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來這裏就是為了羞辱我們嗎!”

傑森的反應比阿諾斯更大。

這個小助手憤憤地拍擊桌麵,發出噪音,仿佛蘇辭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在憤怒情緒裹挾下。

項目組人員都對蘇辭怒目而視。

白悠悠也怕事情鬧大,悄悄拉了一下蘇辭的衣角。

他回過頭,正好對上一雙充滿關切的眼睛。

蘇辭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傑森看到這一幕更是妒火中燒,大聲叫道:

“蘇辭!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你光天化日之下闖進實驗室,還推搡我這個實驗人員!”

“要是耽誤【天師之路】的開發進度,你負得起責任嗎!”

“你知道因為你,浪費了多少時間嗎!其中又白白浪費了多少寶貴資源!”

“蘇辭!你不要太猖狂了!”

“要是今天你不道歉,我們項目組就聯名找校長把你踢出清夏學府!”

傑森把一頂又一頂的帽子往蘇辭頭上扣。

明明最開始是他自己無理取鬧把蘇辭擋在門外。

現在又反咬一口,把蘇辭推到風口浪尖。

實驗室裏的研究員們臉色也越發不善,盯著蘇辭,仿佛非要他拿出個說法不可。

“嗬。”

蘇辭拉開一張椅子就坐下來,側頭看向一邊記錄在白板上的文字和密密麻麻煉金術公式,淡淡地說道。

“白悠悠同學,你初中高中的成績應該不錯吧?”

白悠悠被突然叫到,有點懵。

她嬌憨地撓撓頭說道:“還行,要是文化課成績不好也上不了清夏學府。”

而站在一邊的傑森被全然無視。

一瞬間,巨大的恥辱感衝上傑森的心頭——如果蘇辭正麵和他吵架,甚至罵一兩句,他都不會感到如此憤怒。

誠如某位作家所言“惟沉默是最高的輕蔑”。

蘇辭給予傑森的態度,就是沉默的無視。

他對白悠悠接著問道:

“嗯,你還記得初中曆史試卷題,道家的核心思想是什麽嗎?”

蘇辭還模仿考卷的形式,語氣自然地補充了一句。

“本題3分。”

白悠悠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回答:“道法自然,無為而治,與自然和諧相處。”

“啪啪啪”坐在椅子上的蘇辭自顧自地開始鼓掌,笑著說道:“一個回答一分,三個回答正確,得滿分。”

道法自然。

無為而治。

與自然和諧相處。

這就是寫在初中教材裏的答案,開卷考讓阿諾斯抄都不會抄!

蘇辭送給白悠悠的鼓掌聲就像是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打在阿諾斯的和一眾研究員的臉上。

身為項目組組長的阿諾斯甚至忍不住臉色青鐵地倒退半步。

因為【天師之路】卡在六階已經很久了,目前開發出來的魔藥在煉金陣的模擬中也有非常明顯的窒塞感,讓他感到有些不安。

即使自負的阿諾斯也忍不住有些動搖——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實驗室裏的一眾研究員猛然心頭一跳。

聯想到卡住許久的開發進度,忍不住心中恐慌!

“你在胡言亂語什麽東西!”

助手傑森還在大叫,好像瘋狗。

“立刻向阿諾斯教授道歉!”

蘇辭聽得不耐煩,隻覺得耳邊有隻蒼蠅在嗡嗡的飛。

於是【國王】的無形冠冕顯現,他轉頭瞥向傑森。

仿佛有無上威儀加身,大能之靈於九天之上投下憎惡的俯視,似乎在思考是否要降下怒烈的雷霆,滌**塵埃。

漫不經心的審視。

卻令人窒息到連驚恐情緒都被凍結,大腦一片空白。

傑森忍不住往後仰,似乎麵前就是國王賜下的行刑台,再進一步便是死亡。

“聒噪。”

蘇辭收回眼神,【國王】的無形冠冕消散一空。

他從容地對著所有人說道:

“諸位,天師之路不是修仙,玄門也不能代表道教。”

“如果連最基礎的東西都會混淆,研究也沒必要繼續了!”

阿諾斯教授終於大叫出聲:“怎麽可以!我們費盡千辛萬苦已經開發到五階……”

“都是錯的!有什麽用!”

蘇辭一想到這個就來氣。

“你一個外邦人,我也不說什麽了,大夏文化傳承,你不懂也就算了。”

“可是你們……”

他手指向實驗室裏一群黑發黑眼的大夏研究員,眼神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迷信權威,貪圖捷徑,任由一個外國人對大夏本土文化指指點點,連個屁都不敢放!清夏學府要你們何用!”

被手指指到的人無一不是漲紅了臉。

他們大聲嚷嚷,強詞奪理道:

“你個外行人懂什麽!”

“修仙就不是道教孕育出來的體係嗎?”

“與天爭命,逆天而行,這不就是老祖宗傳授給我們的東西!”

“哼!無知!阿諾斯教授可是成功研發了【自由之路】!”

……

也有一些研究員被蘇辭一番話說得麵紅耳赤。

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緘默不語。

阿諾斯教授眼看著實驗室人心浮動,不得不站出來,提起七階超凡的威勢,壓迫向蘇辭。

“蘇辭,你說的都是歪理,無論如何【天師之路】我們都會繼續開發下去。”

“你現在應該為你的失禮道歉,然後滾出我的實驗室!”

而蘇辭隻是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

仿佛新王登基,坐在無上榮光的寶座上。

他漠然地看著阿諾斯,宛如俯視塵埃。

“阿諾斯教授,我們打個賭吧。”

“我賭你的【天師之路】研究如果不改變方向永遠也不可能完成開發。”

“我賭我能在你們實驗室之前完成開發【天師之路】!”

蘇辭信誓旦旦地說著。

不像是賭約,更像是在宣布結局。

阿諾斯教授聽著蘇辭擲地有聲的賭約都快被氣笑了。

他鑽研煉金術和超凡路徑開發多年,從來沒有誰敢大言不慚指責他技藝不精。

蘇辭,是第一個!

“傑森!去把董校長找來!我要他做見證人,保證賭約生效!”

阿諾斯目光灼灼地盯著蘇辭,嘴上對助手下達命令。

“輸的人,下跪道歉,永遠滾出清夏學府!”

阿諾斯發狠——要賭,就賭大的!

下跪道歉,真的到了那一步,輸的人恐怕自己也沒臉留在清夏學府!

他想做的,就是徹底擊垮蘇辭!

連尊嚴都踐踏到塵土裏!

有七階超凡的阿諾斯撐腰,傑森有很快得意起來,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冷笑道:“蘇辭,你就等著滾出清夏學府吧!”

傑森說著,還用放肆的目光暗自打量白悠悠。

心中暗想,弄走了蘇辭之後,一定要想個辦法把白悠悠弄到手!

……

董校長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

突然一個電話撥打進來。

聽完傑森添油加醋的描述後,董校長立即起身——如果是【天師之路】項目組遇到什麽問題,倒也不需要他這個當校長的親自出馬。

但是涉及到蘇辭,他就必須重視起來。

那可是方陽市斷頭王!前段時間剛剛在鏡界砍了一個深淵君王的**啊!

擱誰誰不害怕!

“也就那些成天窩在實驗室裏的宅男對外界信息一無所知,膽敢去招惹蘇辭!”董校長大怒,急匆匆地離開辦公室。

等董校長抵達實驗室的時候,蘇辭和阿諾斯已經把賭約都打印出來簽了字。

白悠悠焦急地站在門口招呼董校長:“校長,快阻止他們!賭注都追加到一千萬美金了!”

一千萬美金!

董校長呼吸一滯——

這阿諾斯在開發期間到底貪了多少經費啊!

“校長,你來啦,就等你做個見證人了!”

傑森笑眯眯地為董校長打開實驗室的大門。

董校長表情僵硬,現在大夏的超凡路徑開發還在關鍵節點,受製於人,不好發作。

隻能等秋後算賬,甚至在大夏本土研究員沒有掌握充足經驗的情況下,很可能最後阿諾斯貪汙研究經費的事情都會不了了之!

“蘇辭……”

董校長一進入實驗室就看到蘇辭,下意識張口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是蘇辭卻擺擺手:“董校長你來得正好,幫忙做個賭約見證人。順便,我想借閱《雲笈七簽》的原典,也麻煩批複一下。”

阿諾斯教授更是直接遞出已經簽好字的賭約合同,示意董校長簽字作證。

董校長皺著眉頭看完賭約合同,又轉頭看向蘇辭。

他還想再勸一下,據他所知,蘇辭從來沒有接觸過相關工作:

“開發超凡之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你……”

蘇辭隻是淡淡搖頭:“蠻夷之人,知小禮而無大義,畏王威而不懷德。不行孔儒仁德,不知黃老之道,安能為大夏所用?”

沒有接受大夏文化熏陶教化的外族人,知道小的禮節,心中卻沒有大義。

畏懼王者的君威,自己身上卻不懂得感念恩德。

不按儒家的仁德行事,也不懂黃帝和老子的道理,怎麽能成為大夏的棟梁之才呢?

董校長聽了默然不語。

就連實驗室裏的其他研究員聽了都大為震動。

道理很簡單,已經不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血統之論。

而是,外邦人不懂“天師”的內涵,怎麽可能構建出【天師之路】?

“就這樣吧,定下賭約,借閱原典。”

蘇辭站起身,語氣平淡,可是仿佛身上背負著不可言說的萬鈞之重,僅僅站在那裏就有舍我其誰的霸氣。

“把大夏的【天師之路】交在外人手裏,我不放心。”

他歎息般的一句話宛如驚雷。

“校長!我想退出實驗室,加入蘇辭的研究小組!”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毅然決然道,他的眼睛裏好像突然有了光!

阿諾斯教授本就難看的臉色一變再變,提起七階超凡的滔天威勢放聲咆哮:

“顧青!你敢背叛我!”

隻不過這次的威壓不是衝著蘇辭,而是衝著剛剛站起來的研究員。

而這次的阿諾斯雙拳緊握,整張臉在憤怒下漲紅,眼睛裏好像要噴火!

仿佛一頭狂怒的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