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陰魂不散
章敏正在餐廳等母親約好的小田，聽到唐豐熟悉的聲音，她的臉頓時綠了--要是這會兒那個小田過來，還不得穿幫了？
她瞟了眼門口，不見有年輕男人進來，這才轉視唐豐訕笑。
“唐局，巧。”
唐豐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過去：“在等你男朋友？”
章敏想到唐豐下午的電話，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男朋友出差還沒回來呢。我在等我同學。”
“哦？男同學？”
“呃，是的。”章敏真怕小田這會兒進來，故意抬手看了看表，喃喃自語，“這家夥，怎麽還不來呢？唐局您隨意，我去給我同學打個電話。”
說罷她飛快往外走，也不敢再回頭看唐豐。
走到門外，回頭見唐豐並沒有跟上來，她才暗暗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看到有疑似小田的男人，隻得撥打母親留給她的小田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一個講著字正腔圓普通話的男聲傳了過來。
“你好，哪位？”
“我是章敏。”
“章敏是誰？”
“就是你家樓上萬……”
“哦哦，我知道了，我已經到了，沒看到你呢。”
章敏一驚：“你到了？到哪了？”
“在我們約好的店裏，08號餐桌。你來了？我怎麽沒看到你？”
“我……”章敏連進去確定他坐哪的勇氣都沒有，放低了音量，“我在濱江北路上堵車，可能一時半會兒過不去，要麽我們換個折中的餐廳見麵？”
“行，你說個地方。”
“君悅酒店。”
“好，我現在就過去。”
章敏聽言飛快衝至路邊攔出租車，她母親不讓她開車出來見麵，說反正晚上兩人是回同一個小區，正好搭小田的車回來，兩人在車上還可以多聊聊天。上出租車後，她催促司機往目的地趕。
這邊餐廳裏，秘書畢恭畢敬地將手機遞給唐豐。
一臉壞笑的唐豐收起手機，也快速起身。
章敏心急火燎地趕到君悅酒店，直奔大堂，找了個位置坐下喘氣。
“小姐，請問幾位？”服務員禮貌地將菜單遞給她。
“兩位。”章敏擦了把汗，接過菜單放至一邊，扭頭看門口。
“東邊空著的那棟樓房是怎麽回事？”
唐豐的聲音神奇地出現在身後，章敏震驚至極，趕緊拿菜單擋住臉，悄悄偏了偏頭，眼角睨過去，就看到後麵那桌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人正拿著一本什麽東西給另一個男人看。
“唐局，您看，這是我們局裏的規劃圖……”說話的是唐豐秘書，滿口宣城口音。
章敏覺得自己今天是見鬼了，唐豐不是在之前的餐廳嗎？怎麽又突然出現在這裏了？眼看著背對著她的唐豐動了動身子，她嚇得趕忙轉過臉來低著頭。
“我覺得規劃圖這兒有點兒問題。”
聽著唐豐開始分析規劃圖的問題，暗自慶幸他還沒發現自己的章敏輕輕起身，生怕驚動他，慢慢挪移出位置後快步衝到酒店外數十米的地方，直到手機響了才停下來。
小田的電話。
“我到君悅酒店了，你在哪個位置呢？”
“我，我這裏還在堵車，你能不能來濱江南路啊？”
“啊？濱江南路？這會兒等我趕過去估計隻有吃宵夜的份兒吧？”
“那我們就吃宵夜，反正吃什麽都不影響我們倆見麵吧。”
小田這回的聲音有些勉強：“那好吧，我現在過去，你找好店把店名告訴我。”
“好。”章敏再次上了出租車，心急火燎地趕往濱江南路。
等她到濱江南路時已經快九點了，她知道這個時候再去找酒店吃飯已經沒意義了，便找了家在宣城挺有名氣的粥鋪，四下仔細察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唐豐的身影，她才進去坐下，然後給小田打電話。
“不好意思，我這邊也堵車，估計等我趕過去也得到半夜了，我們改天再約吧。”小田非常有禮貌地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哦，好的。”章敏掛斷了小田的電話，摸著發悶的胸口，不知怎麽地又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肚子傳來咕咕叫的聲音，她隨手拿起桌上的菜單，正要點粥，手機又響了，看到有些熟的數字，她狐疑著接通。
“你好。”
“我不知道宣城晚上哪裏有粥賣，你帶我去？”
唐豐！怪不得看著數字有些熟--他下午給她打過電話，她沒存而已。
章敏慌忙往店門看過去，確定沒看到唐豐，這才慢聲拒絕：“不好意思，我已經睡下了。”
“就睡了？”唐豐似乎有些失望，“那算了。”
“不是才吃過沒多久嗎？怎麽就餓了？”章敏覺得奇怪。
“吃不慣宣城的菜，胃不舒服。你休息吧，晚安。”
宣城的菜口味比較重，章敏想起中午確實沒見他吃多少，心有些軟，剛想說句話，電話裏已是盲音，她心一急，馬上就回撥過去了。
“濱江南路中段有家粥鋪不錯，你可以過去嚐嚐。”
“我不認識路，算了，雖然胃有點痛，估計喝了水能有點飽腹感吧，我去睡覺了，忍忍天就亮了。”
“喝水哪能填飽肚子啊？你過來吧，我到大路上等你。”章敏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軟，她知道唐豐的胃不太好，大概是以前和蕭勁衝他們在一起經常酗酒又不按時吃飯的緣故。
掛斷電話，她走出了粥鋪，在粥鋪門口徘徊，直到再接到唐豐問路的電話，才往大路上走去。
不遠處，唐豐正坐在他秘書姚文良的現代車裏，靜靜地望著站在大路邊東張西望的章敏，唇角慢慢揚起。
“唐局……”
唐豐將他那部車牌號為“宣AA1314”越野車鑰匙扔給姚文良，姚文良雖然對於局長今晚的舉動十分不解，但也沒多問，拿著鑰匙開著唐豐的車子離開了，唐豐這才啟動車子慢慢開到章敏身邊停下。
“這裏真不好找。”在章敏的指使下，他停好車下車，看著她嘻笑。
章敏不理會他，轉身快步往粥鋪走，唐豐趕緊跟上。
“你來得挺快嘛。”
“我家就住這附近。”章敏本來不想解釋，但怕他誤會什麽，又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其實說白了，還不都是被他逼得來這裏的嗎？
兩人進店，服務員看到章敏進來，有些意外，章敏搶在她前麵出聲：“一碗不加料的普通梗米粥，一碗香菜牛肉粥。再看著上兩個清淡小菜。”
“哦，好的，就來。”服務員一邊應一邊偷看唐豐。
章敏轉視唐豐，就見他慵懶地靠著椅背，雙手隨意放在椅子兩側，正含著笑看著她，她第一次被他身上散發著的邪魅之氣吸引住，心不受控地跳快了些。
強作鎮定的她在桌子下暗暗踢了他一腳，低聲提醒：“唐豐，你現在可不是義雲天的小混混，注意點形象。”
“你希望我變成什麽形象？”
“我……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好心擔心你，你現在可是一局之長，別讓人覺得你這局長是花錢買來的，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處理局裏的工作。”
“你是在為我擔心？”唐豐不適時吹了個口哨。
見自己的規勸不但沒有效果，反而讓他變本加厲，章敏麵色一沉，忽地一下起身，唐豐趕緊正襟危坐，嘴裏卻又嘻笑道：“章排長，是這樣麽嗎？”
那是章敏在部隊的軍銜。
章敏一怔，歎了口氣，慢慢坐下。
好久沒有人這麽叫過她了，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了，想著胸口又有隱隱的陣痛感傳來，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
“又痛了？”唐豐看出她神色不對，飛快繞過桌子扶住她。
章敏趕緊推開他：“沒事。”
服務員很快將粥端上來了，唐豐看看自己麵前清淡的白粥，又看看章敏麵前香噴噴的牛肉粥，拿起小勺子伸到她麵前，不過馬上就被她擋回來了。
“白梗米粥養胃。”
“我現在胃好像好了。”唐豐垂涎著臉湊過去聞了聞，“你真香。”
章敏拿筷子敲在他腦門上，他頓時委屈了，“我隻是說你的粥很香，又沒說你別的香，再說了，別的香不香我也聞不到。”
章敏不理會他，默默地吃著自己碗裏的粥。
一直嘻皮笑臉的唐豐終於沒再出聲，轉而靜靜地看著她吃。
章敏抬眼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餓嗎？還不吃？冷了對胃不好。”
“敏敏，什麽時候你能再為我煮粥？”
曾經為他煮粥的鏡頭晃過，章敏手一滑，小勺子掉進了燙燙的粥裏。
“別動！我來！”唐豐飛快起身拿筷子夾出小勺子，拿紙巾擦了擦粥漬，又吹了吹，這才把小勺子遞給她。
章敏看著他一係列的動作有些出神。
曾經，在蕭勁衝眼皮底下相處時，他也是這麽細心地嗬護著她，極力讓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曾經，從鬼門關逃出來的她，聽到唐豐安然無恙時，欣喜得忘了自己胸口的傷。
義雲天的案子完結後，她也幻想過她與他的將來，卻也為他不拒絕別的女人而心痛過。
“敏敏，你慢點兒吃，小心燙。”
章敏不敢抬頭，生怕一抬頭他就會注意到她的異色，悶頭快快地吃著，幾次燙得她倒吸氣，卻始終沒放下小勺子。
她不知道她這樣的動作反而讓他看出了異樣，隻是他沒說，也沉默著。
終於吃完了碗裏的粥，章敏擦了擦嘴，起身。
“你慢慢吃吧，我得回去了，拜拜。”
“敏敏。”
“先生，您還沒結帳呢。”
唐豐從錢包裏隨意抽了幾張錢塞至服務員手中，快步追過去，將朱婷攔在出租車邊上。
“敏敏，我和夏雪……”
“唐局，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
“敏敏……”
“放手，我心口痛。”
唐豐聽言連忙鬆開手，章敏馬上上了車，車子啟動，她從反光鏡裏看著他一直站在原地，隻是身影越來越小，在車子嘿拐彎時，她連忙半趴在車窗上回頭望，不過什麽都看不見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臉上有水樣的東西。
她知道唐豐來宣城完全是為了她，可是對於唐豐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她拿捏不準，她不敢輕易嚐試，因為他在她心裏的位置太重，她怕把持不住這個平衡，她怕自己受傷。
來到家門口，她做了幾次深呼吸，才開門進去，不待她開燈，一個黑影突然竄至她麵前……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