐下瀉很容易。例如脫發,甲狀腺腫大……”蘇染瞥了一眼陸景行,笑,“還有低迷不振這些,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陸景行手臂架在桌上:“你舍得?”
斑駁的陽光透過枝丫撒在他紋理清晰的肌肉上,很**。
蘇染挺想摸摸:“必要時,也可以。”
護士出來:“蘇小姐,兩位陸先生,許女士的初診結束了。”
一句話把三個人又拉回剛才的緊張,立刻起身往回走。
許錦稍有些憔悴,眼角有擦拭過的淚痕,臉上的疤似乎也更深了些。
蘇染過去挽住姥姥:“姥姥,還好嗎?”
許錦緩緩點頭:“小染,我想起來很多。”
蘇染:“回去慢慢說。”
李鏘微微笑:“許女士的接受程度很好。沒有激發阿爾茲海默症的反應,比我預料的情況還要好。”
陸景行道謝:“辛苦。”
李鏘:“你們誰跟我來辦公室,聊一聊後麵的安排。”
陸哲:“你們兩個去,我陪姥姥。”
陸景行和蘇染跟著李鏘去了辦公室。
陸哲扶著姥姥到院子裏坐。
許錦望著陸哲,好一會兒才道:“我想起你爸媽結婚時的情景,想起華濃小時候的樣子,想起我們一家三口出去玩兒。我很開心,很開心。”
許錦握住陸哲的手:“小哲,可惜姥姥沒看到你的出生。”
陸哲微滯:“姥姥,您看到了現在的我,您還會看到我結婚生子。”
許錦發黃的瞳孔輕顫:“會的,姥姥會見證你們的幸福快樂的。”
辦公室裏,李鏘的表情變得嚴肅:“許錦之前,應該被催眠過。”
蘇染心髒頓縮,和陸景行互視一眼:“催眠?”
李鏘點頭:“催眠需要在病人同意的狀態下進行。許錦是同意的,也表達了希望找回記憶的渴望。但是催眠過程中,她有下意識地抵抗。”
陸景行沉聲問:“會不會是她本能地不希望回憶起過去?”
李鏘搖頭:“她的表達很清晰,她說在現在的世界裏已經看不到他們,她希望在記憶裏可以見到。她希望每一個夢裏,可以有他們清晰的影像出現。”
“我讓她講述之前看到女兒照片時的感受,她的反應也很真實。”
“過程中,她對一些隱晦的催眠手法有預料,會下意識地主動辨識我的動作。”
“進入催眠狀態後,在回憶家人時她很從容。但提到她自己時,就會有明顯的抗拒。”
“所以我初步判斷,她被人催眠過。她的失憶很可能不是因為外傷。”
“如果肯定失憶的原因是催眠,那麽完全找回記憶的成功幾率也更大。”
蘇染緊緊抓住陸景行的手,二十年前,姥姥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被催眠失憶?
陸景行凝聲安慰:“會查清的,我們一定會給她一個真相和公平。”
李鏘:“除了本能的抵抗,她整體接受能力都不錯。但畢竟還有阿爾茲海默症,我建議不要操之過急,療程放長慢慢來。”
商量了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陸景行告辭前問:“剛剛有個叫錢楨的人來找您,說是您師弟的徒弟。”
李鏘頷首:“我回國後,她一直在外省工作,說過回薊城就來看我。抱歉,我以為她還要過幾日才回來。”
陸景行沒再多問,暗暗發消息給備注為杜仲的人:查一下二十年前,國內具有催眠能力的醫生有哪些。還有,元佩怎麽會認識李鏘的師侄錢楨。
三個人陪著許錦回家。
路上,蘇染見陸哲神色有些沉重,也不敢當著姥姥的麵多問。
隻是關注了姥姥的狀態和監控數據。
許錦看孩子們都很凝重的樣子,主動安慰:“我很好,腦子也沒亂。你們不用擔心我。”
蘇染擠出幾絲笑:“嗯。”
回到鹿鳴園。
宋惠萍和葉楓擔心地等在樓門口,看到許姨狀態清醒,才安下心。
許錦抬頭看到葉楓,頓了一瞬:“葉楓?”
葉楓眼圈一熱:“誒,是我。您想起我了?”
許錦:“婚禮上,敬酒的時候,跟在謹言身邊的人有你,對不對。”
葉楓聲音就有些發顫:“是我,是我。”
蘇染扶著姥姥,走進大廳。許錦看著四周,這種熟悉多了幾分記憶裏的味道。
大家怕許錦太累,也沒敢問長問短惹她煩亂。
葉楓張羅著廚房準備好午飯,多是寧神易消化的。
吃了飯,蘇染陪了一會兒。許錦說想一個人靜靜,回臥室午休。
陸哲從酒窖裏隨便拎了瓶紅酒,也沒醒,獨自跑到後院,找了個假山,爬上去,坐在小山頂的石頭上,一個人發呆。
過了不知多久,有人抬了桌椅和遮陽傘過來。
放了一盤烤和牛和一大盤花生毛豆在桌上。又拿了兩個大號水晶冰塊桶過來,裏麵插了一打黃澄澄的啤酒。
蘇染和陸景行緩緩走過來,抬著頭喊:“大少爺,夏天講究冰啤酒和花毛一體。”
陸哲低下頭:“你們上來。”
陸景行看了眼蘇染的裙子,正想讓陸哲骨碌下來。
蘇染又喊:“原諒你三叔年齡大褲子緊,爬山會開檔。”
陸景行半眯眼,幽幽道:“為了哄他,損我?”
蘇染仰頭笑著看他:“不然呢?”
陸哲單手拿著紅酒瓶,利落地爬下假山:“三叔玩過徒手攀岩。”
蘇染:“攀岩,還是徒手,爬四姑娘山不用安全繩?”
陸景行單手虛搭在蘇染肩上,側頭低聲:“蘇姑娘想用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