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羅斯福眼裏的戴維
盟軍在意大利的進攻終於止步。希特勒從東線戰場火速調來的兩個精銳德國師很快遏製住了盟軍前進的步伐。凱瑟琳的Ｃ集團軍以裝甲師鉗製住了山區的平穀地帶，而他們經驗豐富的山地師卻憑借有利的地形在意大利北部重新布置了牢固的古斯塔夫防線。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希特勒又以柏林陸軍學校成員和黨衛軍原衝鋒隊為骨幹組成的兩個機動師作為機動，使得古斯塔夫防線成了盟軍進軍羅馬的噩夢，盟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盟軍在德國人頑強的抵抗下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而重大的人員傷亡令盟軍司令部內部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此前，美國人並不想在意大利和德國人過多的糾纏，他們製定的首要作戰目標是在法國登陸，以最短的距離越過法國，而直接進入德國心髒地帶進行作戰。但英國人卻不這麽想，他們希望首先打垮墨索裏尼，迫使意大利退出戰爭。這樣，英國人就可恢複在地中海的利益和統治地位。老謀深算的丘吉爾說服羅斯福同意了他的戰略。
事實上，羅斯福所以同意英國人的戰略作戰方案，表麵上是為了減輕德國人在東線戰場給蘇聯人造成的壓力。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原因，意大利戰場的開辟，雖然遠不是斯大林期待的真正的第二戰場，但仍然有效的迫使德國人從東線戰場抽調出精銳之師馳援意大利。而真正的原因卻是美國人得到了最為機密的情報，德國人早就在意大利北部山區建立起了規模遠大於設在挪威的重水生產工廠。根據科學家們的估算，設在意大利的重水生產工廠所生產的重水已經足夠提取生產兩顆原子彈的鈾235。
當然，前線的軍官們並不知道這一點。由於在意大利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抵抗，軍事指揮家們開始重新審視這一戰略方向的意義，如果盟軍把進攻重心放在法國登陸作戰的話，在意大利作戰付出的巨大犧牲就幾乎沒有意義。
質疑最先來自美國第五軍團的指揮官馬克?克拉克將軍。他的部隊在僅僅在攻擊一個名叫卡西諾的小鎮的戰鬥中死傷就達六百多人。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數字。由此，他提出的一個僵持戰略，反正對蘇聯的幫助已經取得了預期的結果，那麽，就沒有必要再作出無謂的犧牲。這個戰略的中心思想是，隻要守在目前的戰線上，持續給予德國人一定的壓力就行。就連英國將軍們也因為慘重的傷亡下支持克拉克的將軍的建議。
但是，對一個單一戰場的評估卻不在於這些身經百戰的將軍們，他們必須服從戰略的布局。
羅斯福召見了阿諾萬。
“阿諾，”羅斯福坐在輪椅上，憂慮的目光凝視著阿諾萬，“我需要你給出一個評估，德國人可能在多長時間內製造出那枚可怕的炸彈。”
“對不起，總統先生，我甚至連一個大概的時間也不能給您。”阿諾萬不斷地絞著手，這是他在困窘情況下的一個習慣性的動作。麵對總統，他作為戰略情報局的局長，不能為總統提供可靠的情報，這使他感到內疚和強烈的不安。
“我們的士兵在意大利付出了太大的犧牲，流了太多的血。僅僅為了奪取一個山頭，我們都要失去很多年輕人。但是，你知道不得中在意大利行動的真正意義。”
“是的，總統先生，我知道。”阿諾萬小心翼翼地說道：“也許，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我能給您一個比較確定的回答。”
“是嗎？”羅斯福聽到阿諾萬這樣說，精神為之一振，“你是說比較確定的回答？”
“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到時候，我能給您一個確定的回答。但是，我不能肯定的是作出回答的時間。也許是半個月，或者一個月。”
“我明白了。你跟我說過，你的稻草人計劃。這個計劃是不是已經開始進行了，是誰在執行這個計劃？”
“是的，先生。計劃已經進行，執行這個計劃的是戴維上校。”
“戴維？他不是正在執行艾森豪威爾將軍的沙蟲計劃嗎？為什麽不是李迪去完成這個任務？”
李迪中校曾經在特勤局服務過，是一個行事穩重，一絲不苟的特工。因為戰爭爆發，戰備服務局又組建時間不長，需要充實大量優秀的特工，除了從各軍種和部隊挑選人員，也從政府一些部門選派。李迪就是這樣才來到戰略服務局工作。到戰備服務局後，他屢在建樹，獲取過一些重要的情報。而關於德國人建造第一個核反應堆的情報，就是他從德國人那裏獲得的。
總統也認識戴維，戴維來自於美國國防部情報部門，在製定沙蟲計劃之前，在多個重要國家的大使館任過職。雖然較李迪年輕，但有著更豐富的間諜工作經驗和經曆。隻是，這個家夥的成功總和一些緋聞以及膽大妄為聯係在一起，對此，總統總是有一些放心不下。他能利用敵人，敵人也能利用他。而如此重大的計劃，稍有不慎，即使隻是走漏風聲，也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惡果。
製造這樣一種可怕的炸彈，羅斯福擔心的遠遠不止是德國人搶先一步的問題，作為美國任期最長的總統，他同時也擔心蘇聯人，日本人甚至英國人在這方麵的野心和計劃。戰爭總是要結束的，而戰後的和平能夠保持多久，未來的世界格局又將如何？兩次世界大戰給人類帶來的災難是如此巨大，承蒙上帝的眷顧，戰火沒有燒到美國。但上帝不會永遠眷顧美國人，即使戰火燒不到美國本土，但如果有了那種可怕的炸彈，美國國土同樣將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之下，那時候，美國人還能安居樂業嗎？
此外，羅斯福對戴維還有一點純粹個人的看法，白宮的一位非常能幹的女職員已是有婚之婦，卻因一夜之歡而愛上戴維不能自拔。但是，顯然戴維並沒有和她結婚的打算，甚至並沒有想要和她長期保持曖昧關係，這事鬧得整個白宮很是尷尬。這也是戴維長年被派駐國外的原因，倒也很符合他的脾性。但是，他的這些作為還是讓總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在羅斯眼裏，甚至認為戴維不是那種幹大事的人。同時，一個不能檢點自己的人也讓總統感到不是很放心。
“是這樣，沙蟲計劃現在由李迪中校接手。”阿諾萬從羅斯福的話中知道總統的顧慮所在，於是不得不作出解釋，“請原諒，總統先生。我是這樣考慮的，李迪是一個執行計劃的好手，他一絲不苟，謹慎小心，總是能圓滿完成既定的任務。但是，稻草人計劃雖然經過認真的設計，也考慮到諸多方麵，但在實行中卻有很多不可預見的因素需要隨機應變。另外，戴維戰前用各種身份在國外很多國家呆過，熟悉國外特別是敵對國和交戰國的情況，因此，我……”
“我想你是對的，”總統接過了阿諾萬的話，“阿諾，沙蟲計劃讓艾森豪威爾非常滿意。他也給我說過，戴維是一個有創造力的人。據說他曾經在非洲沙漠上憑空造出一支坦克部隊？而且是整整一個軍團，給我說說這件事好嗎？”
“是的，先生。”阿諾萬笑起來，“整整一個軍團，近一千輛坦克和戰車。使得隆美爾不得不分兵迎擊，最終為巴頓將軍的第八軍團和蒙哥馬利的軍團各個擊破。”
“他是怎麽造出來的？沙漠裏有那麽多的鋼鐵嗎？”
“不，沙漠裏沒有鋼鐵，但有成千上萬的沙堆。再加上一些木板鐵皮染料，以及一些報廢的坦克和戰車。”
聽到這裏，羅斯福也笑了。
“如此說來，那麽我想，他也一定能把稻草人帶回來，然後再讓稻草人變身為真正的費西博士。你的計劃是這樣的嗎？”
“是的，當稻草人變身為費西博士的時候，我們就能親耳聽到從博士口裏說出，德國人能在什麽時候造出可怕的炸彈。”說到這裏，阿諾萬的口氣變得謹慎起來，“鑒於戴維身負這樣的重任，我特許他獲得一些在他權限範圍之外的處置權以為他應變所需。”
“嗯”羅斯福知道阿諾萬的意思，“你授權於他的，應該是在你的權限範圍之內吧？”
“是的。”阿諾萬小心的挑選字眼，“總統先生。實際情況正是這樣。在我剛才向總統先生報告中我提到過，我們在製定計劃中不能確定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還會遇到一些什麽樣的情況。因此，我不能肯定他所做的，會不會超越在我給予他的授權範圍。”
“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阿諾。祈禱上帝吧，讓戴維能完成這個任務。同時，但願他不要做得太出格”
“我相信他能完成。”阿諾萬看了總統一眼，“費西博士不僅能告訴我們德國人什麽時候能造出可怕的炸彈。博士……所能起的作用實際上遠勝於此。”
“當然。”羅斯福不想就這個問題和阿諾萬討論，於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阿諾萬一眼。“我想我們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
阿諾萬知道總統的意思，美國在研製原子彈，在美國政府內部，知道的人少而又少，因此他不在說什麽。
說到這裏，羅斯福想起了和薩克斯在那個早晨一起喝的那杯咖啡，那是一個非同尋常的早晨，“說了這麽多的話，我想我是有些渴了，你和我喝一杯嗎，我說的是咖啡，不加糖。”
“謝謝，我想我就不打擾總統先生了。”
阿諾萬當然不知道關於一杯咖啡的故事，所以他向總統告辭後匆匆出了白宮。如果他知道那個故事，他應該會非常願意和羅斯福總統一同喝一杯咖啡的，不加糖，才能品出咖啡真正的原味。