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的宵禁是做給旁人看的,楚景是皇帝,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他想何時出去就何時出去,當然,還是要避開耳目,以免明日有大臣在朝上說他這個皇帝不守宮規不做表率。

酉時宮門落鎖後,楚景在宮裏多待了一個時辰處理公務,等到了戌時才換上常服從密道出宮,翻進薑圓圓的院子時,已經亥時過半了。

他次日天不亮又要起,在寅時回到宮裏,能休息的時間隻有兩個時辰不到,不過對於楚景來說,能見到薑圓圓和兒子,算是甘之如飴,他樂意。

屋內熏了淡淡的梨香,味道清甜,楚景先不急著進帳子,而是來到架子前擦手和臉,他一眼就看出來搭在架子上的兩條巾子中,已經髒了灰色的那條是小楚霖的,白的幹淨的是薑圓圓的。

楚景毫不猶豫地用兒子的巾子擦了手,然後將薑圓圓的巾子浸入水中,仔細地擦臉,她的巾子都是香的。

收拾幹淨了,楚景才脫了外麵的夜行衣鑽進床帳裏。

帳內,薑圓圓挨著床內側睡,外側一大塊地方全被小楚霖霸占了,這小子睡得四仰八叉,就穿著一個肚兜,小臉睡得紅紅的。

楚景先摟了薑圓圓一會兒,想起來兒子總是念叨自己,於是輕輕捏住兒子的鼻子,把他弄醒。

小楚霖很快就被憋醒了,他本來要哭,看見爹爹後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後眼眶一紅,委屈巴巴地撲進爹爹懷裏,指著自己的鼻子,像是要告狀。

為了不把薑圓圓吵醒,楚景把兒子抱到了外麵,點起一盞小燈,“怎麽了,鼻子痛?”

小楚景委屈點頭,眼淚一下子就落了出來,告狀道:“鼻鼻痛痛。”

楚景有些想笑,忍了忍,忍住了,“好,爹爹幫你去揍他。”

小楚霖這才喜笑顏開,摟著楚景的脖子不放手,黏黏糊糊說想爹爹了。

這小子像個姑娘家一樣黏人,楚景抱了他一會兒,在他耳邊道:“不許喜歡霍叔叔,知不知道?”

小楚霖的小腦袋轉了轉,這才想起來自家爹嘴裏的‘霍叔叔’是誰,他鄭重地點了點頭,“雞道了!”

楚景這會兒有了些慈父心腸,摟著兒子,將他重新哄睡後放回**,自己也有些困了,本想睡個回籠覺,窗子外忽然傳來了些響動,他神色一凜,然後坐起身來,手握住自己的短匕。

門外人似乎在徘徊,猶豫要不要進來,楚景披上外衣,然後從另一扇窗子打開一條縫隙看出去,是一個穿著小廝衣裳的人,他戳爛窗戶紙,將一個空心的細管子給塞了進來。

楚景微微挑眉,他早就見慣了這種手段,於是伸出手將管子堵住,過了一會兒,窗戶外麵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聲。

他從窗戶外翻了出去,是滿家的奴才。

這個滿氏,還真是自作聰明。

楚景將人給扛到了滿氏的門口,打算明日再處理這件事,他累的不行,昨夜就沒睡好,今天白日忙得連歇個晌的時間都沒有。

已經子時,楚景摟著薑圓圓睡了一個時辰,然後起身穿衣準備進宮。

他看見桌子上那個木球,冷哼了一聲,揣進了兜裏,在薑圓圓的臉上重重親了兩下,然後推門出去,徑直來到霍朗的屋子。

霍朗對殺意很敏感,隱約覺得有危險來臨,他猛然側身一滾,一個木球就砸到了他的**,力道之大,將他的床砸出了一個窟窿來。

這個球是他送給薑圓圓的那個。

四周寂靜,霍朗斟酌著開口,“不知閣下來者何意?”

半晌,才有一道倨傲、孤冷的聲音響起,“離他們母子遠點,記住自己的身份。”

霍朗眉間一動,仿佛是想到了什麽,“閣下……是薑姑娘的夫君?”

應該是猜對了,對方聲音裏的戾氣小了些,“若再敢逾越,我必拿你性命。”

之前兩人正式交過手,霍朗能看出此人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他雖對薑圓圓的確有些說不清的意思,但他最主要的責任是保護她的安全,除此之外,再有危及到自身的事情,都可以拋棄。

來人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霍朗之前對薑圓圓夫君可能是什麽窮凶極惡或是作奸犯科之人的猜測錯了,此人應該極有身份地位。

霍朗自然是不會再有半分逾越之舉,他應下了。

見他如此識趣,楚景冷哼一聲,離開了,因為有他的暗衛跟在母子身邊,楚景並沒有和霍朗說今夜有人的事情,免得給他可乘之機。

回到宮裏,又休息了半個時辰,便到了上朝的時間,上完朝後,楚景吩咐道:“將滿挺處死吧。”

這樣一個奸臣,他是絕不會留的,不過是讓此人活的時間長短問題。

滿氏既想要她的丈夫活,又不規矩,那她的要求楚景自然不會再答應。

·

薑圓圓這一覺睡得很香,隻是早上起來臉上又多了個不痛不癢的蚊子包,要不是現在在姨母家,她還以為是楚景半夜裏來了。

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她把責任歸咎在京城的蚊子身上,沒多想什麽。

見兒子的巾子太髒了,薑圓圓忍不住把兒子的小臉左右看了一圈,“怎麽這麽髒?”

小楚霖剛睡醒,正揉著眼睛,聽見娘親說自己髒,一下子就不高興了,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想起來什麽,突然道:“爹爹!”

薑圓圓以為她說那張記天數的紙,於是翻出來給他,“記吧。”

誰知這小子看也不看紙一眼,也不畫了,咧著小牙下床,像是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應該是昨天做夢夢見楚景了吧,薑圓圓想,小孩子就是好哄,希望他之後多夢見一些,這樣白天裏就不會再吵著要爹爹了。

中午吃飯時,滿氏讓人來請他們去前廳吃,薑圓圓收拾一下就帶著小楚霖過去了。

前廳靜悄悄的,滿氏坐在主位上,低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臉色很難看,像是受了驚嚇一般。

見到母子兩人來,滿氏的眼裏劃過一絲嫉恨,又很快消失,被柔色取代,“來了,快坐吧。”

薑圓圓抱著孩子,並沒有注意她的變化,隻看向那個本該屬於眠兒的位置,“眠兒怎麽沒來?”

“她一早被她姑母接去了,說是要去玩幾天再送回來,”滿氏試探地問,“你昨天晚上睡得怎麽樣?”

“姨母給的那梨香味道清甜,助眠極好,我昨日睡得很香。”

“睡得好就好……”滿氏有些強顏歡笑,為了不被看出來,她開始吃菜,“今日的菜不錯,快嚐嚐。”

薑圓圓夾了一個糖醋排骨吃,“姨母,我待會兒想帶著霖兒去街上逛逛,您要一起嗎?”

“我昨夜像是扭到了脖子,就不去了,”滿氏現在心裏亂得很,哪裏有心思去逛,“你們去吧。”

薑圓圓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沒多問什麽,等吃完飯,便帶著吉祥出門,臨行前小刀也跟上了,去保護他們的安全。

“霍大哥呢?怎麽沒看見他。”

小刀道:“師傅今早像是有事,出門去了,我陪著姑娘也是一樣的,我的功夫不必師傅差呢。”

他的話落,吉祥先笑了起來,“你吹牛,你比霍師傅矮不少呢,怎麽可能功夫差不多。”

小刀臉紅起來,“那是因為我年紀小,等過兩年我就和師傅一樣高了!”

兩人鬥嘴鬥得津津有味,薑圓圓逛街也逛得津津有味。

京城的風土人情還有建築和南方完全不一樣,小楚霖被小刀抱著,左看看右看看,白嫩嫩可愛的模樣吸引了許多路人。

剛吃過飯,但總感覺肚子裏不飽,薑圓圓帶著兩人進了一個路邊的小飯館,她要了一個肉夾饃,小刀要了一碗紅油麵皮,吉祥則要了一份生煎包,小楚霖啃饅頭。

小刀吃得嘴都辣紅了,一邊斯著氣一邊道:“我跟著師傅走南闖北,各地的菜式都吃過,這當地菜還是得去當地吃,不然總是不正宗,這次接了薑姑娘的活,感覺就像是放假一樣,不用提心吊膽,也沒有什麽山匪強盜之類的,簡直是太舒坦了。”

吉祥忍不住問,“你遇到過山匪強盜嗎,他們是不是和話本子裏一樣長得五大三粗,見人就砍?”

“倒也不是,有些山匪看見鏢行的鏢旗就會主動讓道,有些山匪需要商議,另一些就需要動刀子了,也不是全都五大三粗,大部分都瘦得像猴兒一樣,基本上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吃不起飯就上山做匪咯。”

小刀見識廣,一些事情從嘴裏說出來就像是講故事一樣,不僅吉祥聽得認真,就連薑圓圓都忍不住讓小刀多說些。

小刀說得嘴幹舌燥,見兩人聽不盡興的樣子,隻好道:“等回去再說吧,先逛、先逛。”

於是一行人又啟程,小楚霖的饅頭還沒啃完,拿在手裏繼續啃,進一個糕點鋪子時,老板給了小楚霖一個新品玫瑰紅豆糕,讓他拿在手裏吃,還笑嗬嗬地摸了摸他的臉。

薑圓圓於是買了兩盒糕點回去。

京城太大了,不像在鎮上似的,隻有兩條街,一個時辰不用就全部逛完了。

在京城,三大一小逛了一下午,這街道還是長得望不到頭一樣,小刀腿都開始打顫了,也沒人和他說陪女人逛街這麽累啊。

在路過一個成衣鋪子時,老板娘看薑圓圓身上的衣服,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今年南方最流行的樣式,再見她身後跟著兩個隨從,猜她不差錢,於是笑吟吟將人往裏麵拉,“姑娘,快來看看,我們這兒的衣裳款式好看料子也好呢。”

逛衣裳鋪子首飾鋪子是每個女人的天性,薑圓圓也不例外,她走進去,隻見中間櫃子上擺著的料子流光溢彩,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展示出來的裙子也都是款式大方。

她看中了一條天藍色的寬袖魚尾裙,正要讓店裏的人取下來,結果她的聲音和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同時響起。

薑圓圓看去,見到了一個熟人,盛玉芙。

盛玉芙帶著兩個丫鬟,身邊還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兩人應該是玩伴。

見到薑圓圓,盛玉芙一下子就想起來在牢裏的那兩天,她心裏怕薑圓圓亂說,那她幹脆別活了算了,這會兒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腿都開始打顫起來。

一旁的柳似茹見她這樣,有些驚奇,連忙扶住她,“玉芙,你抖什麽?”

“沒、沒什麽,”盛玉芙抖著手去挽薑圓圓,“嫂、嫂子,你喜歡這條裙子啊,我買給你吧!”

遇見盛玉芙是在意料之外,薑圓圓大概猜到她為什麽會這樣,但自己不是多嘴之人,也知道女子的名聲多麽重要,於是不動聲色避開她的手,隻道:“我可以自己買的。”

盛玉芙看起來有些急,快哭了出來,聽薑圓圓拒絕,身子晃了一下,又怕讓她不高興,於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走出門外,柳似茹問她,“她是你哪邊的嫂嫂?”

話落,柳似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哦,我太笨了。”

盛玉芙親哥沒成親,堂哥府裏也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皇帝陛下後宮和皇後鶼鰈情深,那就是盛玉芙她母親那邊的表嫂了。

盛玉芙被教訓怕了,不敢多嘴說什麽,任由柳似茹去猜,心裏忐忑著,沒工夫去想別的。

這邊,薑圓圓將那條裙子買了,然後便折身回滿家,路上聽見路人興致勃勃討論。

“聽說明日城內舉辦龍舟賽陛下也會來觀賽。”

“真的假的?陛下也會來?!”

“自然是真的,我七叔的表姑的八姨母的侄女兒就在知府府裏當丫鬟,知府現在每天帶人清掃街道巡邏呢,怎麽可能有假!”

皇上也來看龍舟賽?

薑圓圓一進京城就趕上了熱鬧,她興致勃勃想去看,和她一樣,小刀和吉祥也都摩拳擦掌的,看樣子很期待。

“那我們明日要早些去占位置,龍舟賽是上午開始吧,”小刀道,“那我和師傅說一聲,天不亮就去!明天我們都能見到皇上陛下了!”

對百姓來說,見到天子是不敢想的事情,薑圓圓的心撲通撲通跳,重重點了點頭,“霍大哥一定會答應的!”

霍朗自然答應了,明日他也會跟著去保護薑圓圓母子的安全。

薑圓圓還去邀了滿氏,滿氏心不在焉,沒有答應同行。

等到了第二天,小刀天不亮就去了,他沾沾自喜以為自己來得早,結果那處地方早就擠滿了人,皇帝陛下禦駕將臨的三丈內都圍滿了帶刀侍衛,再遠些早就有人帶著小板凳坐起了。

小刀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占了四個地方,還被不知道誰踩了好幾腳,被擠得七葷八素的,眼冒金星。

這也太恐怖了吧!

等到了第二天,薑圓圓和孩子收拾好出門的時候,到地方一眼就看見了烏泱泱的全是人,遠一些的地方莫說皇上,就連河麵都看不清。

這樣的盛況,嚇得小楚霖把腦袋埋進娘親脖子裏不敢動。

“好、好多人啊……”吉祥咽了咽唾沫,踮著腳尖看,“不知道小刀在哪裏,這怎麽找得到他!”

河邊全是人腦袋,饒是霍朗身高腿長的,也看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小刀在哪裏,他去前麵開道,薑圓圓抱著孩子艱難地擠進去,雖說擠是擠了些,但好歹沒挨踩,等到了小刀占的地方,吉祥鞋都被擠掉了一隻,頭發也歪了,欲哭無淚。

“原來大家都想看皇帝陛下啊……”

除了他們,還有位置停了轎子,是不方便露麵卻也想瞻仰天子風采的那些人。

薑圓圓沒那麽多講究,她覺得人多也熱鬧,就是前麵站著的高個子太多,她隻好站在石頭上看。

龍舟隊伍已經在河邊集合了,薑圓圓使勁兒踮腳才看見,偏生這地空曠,茶樓亭子不多,已經全都被占了,不然她也想去亭子上看,一抬頭,又見那亭子廊上也全是人,於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今日劃龍舟的隊伍都神采奕奕的,格外有精神頭,都想爭取在天子麵前表現一番。

閣樓上,楚景早就來了,隔著一層紗,他看底下熙熙攘攘的人頭,刀一般的目光瞥向伴駕的盛越,盛越欲哭無淚,“哥,嫂子來太早了,我的人沒找到嫂子啊!”

楚景早就和盛越交代,讓他給薑圓圓定一個雅間,這樣他一下就可以看見她和孩子了,誰想到現在他要在一堆人裏麵找。

盛越不停地擦汗,“哥你先別急,嫂子就在裏麵,我幫你仔細看看。”

話落,他開始在一堆人裏麵找了起來,找得眼花繚亂。

等到龍舟賽開始擊鼓的時候,他才終於找到,給楚景指了方向,然後到一邊坐著起了,唉,伴駕也不是一個輕鬆的活。

看見薑圓圓和孩子沒有被擠到,楚景稍微心情好了一些,他看了會兒龍舟,覺得沒意思,於是看薑圓圓和孩子。

小楚霖像是心有所感一般,手裏的桃子也不啃了,抬頭往那座高高的閣樓看,咿咿呀呀喊了兩聲,認出來那是爹爹。

楚景隻模模糊糊看見兒子在說話,聽不見在說什麽,於是眼刀子又遞了一次給盛越。

薑圓圓聽見兒子在胡言亂語,於是指正在比賽的龍舟隊伍給他看,“霖兒快看,在劃龍舟呢,你知不知道龍舟是什麽?”

小楚霖被吸引了目光,看過去,隻見到一群人在那裏劃船,水飛了好幾尺高,水麵上都打的全是泡泡,哪裏是在劃船,吆喝聲也那麽大,分明是在打架才對。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對娘親撒嬌,“怕怕。”

雖嘴裏說著怕,實際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上麵動都沒動,還漫不經心啃著手裏的桃子,隻有嘴上怕了。

薑圓圓親了親他的臉,有些抱不動他了,霍朗見狀,將小楚霖給抱了過來,他高很多,小楚霖的視線一下子就開闊了,“哇”了一聲。

霍朗摸了摸他的頭,忽然感覺到一道涼颼颼的目光,他左右看了一圈,皺皺眉,沒發現是從哪兒過來的。

閣樓上,楚景也用銀叉叉了一塊桃子吃,打算等過兩日不忙了就去見薑圓圓,見霍朗這廝又開始獻殷勤,心裏開始不對勁兒起來,要不是盛越這個蠢貨,哪裏有霍朗獻殷勤的份?

正在吃桃子的盛越又被表哥看了一眼,殷勤地給他倒了一杯降火的涼茶,“表哥,天氣熱,喝點茶吧。”

楚景瞥了他一眼,沒喝。

太陽越來越大,薑圓圓的臉被曬到紅彤彤的,但龍舟賽才進行了一半兒,還有回程沒劃,她用帕子擦了擦汗,從吉祥提的籃子裏拿水喝。

突然間,不知是誰撐了一把極大的傘起來,將薑圓圓罩在了陰影裏,罩了約莫二三十人,後麵的人不樂意了,開始罵撐傘的人,但在陰影裏的人也都麵麵相覷,不知道是誰打的傘。

楚景自然有辦法不讓母子倆累著,要不是禦史在一旁盯著,他都想把那礙眼的紗帳掀開了。

有了傘撐涼,薑圓圓的確舒服了很多,她站累了,腿邊突然出現個凳子,不知道是誰的,見沒有人坐,她便坐了一會兒,再站起來繼續看。

那座被她忽視的,一直沒有看過的閣樓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薑圓圓的目光先落在那群趴在屋頂上的弓箭手身上,又看地上那一群威嚴至極的侍衛,忽然有些心慌,這還隻是擺在明麵上的人,暗地裏不知還有多少人保護著這位天子的安全。

這麽想著,她好奇起來,仰臉朝著閣樓上望,但是隔著一層紗帳,裏麵的情景模模糊糊,隻能依稀看出似乎有很多人,坐在主位的男子身形高大,似乎很年輕。

看不清,實在是看不清,薑圓圓本都打算收回目光了,裏麵的人卻動了動,站了起來。

薑圓圓凝神看去,竟然覺得裏麵人在看她的這個方向。

她握了握拳,背後突然生出來些汗,心底有種隱約的熟悉感,太怪了,為什麽會感覺那個人,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